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世界里为所欲为》易故

50、第 50 章

　　当初唐棠去执行任务撞上皇帝的人，那些人为了完成皇帝的命令对一户人家灭口，他被卷入其中毁了双眼，勉强留下一条命。

　　这户人家曾与巫族有过往来，似有恩于巫族。皇帝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最终一个都没留下。

　　他再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脸上一片苍白。

　　“当然了！到时候你可是人证！”莲心拍拍他的肩膀，唐棠握着杯子的手不稳，水溢出来说着袖口流下来。

　　他心虚的收回手，扯了自己的衣袖准备去擦，一张帕子却更快覆盖到唐棠的手腕上，阻止水继续往袖子里钻。

　　李之动作温和，生怕惊动了他，口中还解释着，“我帮你擦一下水，别把袖子弄湿了。”

　　“多，多谢。”小瞎子用另一只手放下茶杯，想要自己擦，不小心按在李之的手背上。

　　李之顺势将手帕给他，一转头看见三双眼睛看着他。

　　尤其是莲心，笑的不怀好意。

　　“你们是…”李之被看的不自在，只能假装口渴喝水，目光盯着手里的茶杯。

　　“咳。”莲心一声咳嗽，“行了，白天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去白府看看呢。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睡觉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着脖子上楼去了。

　　莲心一走，气氛冷淡。沈墨朝沈彧点了下头也出门去了，李之礼貌询问唐棠是否要回去休息，扶着他一起回到了楼上。

　　小二见几人坐了许久只喝了一壶茶，便拿了个托盘来收拾杯子。

　　“送一碗热粥到一号房。”沈彧牵挂还在睡觉的陆沅，匆匆吩咐完人就消失在楼梯口。

　　小二没来得及回应，捏着抹布“咦”了一声，又继续收拾桌子。

　　京中的兴国侯府悄无声息来了辆马车停在后门，一身素衣的杨雨珍从马车上钻下来，身旁扶着她的婆子身材魁梧，面色凶狠。

　　杨雨珍被她碰到手臂的伤口瑟缩了下，那婆子眼神凌厉的扫过来，手指更是狠狠掐在伤口处，凑近在耳边低声警告，“记住你的任务，能不能留下这条命就看你的表现了。”

　　“是，是。”杨雨珍疼的直冒汗，却还装出侯府夫人的派头。

　　后门的小厮昏昏欲睡，这几日老爷整日待在书房，他们也渐渐懈怠了。

　　婆子粗粝的声线打破了安静，守门的小厮惊醒，连忙站直身体，在看见杨雨珍时满眼震惊，“夫人！您回来了！”

　　大家都说夫人被接走享福了，如今看来也不全然，这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朴素的穿着，怎么看都是过得不太好。
　　若是过得好，应当声势浩大的走正门才对。

　　“夫人请进，奴才这就去禀报老爷。”小厮低垂着脑袋将门开到最大，随即快步进府里找老爷。

　　夫人从前将即芳毁了容，如今两人怕是难以在一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不过他一个守后门的，应该牵连不到他身上。

　　小厮暗自点头，已经到了书房外头，不知具体是哪一日开始，书房外居然再没有派人守着了。

　　他轻轻叩响了门，“老爷，夫人回来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一道熟悉却沉稳的声音传来，“让夫人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去看她。”

　　“是。”

　　居然，又来一个。

　　书房里的人从默默完成任务到如今撑着下巴有些焦急，看着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到地上也只剩薄薄一层了。
　　他将这几日写的第二十八首诗举起来。

　　‘日日观闲云，夜夜思家音。
　　若即芳求偶，无福难消受。’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即芳几乎每日都要带着补汤来骚扰他，她带着面纱，脸上狰狞的伤疤若隐若现。

　　那首诗被他细品过后揉作一团扔进火盆里，通红的碳突然火苗窜起，一阵燃烧后又归于沉寂。

　　他重新取了纸笔，这次写的是一封信。从来都是职场透明人的他此刻有了满腹话语要向老板倾诉。

　　主子：
　　见信，我不佳……
　　落款：晨风

　　——
　　阳光渐渐偏移，床头窗纸上的光斑也变了位置。
　　普通的木桌上放着格格不入的暗纹香炉，炉中散发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气息，还带着细微的药香。

　　陆沅侧头看了一会儿，打起精神要和985聊天，“那个阵法很眼熟。”

　　“沅姐您的记忆力真的很强大！”

　　他顿了顿，将这个已经解锁的故事娓娓道来，“沈隆早在五年前就在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因为他接触过巫族，知晓巫族那些奇特的本事，便联合方金银寻找秘术，最终发现了一个化龙取胆的阵法。”

　　“他在死之前部署好京中之事，在维持好自己名声的情况下死遁，待完成阵法之后便能永久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了。”

　　“沅姐，您猜得没错，沈文不过是他认为趁手的一枚棋子而已。本来他更属意沈墨，但那段时间沈墨没有回宫，又担心沈墨过于有能力彻底坐稳皇位，临时改了主意。”

　　陆沅闭着眼，思绪却很清醒，“他虽然逃走，但未必能舍得下这个阵法，今夜可能会想办法启动阵法。”

　　“您别担心，沈彧他们晚上会去白府的。”

　　门吱呀一声，陆沅睁开眼看过去，与小心翼翼开门的沈彧对上视线。

　　“我吵醒你了吗？”他直起背关门，看着烟雾缭绕的屋子，去一侧将窗户打开。

　　他的手指修长，推开窗户时阳光划过指尖，转瞬即逝。
　　“香炉里点的是安神香，这个闻多了会闷。”

　　“嗯。”陆沅应了一声，叫他，“沈彧，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沈彧面色如常的走到床边坐下，缓缓靠近她的脸，“你说呢？我差点都哭了。”

　　说完，他兀自笑起来，看着像在故意逗乐。

　　可是陆沅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唉，若是小一在就好了。”他看出陆沅脸上的疑惑，解释道：“他在时你会笑，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我很需要。”

　　陆沅的心被他专注的目光烫了一下，逐渐加速。
　　她闭上眼，暗自平复。

　　这种心跳加速的时刻，好像证明自己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有情感，思维反而会清晰片刻。

　　“沅姐他超爱！我哭死~他需要什么啊，是需要小一在这，还是需要您高兴啊？死嘴！快说啊！”
　　985捂住嘴，表情逼真的仿佛有真情实感一样。

　　“噗嗤。”陆沅蓦的笑了，眉眼弯弯的模样看起来单纯又美好。

　　“你……”这回换沈彧愣住，他呆呆看着，随后大胆靠近埋进陆沅的颈侧，“我就当你是因为我而高兴。”

　　“看到你高兴，我的心很不争气，你要摸摸吗？”

　　陆沅被他的话勾引，手不自觉抚上他的胸口，她的笑意还未褪去，“心跳的很快。”

　　她顿了顿，轻声道：“我好像也是。”

　　沈彧似乎被按了暂停键，不过几息之后，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这是，在向我表达心意吗？”

　　“不，不对，我应该这样问。陆沅沅，我心悦你，你现在的心跳是在说明，你对我也有心动的感觉吗？”

　　“唔…”陆沅想了一会儿，其实不太明白什么是喜欢，但是她很喜欢自己心跳加速的感觉，也很喜欢他身上的香味，他还能无怨无悔的将她伺候好。

　　她没理由拒绝，毕竟太久太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如果我只是想留住你，让自己感受到心跳，你愿意吗？”
　　“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只是图你对我好，你能接受吗？”

　　沈彧的头发从肩上滑下来落在她被握住的手背上，痒痒的。他的目光因为明亮的光线，像琉璃一样好看，皮肤白皙，睫毛会因为她说话而轻微颤动。

　　他目光只凝望着她一个，“你会因为别的而心跳加速吗？”

　　“有。”

　　沈彧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听到她说。
　　“杀人的时候或者被杀的时候，心跳的很快，就像你在时一样快。”

　　“别的人呢？”他心里有点开心，却又不敢太开心，现在只想完全确定她的心意。

　　陆沅这次没有思考回答的很快，“没有别人，只有你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答案让沈彧的心如同踩在云端，轻飘飘的，一阵阵微风刮过时，他的心变得凌乱。
　　随即他缓了缓，又继续道：“对你好是发自我的内心，若是有另一个人发自内心对你更好，你选了他是正确的，因为那是我的问题。”

　　“陆沅沅，你或许对我有一点点感觉。”他忍不住吻上她的手背，喃喃道：“沅沅，我很喜欢你。”

　　从来没有人叫过她沅沅，她感受温软的气温触碰她的手背，竟然也觉得还不错。

　　这一刻，她觉得心里有一块塌陷，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席卷神经的疲倦，她轻轻开口，“沈彧，春彩失踪了。”

　　“春彩？”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她身边偶尔会出现的丫鬟。

　　沈彧轻抚她头发，“我派人去找。”

　　“嗯。”

　　985沉醉在这温暖的气氛中，他就算是个程序也察觉到了沅姐的放松和那一刻的依赖和求助。

　　真是，太好了！

　　总算是，在这个错误的世界也能让沅姐感受到一点幸福。
　　若是陆麟和春彩也在，就更好了！

　　屋内的温情没有持续多久，房门被敲响，小二的人影在门外若隐若现，“客官，我来送粥。”

　　陆沅见人去拿粥，默默伸出刚刚被握住的手看，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温度比另一只手高些。

　　她举的有些累了，下一刻，温暖干燥的手将她的手包裹，沈彧另一只手端着粥，笑着问她：“老盯着你的手看做什么？”

　　“闻到了米的味道。”陆沅耸耸鼻子，流露出可爱的神态。

　　沈彧只觉得心快化成一汪温泉，怎么会有这样惹人怜爱的人。

　　“扶你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他按耐住想要亲亲她脸颊的冲动，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小口喂她喝粥。

　　985撑着脸磕到牙疼，这会儿瞧着两人温馨的氛围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沅姐，看到您幸福我就放心了。”

　　“以后您可以多像他撒娇，做真实的自己！”

　　陆沅望着虚空，已经不记得真实的自己该是什么样子了。
　　她记忆里的真实似乎停留在小时候。

　　“什么是真实的我？我小时候撒过娇，但现在已经长大了，应该不能像小时候那样。”

　　985对着蓝色面板里的沅姐摸摸头，然后道：“当然可以，您要是像小时候一样，这小子不得爱死！沅姐您要相信我的判断，我不会骗您的！”

　　陆沅若有所思，连喝粥都显得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沈彧喂了个空勺子，怀里的人也张嘴含住了。

　　她的唇瓣因为粥变得水润，也没有醒来时那么苍白，像是给瓷白的勺子染了一抹浅淡的粉色胭脂。

　　沈彧的眸光变暗，像在酝酿一场能将人吞噬的风暴，他不由得移开目光来平息。

　　“我想吃冰糖葫芦。”陆沅偏头看过来，她的视角只能看到沈彧的下巴，很干净，看不见胡茬。
　　她想起小时候爸爸下班总会给她带一串，妈妈则会责怪爸爸给她吃太多，怕她长蛀牙。

　　这些年她刻意不回忆那些过往，所以再也不吃糖葫芦了。

　　985说她应该做真实的自己，她才惊觉只有父母还在时，自己才是真实的。

　　她仔细思索小时候撒娇的模样，手指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好不好？我想吃糖葫芦。”

　　“给你买。”沈彧捂住她委屈的眼睛，语气变得低沉而压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捧到你面前。”

　　但是，不要轻易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他真的受不了。

　　微微移开目光，他将一勺粥喂到陆沅嘴边，“等回京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陆沅本想点头，随即想起她应该做自己，找回自己，便用脑袋磕了下他的胸口，“什么呀？”

　　“现在是秘密，等回去了你亲自打开。”

　　“好吧。”

　　沈彧忍不住笑，胸腔发颤。
　　听着她失落的语气竟也觉得好可爱。

　　985都快磕成螺旋桨了，结果面板刺啦一声，屏幕闪过大面积的雪花，一行字跳出来。

　　[由于编号985温度过高，面板自动进入休眠降温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