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104、重出江湖

　　“风哥，真的不回越州看看吗？”走在西湖边，她俏皮地摇着他的手，眨巴眨巴眼睛。
　　“现在啊，连‘物是人非’都谈不上了，又何必回去徒增伤感？”他笑笑，摇了摇头。
　　“呀——”她在他怀里乱摸一通，“我找找看你的豁达都跑到哪里去了……”
　　“哼……”他扬唇一笑，手搭凉棚四处张望一会儿，低头问道，“小姑娘，有没有看见我家的乖乖?”
　　她一脸无辜：“你家的乖乖？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家的乖乖是什么？”
　　“唉……”他叹了口气，“真没办法，我还是自己去找找吧。”
　　这两人方兴未艾，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狂笑，某人很煞风景地说道：“前面那两位大侠，你们都不小了好不好？”
　　她回头瞪那人一眼：“怎么会不小？人家才十七岁而已。”
　　“唉……”那个某人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我决定陪你一起找你家那个乖乖。”
　　“阿雪，你这家伙真是屡教不改的典型呢，”另一个人走了过来，将那个某人拎走了，“早跟你说过，人家谈情说爱的时候别去瞎掺和——爹爹，雪雪姐姐，你们继续，这个不懂事的笨蛋就交给我了！”
　　“师尊，雪儿姑姑，其实您二位打一开始就不应该把我们一起带来——尤其是小霜小雪。”
　　“阿煜，这个问题应该这么看，”又一人笑着说道，“五叔和雪儿阿姨呢，这次来杭州是为了寻访名士，名士肯定是有故事的，所以你觉得有那可能把那两个家伙甩掉吗？”
　　“确实。”阿煜点了点头。
　　“所以咯，甩不掉她们，那就得找个人来偶尔镇压一下，而那个除了五叔和小姨以外最善于镇压那两个小恶魔的人自然非你这毒郎君莫属。然后呢，你们三个人一上场，绝对有好戏看，所以我们就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跟来看热闹了。”
　　“简而言之，除了五叔和雪儿姑姑，咱们全是吃饱了撑的。”彤彤摇摇头道。
　　阿煜笑道：“吃撑了，要不我来开剂泻药？”
　　众人闻言立马退避三舍：“得了吧，我们还想留着命看热闹呢。”
　　子青失笑：“看来你们几个对这趟杭州之行并不抱什么期望。”
　　阿臻道：“只是觉得似乎没有什么确实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怕无聊呢。”
　　“在这样的年代，连你们也灰心丧气了吗？”
　　“师父，难道您不会吗？”萌萌问道。
　　“朝代更替，原本就是人间不可违逆的法则，没必要为此伤感，”子青笑笑，“真正令人难过的是百姓的遭遇，是世道的衰败，之所以让你们跟来，就是希望你们做一些你们所喜欢的事情，这样，又岂会无聊？”
　　天扬不解地问道：“可这杯水车薪，也实在太微薄了，既然我们能做，怎么不干脆做大一些？”
　　雪儿笑了笑：“我们的使命，是守护苍生，而不是扭转乾坤，明白吗？”
　　清儿道：“倘若扭转了乾坤，不是能守护更多的人吗？”
　　“要扭转乾坤，必然要制造杀戮，神界对凡间制造的杀戮，只会祸及更多的无辜，不仅与我们的使命相悖，而且到最后也会殃及我们自己，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这亏本的买卖自然不能做。”子青笑笑说道，“所以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只能观望，只能间接地做一些事情，而不能直接参与。”
　　雪儿道：“人各有命，就像曾经我们即使富甲天下也不可能救济所有的穷人一样。这世界总是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我们知道了，”阿煜点点头，“师尊，雪儿姑姑，我们会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利人也利己的事情的。”
　　“不过……”天扬咧嘴一笑，“小霜小雪例外。”
　　阿臻失笑：“她们俩从来就没有‘例内’过。”
　　“这回不晓得又该谁遭殃了。”萌萌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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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边的亭子里，像往常一样，响起了悠扬的琴声，亭子附近有不少人驻足聆听。
　　这是西湖边的一道特别风景，只要天气晴好，人们便经常能在午后看到一个素衣姑娘坐在亭子里抚琴。两年前，当人们第一次在这里听到那无与伦比的琴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位琴艺超绝的姑娘是天上的神仙，以为是莲花的花神降临人间看花来了。
　　很久之后，大家才知道这个如同西湖里的白莲一样一尘不染的姑娘便是人称“江南第一才子”的乔涵的未婚妻，她每日在这里抚琴只是为了等乔涵回家。而她之所以目不旁视，不是因为傲慢，而是因为她看不见。
　　人们对这个能以琴声撩动人心的姑娘满怀着敬慕，即使已经知道她并非花神，他们也依然愿意相信她是花神转世。在这个民不聊生的年代，人们却怀着一种闲情逸致跑来湖边听她弹琴，就连目不识丁的农夫村妇也喜欢这样的琴声——或许，这是浑浊末世中唯一能让人看到希望的那股清流，尽管很细也很小，却能让人鼓起百倍的勇气和信心继续生活下去，冀望有朝一日阴霾散尽、阳光普照。
　　正当一切都无比美好的时候，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响了起来：“哟呵！江南第一才子乔涵那大名鼎鼎的未婚妻、号称‘圣手琴心’的苏离尘果然是美貌无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
　　秦漠！！
　　原本沉醉在琴声中的人们立即惊醒，秦漠出现，天底下准没好事！
　　琴声戛然而止，离尘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十年了，在涵哥哥严密的保护下，她没有和秦府的任何一个人打过照面，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上秦固和巫环的大儿子秦漠——这个杭州城里大名鼎鼎的恶少！！
　　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倘若被认出来，那她的处境可想而知——抑或是不堪设想，而那个一直保护她的人也必定会被牵连……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冷汗正一点一点地从她的毛孔往外冒，她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秦漠和他的那些狗奴才笑得有多么猥琐和狰狞……
　　周围的气氛同样紧张，人们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该怎么办。秦府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可是，面临险境的苏姑娘却是他们一直都敬慕着的人，倘若不帮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秦府一手遮天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这些区区百姓，要在这样的乱世生存下来本已是如履薄冰，若是再招惹了恶霸，不止他们自己自身难保，连家里的老老小小也难以幸免……鱼与熊掌的取舍，有时也会降临在平民黎庶的身上，可是舍生取义这种事情，他们往往却只能想而不能做，在现实面前，他们毕竟只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
　　“苏姑娘，”见没人敢上前来阻止他，秦漠便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那乔涵为了你，也真是拼了命了，可是，他再拼命，也没法让你锦衣玉食吧？可惜了，你这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偏被这荆钗布裙给辱没了。”
　　秦漠伸出手便要去摸她的脸，却被她准确无误地一巴掌拍开，看着她写满怒意的俏脸，秦漠不怒反笑：“哈哈！真不愧是‘圣手琴心’！传说苏离尘双目失明，心却有七窍玲珑，长在心里的那双眼睛，能洞察秋毫，少爷我一直不信，可今日，真是见识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别的意思，”秦漠笑笑，“相见便是缘，本少爷喜欢你这张脸蛋，把你娶回家里当姨太太怎么样？锦缎丝绸随便你穿，金银珠宝随便你戴，山珍海味随便你吃，玉宇琼楼随便你住……”
　　“哦哟哟……”秦漠话未说完，离尘也还没来得及反驳，便有个甜甜的声音插了进来，“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这么漂亮的姐姐，也不怕被雷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