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1、缘从天降

　　“姑娘……莫非……莫非你是……”几个村民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问道。
　　“山精妖怪？”她粲然一笑。
　　“不是不是，”几个村民连连摆手，“我们怎么敢那么想？我们是说，您是天上的仙女吧？”
　　她闻言，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会！我只不过是从小结下仙缘，能看见各路的神仙罢了。我只是个凡人而已，怎么能跟仙女媲美呢？”
　　“你真的不是天仙？”众人还将信将疑。
　　“真的不是，”她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是从淮阳来的，要找我那个指腹为婚却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碰巧遇上了这事，就过来凑凑热闹。”
　　“找未婚夫？”众人问道。
　　“是啊，”她点点头，“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他了。”
　　“哎？”众人不解。
　　“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可是我知道他叫沈牧，而且他身上应该有一股钗，能跟我这股合而为一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簪在发髻里的一股钗。
　　“沈牧？！那不就是……”众人一起看向还在一旁发愣的放牛郎，其中一个赶紧推了推他。
　　“啊？怎么了？”他还没回过神来。
　　“牛郎，你走运了！艳福不浅啊！”众人笑道。
　　“什么？”他还是不明白。
　　“快拿出来看看吧！”众人催促道。
　　“拿什么？”他一头雾水。
　　“信物啊！你是不是有一股钗，能跟这位姑娘的这股合而为一？”李大伯笑着问道。
　　他仔细看了看她掌心里的那股钗，点了点头：“好像……确实跟我娘留下的那股挺像的……”
　　“那就对了！！牛郎，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大家喝喜酒啊！”众人笑着各自散去，牛儿们早到一边吃草去了，只留下他们两人站在原地。
　　“喝喜酒？”沈牧还云里雾里，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你不知道这股钗代表什么吗？”她晃晃手里的半支钗，问道。
　　“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她就是说了，我也可能给忘了。”他搔搔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爹呢？”
　　“我爹走得比我娘还早……”
　　“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这事以后再说。我可是千里迢迢从淮阳过来找你的，在这里举目无亲，你总不能随便把我扔在哪里吧？”
　　“那……”他想了想，“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牛给何老爷赶回去，然后带你回家。”
　　“好，”她点点头，“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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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相当简陋的茅草屋，相当相当地简陋。这会儿正是盛夏时节，住在这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凉快是相当凉快，不过她不确定如果下起了大雨……这小茅屋到底能不能遮风挡雨。
　　“对不起……只能委屈你暂且在这里住一阵子。”他低声道。
　　“没事，”她笑着摇摇头，“我淮阳的家就跟你这儿差不多，还真让我有点亲切的感觉呢！”
　　“真的？”他不太相信。
　　“我没事骗你干嘛？”
　　“那……你先歇歇，我去弄晚饭。”他把她的包袱放下，道。
　　“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也累了，就歇歇吧。”他说着便忙活去了。
　　她坐了下来，环视着这间简陋的茅屋。屋子虽然破旧，却也还算整洁，那个同样简陋的土炕上，铺的是草席，上面放着一床薄薄的被子；炕旁边有个很旧的木箱子，他所有有点价值的家当大概都在里面了。
　　不一会儿，他便端了饭菜出来了。看到那几样新鲜的野菜，她就知道他已经把家里最好的食物都拿出来了，于是不禁有些动容。
　　“你怎么了？”见她的眼神有点怪异，他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离开淮阳以后，就再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饭了。”她笑笑。
　　“真的？那你快吃吧，吃完了好休息。”
　　“嗯，”她点点头，“谢谢你。”
　　两人默默地吃完饭，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他收拾了碗筷，便去给她铺床。
　　“对了，你还没有问我的名字呢！”她笑着提醒他。
　　“我刚才想了很久，我娘在世的时候，好像是跟我说过我有个未婚妻在淮阳，是我家以前的邻居。”
　　她点点头：“是啊，我爹娘说，你们家离开淮阳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不过那时我刚出世不久，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拍了下手：“啊！对了，我记起来了，隔壁冯叔家那年是生了个小闺女，好像叫‘若若’来着。”
　　她开心地点点头：“对啊！我就是若若，不过那是小名儿，大名叫‘芷若’。”
　　他转身打开箱子，翻了许久，才找出了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了一股钗：“你看是这个吗？”
　　她接过来，跟自己那股一合，果然是天衣无缝：“对对！就是它！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摇摇头：“我娘只说这东西很重要，没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我可知道，”她笑笑，“我娘告诉我，当年给我们定娃娃亲的时候，你娘把这支钗掰开了，给我的这一半，既是信物，也是聘礼。”
　　“这么说……定亲的事是真的了……”他低下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穷得什么都没有，你若是嫁了我，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的。”
　　她双臂环胸，死死盯着他：“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他叹了口气：“我把这另外半支钗也给你，送你回淮阳去。”
　　她气呼呼地反问道：“沈牧！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找了一年多才找到你，难道就是为了你这半支钗吗？”
　　“我知道你不是为这个，可是我……”他又叹了口气，“你聪明机灵，长得又这么漂亮，可我又穷又笨，还常常被人欺负……你应该嫁个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人。”
　　“像张大少那样的？”
　　“当然不是，”他赶紧摇头，“你应该嫁个好人。”
　　“你不是好人吗？”
　　“可我什么都没有……”
　　“那我又有什么？你把我送回淮阳去，我也是没爹没娘的一个人，连家都没有了……”她说着说着便掉下泪来，“为了打听你的下落，我把家里能卖的全卖了，背井离乡，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满以为可以从此安心了，可是你却……”
　　“你别哭啊……别哭……”见她掉泪，他便慌了神，“我不是不愿娶你，我是怕委屈了你啊！若若，你是个好姑娘，可是我真的配不上你……要不这样，你留下来，我照顾你，然后你再找个更好的人家……”
　　听他这么说，她哭得更凶了：“哪有把自己的未婚妻拱手送人的？你分明就是嫌弃我……”
　　这下他可真是百口莫辩，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她哭了很久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他只好投降了：“若若……你别哭了，我答应你，我娶你就是了。”
　　“你骗人……”她抽抽搭搭地说道，“你那么勉强，那我还不如不嫁……”
　　“我不骗你，我说的是真的，”他非常认真，“只是你日后不要嫌弃我才好。”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姑且相信你，”她点了点头，“你不能反悔，否则……”
　　“我不反悔，不反悔。”他连忙保证。
　　得到他的承诺，她终于破涕为笑，让他松了口气。可天生老实他没有看到，在她那双还泛着泪光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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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见他睡熟了，她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下了床，借着月光，走到他睡的草铺旁，给他拉好被子，然后悄悄出了门。
　　月亮不圆，却很亮。天空宛如一块纯净的蓝水晶，被月光照的几乎透明。
　　门外不远，有两个人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她出来，便一起行礼：“太行山山神、福源村土地参见三殿下。”
　　“这是下界，又不是天庭，这些礼不礼的就免了吧。”芷儿笑着摆摆手。
　　“三殿下，您真的决定下嫁这个放牛郎了？”
　　“嗯，”她点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三殿下，恕微臣直言，”山神道，“您贵为天女，可沈牧不过是个放牛郎，且家徒四壁，三殿下屈尊将降贵委身于他，只怕要吃不少苦头呢！”
　　“我不介意啊！”他们的担忧，她却并不在意。
　　“可是……”
　　“那，土地公公，”她粲然一笑，“你觉得沈牧这个人怎么样呢？”
　　“撇开他的出身、家境不论，人品倒是不错，老实厚道，心肠也好。”土地答道。
　　“那就行了，”芷儿笑笑，“雪儿说过，平凡人也有不凡之处，我想，能让一个平凡人显得不平凡的，不就是他的人品吗？要说有权有势的，或者文武双全的，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可像他这样老实善良的，就难找了呢！”
　　“三殿下……”见她如此坚决，山神和土地都没话说了。
　　“我知道我这样决定是有点冲动，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啊！再说，我都已经暗地里观察他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看走眼？”她继续给他们吃定心丸，“不是每个天女都得嫁给像羿哥那样的人吧？要是都那样也太没意思了。”
　　“既然三殿下心意已决，那微臣也就不好再多说了，但愿三殿下和姑爷美满幸福。”山神作个长揖道。
　　“不过，三殿下，您委屈自己下嫁也就罢了，却还当别人的替身，这……早晚要告诉姑爷真相，到时候您又准备怎么交代呢？”土地不无担忧地问道。
　　“这个……”她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再说，他自卑心很重，我也不确定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再说吧！”
　　“不过，三殿下聪明伶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山神笑着安慰她，“倒是四殿下……”
　　“还是没有仙儿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一有消息，微臣会立刻禀报的。”
　　“那就要劳你们费心了。”她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土地拱了拱手，“三殿下早点儿歇息吧，小仙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