《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23、四护卫

　　风花雪月，天上人间。
　　云起雪落，缘定在天。
　　※※※※※※※※※※※※※※※※※※※※※※※※※※※※※※※※※
　　盛世数大唐，东都是洛阳。此时的大唐朝，武曌当政。
　　洛阳作为几朝名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又有那让隋炀帝一命呜呼、却也让后人因之得福的运河直通江南，更有大周女主迁都于此，故其盛况由此可见一斑。
　　而今若要说洛阳，就不得不说洛阳城中的两个大户——慕容府与独孤府。
　　慕容氏与独孤氏，原是鲜卑后人、名门望族，两家有上百年的深厚交情，后来家道中落，便各有一支弃爵从商，家底渐渐地又厚实起来，于是在东大街上各自置了一所大宅，比邻而居，仅隔着一堵小小的院墙，虽是两家人，却形同一家。
　　再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两家旁系的亲戚先后离开大宅，各自往别处谋生去了，而留下的这一支，多年来一脉单传，到了慕容瑾和独孤瑞这一代，更显得冷清。这两人自小便亲如手足，成年后娶妻，两人却又成了连襟，更是亲上加亲。
　　慕容瑾和独孤瑞多年来相互扶持，把各自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两人宅心仁厚，虽有家财万贯，却从不骄奢淫逸，后来又有妻子勤俭持家，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二府名声如雷，而四年前的一桩异事，更使得这二府成了洛阳的一大传奇。
　　慕容瑾和独孤瑞因为一直忙于打理生意，都是年近而立才成的家，成家后又六七年才有了子嗣，慕容家的小少爷名“澈”，独孤家的小公子名“旻”，两个孩子又是表兄弟，感情自然更加亲密了。
　　四年前，慕容澈六岁，独孤旻五岁，两人出门去玩，遇见了两个小乞儿，一个叫程峰，一个叫胡源，都只有四岁，只是程峰稍长一些。当时胡源染上风寒，又好几天没有吃东西，正发着高烧，程峰好不容易讨来两个馒头，却被一个大乞丐抢走了，后来有好心人舍了碗粥，又被抢了。程峰虽然性格坚韧但毕竟年幼，又着急又委屈，便抱着奄奄一息的胡源坐在街边的角落里哭，正在伤心处，被慕容澈和独孤旻看见了，二话没说便把他们带回了家里，请了大夫给胡源看病。
　　慕容夫人和独孤夫人见这两个孩子可怜，便尽心地照料他们，程峰和胡源也非常聪明懂事，很是讨人喜欢。胡源病好之后，四个孩子便活蹦乱跳地天天在一起玩，同吃同睡，全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慕容夫人和独孤夫人也不忍心再让两个孩子继续流浪受苦，便同丈夫商量要收养他们，慕容瑾和独孤瑞欣然同意，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从此便留了下来。
　　………………………………………………………………………………………
　　一天早上，四个小家伙在慕容府后院里玩耍，不知是谁突然说起了桃园结义的故事，于是四个人突发奇想，一人摘了一根草茎，效仿古人，义结金兰。大人们看到四个小孩有模有样拈香结义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四道寒光从旁边的一座假山下腾起，直冲九霄，众人惊讶极了，赶紧凑了过去要看个究竟，却发现那假山南侧不知什么时候现出了一道石门，门的正中央有个圆形的机关。
　　慕容瑾小心翼翼地按下机关，石门便訇然而开，现出一个一丈见方的石室。小小假山之下竟会有如此洞天，众人纷纷拊掌称奇，惊叹不已。然而更奇的是，石室的北墙上，竟嵌着四柄宝剑，那四道寒光便是由此而起。
　　四柄剑的剑锋分别指向四方，剑身上各有一个徽印——正上应北方，徽印似为山涧泉流；正下应南方，徽印似是险峰独秀；正右应东方，徽印为水；正左应西方，徽印为祥云。
　　慕容瑾将剑取下，觉得这剑外观虽与凡铁无异，却实在说不上来究竟是用什么材质铸成的。四个孩子围过来抢着要看，慕容瑾便把剑都给了他们。慕容澈拿了东方之剑，独孤旻拿了西边那把，程峰和胡源则分别拿了南方和北方的剑。四个孩子的手刚刚握住剑柄，四道寒光便陡然从徽印中心射出，熠熠交辉。
　　就在众人纷纷叹奇的时候，那面墙突然向两边分开，竟又是别有洞天，但里面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且有一股极寒之气扑面而来，将众人逼退到石室之外，寒气才又渐渐退去，接着石壁又重新合拢来，再没有一点缝隙。石室的门也缓缓关上，任众人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再把它打开。
　　众人仍旧惊叹不已，四个孩子却把什么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地拿着剑在院子里舞弄起来。慕容瑾和独孤瑞见四个孩子高兴的样子，便商议要去找个武艺高强的人来教孩子们武功。
　　第二年初，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慕名造访二府，自称“无极”。他见这四个孩子天资聪颖，便想收入门下，教授医术。慕容瑾和独孤瑞见他一身超尘脱俗的气度，又可亲可敬，便欣然同意，迎他在府中住下。那小兄弟四人从此便随他学医，并在他的指点下勤练武艺。
　　………………………………………………………………………………………
　　往事无需多言，只说如今的二府。
　　独孤夫人怀胎十月，正待分娩。
　　这天是六月二十二日，正是骄阳似火的时节。独孤府中，众人为了迎接那个新的生命而忙得热火朝天，这般景象，更让人难免有些焦躁。
　　都说六月的天是娃娃的脸，上一刻钟还是酷热难当，这会儿却似乎凉快下来，凉得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却又心旷神怡。
　　独孤旻和他的小兄弟们跟着大人站在屋子外面，已经守候了很久了，却迟迟不见那小家伙出来，真让人心焦得很。
　　独孤旻从回廊下晃到天井里，百无聊赖，便仰着头翻着白眼看天，看着看着便“啊——”地一声大叫起来：“下雪了！！下雪了！！”
　　“旻儿……”独孤瑞哭笑不得，“已经够乱的了，你就别说胡话逗人了！”
　　“笨蛋，”慕容澈跳过来拍了下他的头，“你这么看当然会看花眼啦！”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独孤旻伸手接住一朵雪花，递给他看，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胡话。
　　慕容澈瞠目结舌，众人也如梦初醒般地惊呼起来：“真的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烈日当空，六月的阳光正灿烂无比，漫天的雪花却毫不理会骄阳的肆虐，朵朵柳絮在阳光下从容且优雅地飞舞、盘旋，轻盈可爱，美景异常。
　　众人正陶醉在这如梦似幻的奇景中，却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接着，丫环看门出来报喜，说夫人平安产下千金，众人狂喜。
　　无极长者双手捧着一柄宝剑向众人走来，欣喜不已。独孤瑞笑着问道：“老哥哥拿这宝剑来作何用？看您这样子，定是有什么喜事了。”
　　无极笑道：“确是天大的喜事——这剑，是要送给令爱的。”
　　“老哥哥莫开玩笑，”慕容瑾闻言失笑，“女儿家该学的的琴棋书画、女红烹饪，要剑做什么？”
　　“不然，不然，”无极笑着摇摇头，“如当今女主，不也正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豪吗？况且这剑，除了这个小姑娘，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使了。”
　　“此话怎讲？”独孤瑞不解地问道。
　　“这柄剑，名曰‘青月’，与澈、旻、峰、源四剑一样，也是会认主的神剑。方才令爱降生，这剑也大放异彩，现出徽印，因此知道是剑主出世了。”无极笑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替小女收下了，多谢老哥哥惠赠。”
　　“无需客气，”无极笑笑，又从袖中取出一颗桂圆般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珠子，“这珠子，名唤‘龙珠’，传说是龙女的眼泪凝结而成，乃是天地间至纯至净的宝物，可以祛毒避邪，一并送给令爱，权当贺礼吧！”
　　“既是如此至宝，我们这平凡人家，又如何消受得起？”独孤瑞连忙推辞。
　　无极闻言，呵呵大笑：“只看方才夏日飞雪，也该知道令千金非同寻常啊！”
　　程峰笑着说道：“师父有这么多宝贝，怎么不拿去卖了，反而白白送人呢？”
　　“胡话！”慕容瑾轻斥道。
　　“不妨，不妨，”无极笑笑，“为师之言，徒儿谨记：有价可沽的不过是些俗物，随缘相赠的才是世间真正的至宝啊！”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随后会心而笑，一起向师父作了个长揖：“是，徒儿记下了！”
　　独孤瑞人到中年，得了这么一个非同凡响的女儿，自然是大快，在女儿满月之日，大宴宾客三天，并给她取名“双璇”，乳名则叫“雪儿”。
　　那小兄弟四人实在爱极了小妹，总是争着抢着要抱她玩，抢到的一脸神气，没抢到的便抱怨独孤夫人怎么不多生几个，时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