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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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排雷：
极端黑泥设定，遇到不适内容请尽快逃生。拆CP行为大量出现，介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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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欢迎。”优雅的HR女人起身，红唇一抿微笑着和他握手，“以后就是同事了，召唤师先生。”
召唤师顺从地伸出双手和女人握手，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情因为这动作愉快了几分。
召唤师收回手，安静地跟随在HR身后。想起来人事部报道时，从化着美艳妆容的美女前台到大步擦肩而过的员工，再到现在这个锋芒内敛的HR——人人身上体现出爆破硝烟一般的强势气场。他已经可以猜想到这个公司有什么样的企业文化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的业务内容吧？”HR女人的话有节奏地随着高跟鞋敲击而从口中吐出，如同那头海藻般的卷发般富有韵味，“如果不知道你可就太倒霉了——毕竟职场如战场，所以哪天说不定真的死人了恰好是你这个小傻瓜也说不定。”
“我知道，我有了解公司的业务内容相关。”召唤师回答道，想了想，“劳烦关心。”
HR的脚步咚地一停。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那你还不错嘛，很有冲劲的年轻人，让我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样子。”
“既然知道，我也不多说。”
HR带着他走过七转八弯的长廊，把召唤师带到了一扇铁门前，挪开身体腾出了开门的位置：“好了。门后是你今后的‘搭档’，把你带过来后我的工作就完成了。接下来你需要带着他去行政后勤部那里报道，去领你的工作设备，我们这里不需要占着电脑摸鱼的文员，看你也不是要做研究员，那你就是技术部的测试人员，所以之后去找技术部那群宅男宅女，他们会具体告诉你你的工作——也就是测试内容。”
召唤师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HR媚眼一勾，冷然一笑，“我们这儿可不兴辞职跳槽那一套。”
召唤师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没关系，我知道。”
“行，反正我给过你机会。”
HR厌烦似的皱了皱眉，不再多说，腰肢一摆踏着高跟鞋离开了。
召唤师目送着女人离开，心中默默想着对这庞大科技公司的了解，那些官网上高的离谱的优渥待遇，和大学同学带来的坊间小道消息。HR也许是把他当做和大多数入职者一样的被那数个零串成的尾数薪资迷了头脑的亡命之徒吧，所以才反复对自己进行暗示。
距离百年前二十一世纪的高速发展社会已经过去太久，如今由于劳动力过剩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雨后春笋般地涌出。阶级固化，人口暴增，死亡年龄增加——资源分配在这样的环境下必然无法平均，因此世界政府便在此严峻情形被逼上梁山，拍定决策：向外进行殖民扩张。
当然，原话是没有这么直白的，这个计划也有一个漂亮的名字：“方舟计划2.0”。至于为什么是2.0，大概是因为1.0失败了的缘故吧，君不见百年前的诸国也会以数字的增长表现游戏、商品、科技产物的迭代，这不是什么新事，不必在意。
1.0代表的移民计划因为飞船的失踪已经不了了之，提出者也因此被革职。比起可称指引辉煌未来的去1.0项目，2.0可以说是背负着极其沉重的人类生存的压力在进行。
在求生上，人类总是能做出让世界惊叹的壮举，这一次连时间悖论也为他们让行。2.0项目初期，凭借某种不可思议的科技产物观测到了一百万多年之后的某颗文明行星，并以其星球不可思议的历史与科技为目标，持续进行着观测与干涉。随后，便是项目测试稳定后，以供其继续推进的“召唤师”这一世界政府广而高招的新兴职业的出现。
召唤师，工作内容，人如其名，就是“召唤”。
将那个世界的人——或者非人、类人生物？总之，那个世界的“东西”召唤到这个时空中。
只是这样吗？不。
这个狭义唯物主义时代不需要只能把玩欣赏的花瓶。还记得召唤的状语是什么吗？以其星球不可思议的历史与科技为目标。被召唤来此处只是第一步，召唤师产生的价值、值得拿到如此薪水的工作是“测试”。
测试就是测试收集到的那颗星球的资料与数据与科技的行为。测试形式则是历史中提到的红极一时的moba类游戏——多人在线战术竞技游戏，又名动作即时战略游戏——在战斗中一般需要购买装备，玩家通常被分为两队，两队在分散的游戏地图中互相竞争，每个玩家都通过一个RTS风格的界面控制所选的角色。【1】
这是moba的传统定义，测试内容则是简单地把moba游戏的细分内容——地图，装备，角色等进行2.0项目观测并采样到的那颗星球的有效资料的有序替换，以达到进行对照实验或其他类实验的目的，并最终达到通过足够强大乃至可以应用于异时空的计算，直接干涉到那个资源丰富、土地广袤的星球。
也就是先前提到过的——对外进行殖民扩张。
宏观来讲，这就是方舟计划2.0的最终目的，存在的唯一意义。但对个体的召唤师而言，他们要做的就是进行测试的那一部分——操控召唤的角色，厮杀死斗，再通过以“泉水”为代号的科技产物“复活”，再次投入战斗——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搜集需要的资料与数据。
很残酷吗？但是和人类文明毁灭的未来想比，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呢？
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计划的受益者，也因此每个人都无法冠冕堂皇地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什么。
自世界中诞生，睁开眼的第一刻，泪水和哭喊就会瞬间泄洪。
——因为每个人都不想死亡，只好以此提前习惯疼痛地活。
整个计划就是一组完美精密的方程，而任何一个个体都是其中的一个符号，一个数字——倘若会让计算错误，那便擦掉写上一个正确的好了。
所以，不能出错。
召唤师心中默念入职前在官网上阅读到的《员工守则七项协议》，推开了铁门。
霎那间一股被良好隔绝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黑暗让他致盲了一会，随后睁开眼。他看到眼前漆黑的监牢般的狭小空间中关押着一个浑身血腥味的人，不知是谁的血。这个人好像精神状态有些糟糕，整个人颤抖的呼吸空荡而艰难地回响在银针落地可闻的房间内。
召唤师身后屋外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到他的身上，遮住了那双写满混乱和痛苦的蓝色眼睛。身侧泄露的光照到他围巾下赤裸的手臂上，召唤师看到那人颤了一下手指，上臂骤然紧缩了一下，一副应激反应的样子。
这种状态真的能战斗吗？召唤师有些苦恼，也有一点微不可查的怜悯。
这就是生物的宿命，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对不起啊，让你们变成我们求生的“食物”。
他关上背后的门，黑暗遮挡了视线。他感觉得到那个人的呼吸明显放松了一些。
“介绍一下，以后我就是你的召唤师了，算是工作伙伴。”
他蹲下身体，单膝着地，胳膊搭在腿上。也不担心对方看不看的到，听不听得清，认认真真跟他讲着道理：“如果你不能工作，我会很难办。因为我从公开的视频资料上理解到，虽然测试需要召唤师来进行，但参与者主要还是你们，以‘英雄’为代号的生物来战斗。那种战斗，我做不到，所以我需要你的协助。”
可能是觉得说服力不够，召唤师想了想，补充道：“工资到账了我可以分你一半，最多三分之二，我还没还完房贷，所以不能再多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很诚恳了，用这样的条件邀请一个合作伙伴，他自己都替自己觉得亏。
可对方还是没回话。召唤师仍耐心地等待着。他隐约想象到对方是个什么情况，以及光线中一闪而过的神情里隐藏的东西。
他没有什么变态嗜好，所以能够理解的地方就尽可能理解一下，虽然不是一个时空，但大家都是人，基本的共情倒也不难做到。
如同等待着窗外的鸟雀靠近窗台啄食稻谷的窗子里的人，在牢笼般的黑暗中，他安静地等待着。
终于，对方回话了。
“澜，代号。”他用一种平淡到仿佛压抑什么的口吻说，“告诉我吧，下一个目标。”
这样就可以了。
“好吧，不过，其实我也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召唤师站起来朝他的方向摸索着走了两步，“但我们可以去找知道的人，比如HR提到过的技术部……”
“不需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如一榔头当脸锤下来的语气，止住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
“不需要。”
澜重复了一遍，召唤师听到了陡然急促的呼吸声，好像要逃离什么梦魇，对方又一次重复：“不需要。”
“你别紧张，都听你的。”召唤师轻声安抚道，“这样吧，那我自作主张，想办法替你请个假，你先休息，明天我再来……”
“不需要。”这一声反驳比前几句有气无力的话稳得多，至少那些恶疾般的不绝气音没得七七八八了。
不过，召唤师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然而对方下一个回答否定了他的猜想。
“只是……小憩了一下。”
召唤师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那应该是对方站起来了。他看在今后同事的份上伸手去扶，结果沾到一手黏糊糊的东西，鼻尖恰到好处变得浓烈的腥气瞬间让他全身一凉。不过还是没有直接抽走，毕竟他感觉得到手臂上传递来的重量，他一收手他同事可能就直接栽地上了。
这不有利于营造良好同事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进入工作状态了？”召唤师试探着问。
“……”
无人应答。
难办。
召唤师看了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一眼，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回墙边，起身调转方向，打算去找行政后勤部的万金油员工们问问同事闹小情绪不干活咋办。
就在他抬脚时，身后传来的声音把他拽了回去。那个说半句漏半句，让人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的男人终于说了几句他能听懂的话：
“我是个杀手。”
嗯。看出来了。召唤师在心中回答。
“我……可以去杀任何人。”
然后呢，会有什么转折吧。
虽然这么形容有点奇怪，但你知不知道你的语气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不要伤害一个叫蔡文姬的小孩。”
一股寒意爬上了他的背脊，身后传来了发自冰冷黑暗的注视。
一下一下在雨夜里溅出血液的匕首，染成赤红的影子发出的惨叫，在召唤师的感官中身临其境般重现。
他说，他是个杀手。
不是闹着玩的。
“回答我。”
对方催促了。似乎在紧张，有似乎在某些部分更加坚定了一下。
于是突然，迄今为止所有古怪的地方都一下子串联了起来。为什么HR女人反复强调职业的危险性，为什么他不被他召唤就已经在这里存在，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有那么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那身浸透冰冷粘稠的死亡的衣袍。
澜——使用着这个代号的男人，他的目光仿佛追索血液的鲨鱼一般。
水流绞肉机一般卷上了他的足裸。并非那事物有何杀伤力，但召唤师本能地如此以为。
这家伙的上一任召唤师，已经死了吧。或许还是被他杀的？因为——让他去杀死那个叫蔡文姬的小孩？闻一闻这浓重的味道，或许还不止一次？
——都已经是这个时代了，对于他们而言，这点推理能力只是经过几代筛选的基因中最基本的能力构成。
“……好啊，没什么不可以的。”召唤师权衡利弊后回答，“就按你说的做吧。“
视线散去了。召唤师松了口气，再次默默背诵了一遍《员工守则七项协议》。
第一条，员工不得盗取或以其它任何形式使用本公司任何资料或数据（包括商用和非商用行为）；
第二条，员工不得以任何非正当理由逃避履行工作责任（本公司提供一等水平的食宿与医疗服务，不得以此类原因逃避履行工作责任）；
第三条，员工不得在非工作时间内擅自使用工作设备，违者后果自负；
第四条，员工不得拒绝其它个人或部门经过执行审批后的召唤生物租借或转让指令，但可以进行申诉进行二次审批；
第五条，员工不得与员工或召唤生物产生亲密关系；
第六条，员工不得向本公司隐瞒于测试中搜集到的资料与数据；
第七条，员工的个人生命安全，个人财产安全由公司为其担保，但因其自身违背《员工守则七项协议》导致的损失本公司不予赔偿，且概不接受诉讼行为；
瞧瞧，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公司如此的不尊重他，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召唤师。
不过，参照第二条，召唤生物的个人意志，应该不属于“食宿医疗”范围之内。
所以用这个理由拒绝一些工作应该是正当理由。
召唤师豁然开朗。
很好，这很逻辑。
于是召唤师不掩轻松地说：“看来我们终于达成一致了。”
这些花费的时间总算不是白费。
“澜。”他轻声喊道。
对方呼吸沉重了一下，“嗯。”
“看起来在工作方面，你比我要有经验。”召唤师从容地说，“那么，就请允许我说一句请多指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