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丫头撞冰山》宫野Chiyuki

17、相府的娇客

　　芊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看看四周，这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小房间。
　　她坐起身来，刚准备下床，便听见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躺着别乱动。”
　　她惊得抬起头，看见楼昊天端着一个精致的青瓷碗掀开帘子进来。
　　“相爷……”她愣愣地看着他。
　　他走到床边，将碗递给她：“粥，趁热吃。”
　　“谢谢相爷！”她连忙接过碗，感激地道了声谢。
　　喝完了粥，她把碗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相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你的房间。”
　　“啊？”
　　“以后，你不再是我的书童了，婢女也不是。”
　　她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刺痛——难道……他听信了张春娘和吴熹的那些鬼话？
　　“我已经让昊宇撕掉了那张君子协定，”他仍旧是淡淡地说，“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客人。”
　　“客人？”她难以置信。
　　客人……好生疏的字眼。
　　她突然觉得楼昊天好像离她很远很远似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莫名的失落，莫名的哀伤。
　　楼昊天站起身来道：“赵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几天，待会儿小红会给你送药过来，时候也不早了，吃了药早点儿休息。”
　　他说完便走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成一片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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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第二天，芊芊才发现自己住的小院就在楼昊天的院落对面。可是接下来的四五天，她都没再见到楼昊天，只听小红说他陪着皇上到护国寺去了。瑨儿也一直没来找她。
　　心里空落落的。
　　尽管从未尝过情滋味，可她还是“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一个事实——她爱上了楼昊天，爱上了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这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她自问。
　　应该不见得吧……她哀叹。
　　楼昊天最恨的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张春娘和吴熹说了那些含血喷人的话，而且自己确实从头到尾都瞒着他很多事情，而她当时的懒得争辩，或许被看成了默认，他一定相信了那些鬼话，以为程芊芊就是像顾云双那样的女人。
　　他一定是厌恶她了，否则怎么会连瑨儿也不来找她呢？
　　夜已深沉，芊芊却难以成眠，披了件薄外衣起身便到园子里吹夜风。
　　楼昊天回到家中，便直接回自己的院子。经过芊芊住的厢房时，他本来不想再去打扰她休息，但还是忍不住。
　　整整五天没见到她了。
　　走近厢房，他看见屋门开着，心下实在疑惑，便直接走了进去，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根本没人。
　　她去哪里了？！
　　楼昊天一下子慌了。那天她的神色不太对，可是他却因为急着出门粗枝大叶地没有跟解释什么，她该不会以为……
　　他赶紧点起蜡烛，打开她的衣橱找那只小铁箱，发现箱子还在，他才松了口气，确定她仍然在相府。
　　也许她到园子里散心去了。
　　他这么想着，便连忙到花园去找她。
　　这天的月亮很圆很亮，月光如水一般清澈明净。
　　他来到园子里，远远地便看见湖心亭里有个白影亭亭玉立，单薄瘦弱的背影，看起来真是落寞极了。他轻轻走过去。
　　她站在亭子里，倚着亭柱，对着水中的月影黯然落泪。
　　最脆弱的时候，她想家了，可是家……已经没有了。也许，是真的到了自己该离开相府的时候，可是这天底下，到底哪里才有她容身之处呢？
　　她暗自伤感，完全没发觉身后有人靠近。
　　楼昊天听见了她轻轻的啜泣，知道自己的粗心真的伤到她了，不禁愧疚不已，也心疼不已。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语调仍旧是淡淡的，可是却很温柔。
　　她心想，这一定是幻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就算只是个幻影，也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死心，然后离开。
　　她这一回头，也彻底地摧毁了楼昊天为了保护自己而刻意戴上的冰冷假面。
　　月光下的她，实在太美了，如丝一般柔顺的秀发，如雪一般洁净的白衣，好像是即将穿上羽衣乘风归去的仙子，出尘脱俗。素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憔悴，挂着点点珠泪；目似秋水，脉脉含情，又有丝丝的哀怨；小口微张，似是欲言又止，又好像是因为突然看见他而愕然……她这模样，恐怕连护国寺的高僧见了也要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诵念佛号了。
　　“你哭了……”他轻叹，抬起右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以指腹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
　　“相爷……”她愣愣地看着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看见的是他的本尊，而不是幻影。
　　“为什么哭？”他问道。
　　她低下头，轻轻地转回身去。她默默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幻影。
　　幻影罢了。
　　“芊芊……”他从后面抱住她单薄的身子，低头在她耳边轻喃，“是为我吗，嗯？”
　　她全身都颤抖起来，泪也落得更凶了。
　　“对不起……”他简直快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歉意，“那天是我太粗心了，对不起……”
　　她抽泣着，瘦弱的肩膀因此而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只得将她抱得更紧。
　　她哭了许久，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也终于相信，抱着她的那个人是实实在在的楼昊天，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芊芊……”他轻柔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她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连哭也忘了，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呵……”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开她的唇，道，“你就准备这样一直看着我吗？”
　　“啊！”她惊呼一声，如梦初醒，这才记起来要害羞，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部，脸蛋霎时间红透了，烫得像是发烧了一样，连耳根都发热。
　　“把眼睛闭上，抱着我。”他笑着说，而她也依言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两手圈着他的腰。他再度覆上她粉嫩的唇，这一次，更深情，也更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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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放开了她。她红着脸低下头，却不敢睁眼看他，只轻轻地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微微地喘着气。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问道：“现在好些了吧？”
　　“嗯……”她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娇羞不已。
　　“刚才到你房间，看到你不在，我还以为你趁我不在家跑掉了。”他轻叹。
　　“如果……”她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如果您今天没有回来……也许……也许……明天我就真的走了。”
　　“为什么要走？”他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
　　“我……”她垂下眼睫，“我以为相爷讨厌我了……”
　　“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将她放在膝上，揽着她的腰。
　　“那天，他们说了那样的话，可是我没有争辩，我想，相爷一定以为小千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低着头，不安地玩着手指。
　　“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所以懒得去争辩。”他摸摸她的头，“我一直都相信程小千是这世上最独特的女子，任何女人都有可能红杏出墙，可程小千绝对不会。”
　　“为什么？小千就那么值得相爷相信吗？”她抬起头来，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哪知道为什么，”他失笑，“这世上，我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不相信程小千。”
　　“既然这样，那您干嘛一连几天都不回来？甚至，连瑨哥儿也不来找我玩，害我以为……”她有些埋怨。
　　“那天晚上，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儿歇着，所以才没有跟你解释，于是也忘了要告诉你皇上要我陪他去护国寺接公主回宫的事情。至于瑨儿，是我交代他不许来吵你，谁知道他这回居然听话得过头了。”
　　原来如此！
　　芊芊心里那些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看见她又露出了笑靥，楼昊天终于放下心来，道：“芊芊，你要答应我，这辈子都不离开我。”
　　“嗯。”她含羞地点点头，随后又问，“那相爷还要我当书童吗？”
　　楼昊天皱了下眉：“你就那么喜欢当书童啊？”
　　“我一点都不喜欢当什么客人……”她撇撇嘴，“那样会觉得好像离相爷很远的样子。”
　　“除了书童，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楼昊天忍着笑，问道。
　　“那婢女也行啊。”
　　楼昊天觉得自己真是彻底被她打败了，无奈地说道：“你就不能稍微有点野心和骨气啊？非要当奴隶吗？”
　　“不然呢？”她居然有本事理直气壮地反问。
　　“哈……”楼昊天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笨起来也真是够笨的。你为我哭了那么久，就只想当书童、婢女而已啊？”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轻轻嗫嚅，“只要能陪在相爷身边……”
　　“那你看……”楼昊天挑起她的下巴，“当相府的女主人怎么样呢？”
　　“啊？！”她吃惊地看着他。
　　“啊什么啊，”楼昊天笑了笑，而后无比深情地看着她，“芊芊，嫁给我吧。”
　　“相爷……”她突然又哭了，压根没想到楼昊天会跟她求婚。
　　“要，还是不要？”他笑着给她拭泪。
　　“要，我要！”她点着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芊芊……”他紧紧抱着她，孤独漂泊了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他一度以为这世上没有谁能帮助他得到解脱，可直至今日才明白，这个陪伴了他三年多的丫头，便是上天派来救赎他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