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头撞冰山》宫野Chiyuki

35、一个人的特权

　　“赵大夫，怎么样？”楼昊天深锁着眉头，紧张地问道。
　　“不碍事的，相爷，”赵大夫安慰他道，“芊芊姑娘在地牢里受了寒气，眼下正发着高烧，又一连几天不吃不喝的，身子有些虚弱，好好调养就成了。这几天多让她喝点儿水，吃的呢，最好是清淡一点儿的粥，或者是鸡汤，其他水果什么的，也尽可吃些。”
　　“嗯。”楼昊天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摸摸她因高烧而泛红的小脸，又给她换上一块半干的冷手巾，敷在额头上。
　　“相爷，那在下先告退了，少时便可以派人到药铺取药。”
　　“有劳了。”楼昊天站起身来，送赵大夫出门。
　　赵大夫刚走，瑨儿便怯生生地来到门外探头探脑，轻轻叫了声：“爹……”
　　楼昊天看见他，便招招手让他进屋来。
　　“爹，我还以为您真的不要娘亲了……”重新看见父亲那一脸的温柔，瑨儿忍不住哭了起来。
　　“对不起，”楼昊天摸摸他的头，“爹没跟你说明，实在是情非得已。”
　　“我知道，是顾云双陷害娘亲和二叔的。”
　　楼昊天把他搂进怀里：“屁股还疼吗？”
　　“不疼，”他赶忙摇了摇头，“爹不是真心要打的，所以不疼了。”
　　“往后这几天，你可以多来陪陪娘亲了，不过她身子很虚弱，别吵着她，知道吗？”
　　“嗯！”瑨儿连忙点点头应下来。
　　楼昊天拍拍他的头：“你去看看二叔吧。”
　　“好啊！”瑨儿点了下头，便往楼昊宇那边去了。
　　芊芊依旧昏睡不醒，却突然发起冷来，在被子里不住地哆嗦，楼昊天连忙帮她把被子盖严实了，俯下身去轻轻地抱住她，心疼得几乎碎了一地。
　　“昊天……”她在昏睡中呢喃着，微微地啜泣。
　　“我在，”他把唇凑在她耳边柔声低语，“现在没事了，昊天会一直陪着你的。”
　　“昊天……”她仍旧低泣着，“你真的再也不相信我了吗……”
　　“怎么会……”他紧紧抱住她，“昊天永远都相信程小千，不管别人怎么中伤，永远都会相信你。”
　　仿佛听到他的温存，芊芊渐渐地停止了哭泣，继续昏睡。
　　“如果换作我是昊天，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他不是石心木人啊！一个人的心，经得住这么伤几次啊？我不会怪他的，我只是……我只是担心等他发现所有真相的时候，会更伤心……”
　　回想起她在地牢里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傻丫头，在那种境况之下还在想着他会不会伤心，还说不会怪他，反倒让他越来越后悔不该乘势利用她和昊宇来对付顾云双。
　　她头脑很聪明，可心性偏又是如此的单纯，事发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已经脆弱无比，却偏偏得不到他的信任，反而差一点儿就被他掐死，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又被丢进地牢里……整整三天，她什么都吃不下；病得奄奄一息了，他却仍旧狠着心对她不闻不问。倘若换作是他，他必定会把这股恨深深地烙在自己的三魂七魄上、永世记在心头吧！可她却满心地还惦记着他，还担心他会因此再度受伤……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恨不得此时此刻受苦的人能换成他自己。
　　“相爷。”张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楼昊天坐直了身子，敛了敛神，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相爷，”张伯端着热粥走进来，“刚用鸡汤熬的粥，您先吃点儿吧。”
　　他点了点头，道：“派人去赵大夫那儿取药，取来了就赶快煎上。”
　　“是。”张伯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因为这一场闹剧，楼昊天也已是整整三天食难下咽。这会儿问题解决了，闻见鸡汤的香味，他便终于有了些饥肠辘辘的感觉，于是在桌旁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一口气吃了两碗粥，他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抬眼却发现先前还昏睡不醒的她，竟不知何时已然醒来，因高烧而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的小脸上，挂着虚弱却动人心魄的笑容，一双水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芊芊！”他连忙跑到床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看着他笑。他连忙垫高了她的枕头，让她微微扬起上身，然后又忙不迭地盛了碗粥端到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小心翼翼地喂她。她只吃了一碗，便摇摇头表示吃不下了，于是他又小心地喂她喝了些水。
　　她的额头依然滚烫得吓人，他又赶紧重新给她敷上一块湿手巾。
　　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她又一次漾开了笑脸。她用细弱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昊天了……我以为……昊天不会再相信我了……”
　　“不会，绝对不会！”他俯下身去紧紧抱住她，“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我也相信程小千绝对不会！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个骗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千，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小千有百张口千条舌，也难以辩白。我只能将计就计，假装上当，好引出那只幕后黑手，彻彻底底地洗刷小千的冤屈。可是……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
　　听到他微微的哽咽，芊芊笑着叹了一声：“傻瓜……又没怪你。”
　　他正要说话，她却突然颤抖起来，慌得他忙不迭问道：“怎么了？！”
　　“有点儿冷……”
　　他摸摸被子，已经很厚了，再加一条被子会很重，又该压得她喘不过气了。想了想，他起身把帐子放了下来，脱了外衣上床，把她搂在怀里，又重新把被子盖严实。
　　“我身上好大一股霉味儿呢……”
　　“我不在乎。”
　　芊芊又忍不住笑了：“相爷真的很暖和呢……说起来好奇怪，这几天我病得迷迷糊糊，可是一到夜里就总是梦见你，总觉得好像你就在我身边一样，我好想看看你，可是又舍不得醒来，舍不得离开梦里那个温暖的怀抱啊……”
　　“傻丫头，”他心疼地轻叹，“我真的在。”
　　芊芊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还说我呢，你比我还傻。”
　　“睡吧。”吻吻她依旧通红的脸蛋，他柔声道，“我陪着你，一步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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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芊芊再度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灯。
　　他依然抱着她，睡得沉沉的。
　　在他怀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出了一身的汗，芊芊的烧退了，却口干舌燥，肚子也饿了起来。抬起眼，却看见他因担忧而紧紧拧着的眉头，她轻轻地伸出手去，摸摸他还有些憔悴的脸。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他却还是一下子惊醒了，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她的嗓子有点儿干哑，“就是有点儿渴。”
　　他闻言，连忙起身下床去给她倒水。
　　桌子上放着一煲热粥，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他喂她喝完水，又盛了粥来喂她，接着又喂药，最后才坐到桌边去吃剩下的粥。
　　几个月了，他几乎没得过一天安宁。整个人瘦下去一大圈，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曾经的意气风发，如今也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影；曾经那个骄傲冷漠得像座冰山的男人，似乎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芊芊沉默地看着他，心里疼疼的，眼泪像洪水决堤似的，一发而不可收。
　　她自以为是地把他的骄傲抹杀殆尽，她曾经坚信不移并引以为傲的“大冰山改造计划”，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一场异常残酷的变法。
　　蓦然听见她低低的啜泣，楼昊天连忙抬起头来，随后一个箭步跨至床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她摇摇头，“已经好多了。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好狠心……”
　　“哈？”楼昊天觉得自己有时还真是跟不上她天马行空的速度，“狠心？这可从何说起呢，夫人？”
　　他饱含着宠爱的戏谑语气，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眼看着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瘦削的脸颊，道：“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把你这座大冰山改造成了温泉，这还不够狠心吗？”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都已经退烧了，还说什么胡话呢？”
　　芊芊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而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相爷，你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说这种话，还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呢！”
　　他笑着捏捏她的脸颊：“程小千，我说过，这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特权，只有你能让我心里的冰山融化。这些日子实在是发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才会让你这么胡思乱想。”
　　“昊天……”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他笑笑，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忽然，她抬起头来：“连你身上也被我弄了一大股霉味了。”
　　“没事的，洗个澡换换衣服就行了。”他笑笑，放开她站起身来，“你出了这一身汗，肯定也难受，我叫丫鬟来先伺候你去洗吧。”
　　不一会儿，几个丫鬟来给芊芊拿了干净的衣物，楼昊天又亲自把她送到大浴室里，然后叫人把芊芊屋里的罗帐被褥统统换过，随后又从浴室门口把芊芊抱回屋里。
　　还有丫鬟跟着，芊芊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怀里小声说道：“昊天，这也太夸张了，我自己能走的嘛！”
　　“你是病人，”他认真地说道，“别以为你高烧退了就没事了，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床乱跑，要是嫌无聊我会让瑨儿来陪你玩。”
　　“不是吧？这不是养病，是禁足好不好？”她扁着嘴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要是敢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威胁道。
　　“嘻嘻……”她笑了起来，“相爷，您忘了？程小千可是天底下最能跟您唱反调的那个人哎！”
　　他闻言也不禁莞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总之，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儿。”
　　“是，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