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赎回地球》墨香潋

9、破绽：进度9%

　　或许是内心里的那一份信任感在驱使，周晏看着侃侃而谈的柏华，努力的想要忽视掉心底滋生的疑惑。
　　可是，曾经在柏华脸上看到的那种明媚阳光的表情，和现在自信张扬的神态，怎样也无法融合为一体。
　　“小晏？”柏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你累了吗？”
　　“我有件事想问你。”周晏捧起来柏华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在你的心里有多少分量？”
　　“什么啊，怎么突然问这种事情。”柏华被问的一愣神，“你在不安什么？”
　　“我怕自己选择了错误答案。”
　　周晏没有隐瞒自己的用意，同时也没有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我们是最合适的一对。”
　　“这是甜言蜜语吗？”
　　“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个讨要礼物的小男孩！”柏华笑骂，“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男孩。”
　　周晏紧紧的抱住了他：“你也是，老混蛋。”
　　“我生气了啊……”
　　不论自己有没有弄错，是否因为想太多而彷徨，他此刻认定了现在拥有的这个人。
　　尽管柏华给出了人造星核的图纸，并且在某个地方挖掘出来了一个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半成品，它们想要继续改造完成这个星核，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整个改造过程，柏华是唯一的参与者，周晏对此一窍不通。
　　他看不明白那些繁杂的内部构造，只知道柏华的心情在一天天的变的更好。
　　“开始第一次测试，我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
　　丢下这句话，柏华开启了小型运输机，载着星核探测器驶入漫漫星海之中。
　　运输舰的系统在执行柏华安排好的任务，将人造星核转接入能量汲取装置，等待着柏华带回来好消息。
　　很快，运输舰得到了一个具体坐标，自动航行过去。
　　一切进行的是那样顺利，能量汲取装置和星核完成了链接，源源不断的星核能量从眼前这个贫瘠的星球核心传递出来。
　　这个场景，就像是从一个干枯的老人血管里抽取血液一样，周晏别开脸，对此于心不忍。
　　人造星核越来越亮，被抽去出的数值直观地变成了数据体现出来。
　　“柏华，适量抽取就可以了。”
　　“我心里有数。”柏华的声音通过机器传递过来，“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让人难捱。
　　终于，人造星核暗下来。
　　数值不再变动，柏华停手了。
　　周晏看着没有丝毫变化的星球，心底知道它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活力。
　　“很抱歉，让你受伤了。”
　　游荡在寂灭星河中抽取能量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了。
　　他无力拒绝柏华，选择成为了一个伤害者。
　　渐渐的，人造星核里的能量越发充盈，它牢固而且稳定。
　　每当看到它亮起又暗下来，周晏都忍不住想，柏华究竟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少后手。
　　这究竟是他自我的救赎，还是对地球的拯救？
　　地球如果有意识，会希望被他们唤醒吗？
　　“真是美丽的景色。”柏华拉着这样，他们在观看一场提前备测算到的陨石雨，这是难得的一次休息时间。
　　“很美。”周晏很难不赞同，这样声势浩大的自然景象，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心生恐惧的同时，也欣赏它消逝时的美丽光辉。
　　“人类就是在这样的世界里诞生，从弱小走到强大，从被迫接受地球上自然灾害的迫害，到对抗宇宙级别的灾难，我们一直在成长。人类存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伟大的奇迹。”
　　“所以呢，你以自己的人类身份自豪？”
　　“不，我以自己宇宙生灵的一份子的身份自豪。”柏华牵起来周晏的手，“很快我就会变成另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但是我依然热爱自己诞生的地方，热爱自己的故乡。我的身体会变成宇宙尘埃，我的精神，或许会溢散也可能会融合更多未知的东西，但是我依然爱你。”
　　一种酸涩的感觉袭上来，周晏终于看到了柏华真实的那一面。
　　柏华对他说了一句百分百的实话，这是进步，还是最后的怜悯？
　　周晏说：“你搜集的能量，不是用来唤醒地球。”
　　气氛沉默下来。
　　他们依旧执手相视。
　　“你在为自己谋筹能量。”
　　“是的。”柏华不否认，“我有自私的成分。可是我也没有骗你，地球需要能量才能唤醒。”
　　“片面的真实，就不是谎言了吗？唤醒地球的计划在你走之前，还是走之后？你的计划里有对我的安排吗？”
　　“亲爱的，别表现的像是被我抛弃了一样，我对你的感情并不作假。”
　　“所以呢，你继续说啊。”
　　“唤醒地球是我要执行到底的计划，从始至终都不从改变。”柏华的唇吻在他的手心，“我会坚持到最后，不得不舍弃这副身体的时候，我才会离开。”
　　“很好，我幸运的调剂了你的生活，成为了你伟大的一生中的小小安慰奖，不对，你才是我的安慰奖。我很好，我不会搞砸你的计划，你放心的走吧，我会马上找下一个人，卑鄙的利用他或者她遮盖你在我生命里留下的的痕迹。”
　　逞强的发言，也掩盖不住已经哽咽的事实。
　　周晏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时却自暴自弃一般，红了眼眶，也疼了心脏。
　　他终究是阅历太浅，敌不过眼前人。
　　“如果你不挑明，我还能潇洒的走。”柏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机械化的心脏已经无法让我曾受激动的情绪，所以我克制自己的所有情感，延长这副身体的使用期限。你看不到我发自内心的笑容，也看不到我生气的样子，甚至你这样气我，我也只想笑，笑你的孩子气。我都要迈进去另一个世界了，或许死亡，或许重生。你的爱情，我想给也给不了太多回应。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让我少带走一点遗憾。”
　　周晏甩开柏华：“说吧，你还需要我做什么，终结一切我就离开。”
　　“选一个受精卵孵化吧。”
　　“不要。”
　　“你要小心柏华。”
　　“什么意思？”周晏懵了。
　　“我的名字是柏华，你认识的那个人，也是柏华，他的身体是我借住的居所，也是困住我的牢笼。他没有你想象中的单纯，他还没死。” 丢下这个大炸弹，柏华伸出手：“再拥抱一下好吗？”
　　周晏满脑子纷乱的想法，控制不住自己想多。
　　但是，回应这个拥抱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柏华的呼吸，终止在了他的怀里。
　　“偷跑的胆小鬼。”周晏的亲吻，落在了还带着余温的额头上，“带着你的能量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人造星核爆发出光亮，持续了好久才熄灭。
　　代表能量的数值，最终还是没有清零。
　　柏华还是留下了一部分能量，没能让自己说出的话变成谎言。
　　他的身体慢慢变凉，周晏散发出所有的精神力感知触角，只得到一件结论——整个运输舰里面没有第二种精神力存在。
　　柏华究竟有没有成功？
　　还是说，柏华已经彻底死去，没有了身体，也没有了灵魂？
　　周晏抱起这副残破的身躯，放进医疗舱里面，下达了摧毁指令。
　　这个世界上唯一属于柏华的东西，此刻真的变成了尘埃，洒向宇宙。
　　时间没有留给周晏悼念的机会。
　　附着在人造星核里面的能量，还等待着继续释放，他还要做那件未完成的事。
　　输入运输舰内部的终极目的地，便是柏华推算出的地球的坐标范围。
　　没有了柏华的回溯异能协助，地球遗民没法确认这个范围内的星球哪一颗才是正确答案，周晏也一样无法确认。
　　幸运的是，未雨绸缪的柏华还留下了一个信息，他无比确定的表示，这片星域内拥有的人类历史遗迹最多的星球，便是他们的目标地球。
　　“这么大的工程，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周晏叹息着，不是他没有志气，这样大范围的探索遗迹，耗费的人力和物力，也仅有地球遗民组织能办到了。
　　如果他逞强自己去干，死之前可能还走不出一个星球。
　　于是，他面临着一个选择。
　　上报消息，拿到奖励，然后坐等被调查，或许还能见到另一个柏华。
　　隐瞒消息这条路，走不走的通另说，倘若他真的找到了地球，难道还要隐瞒下去吗？
　　直觉告诉他，柏华还隐瞒了他一些东西。
　　比如说，地球对地球遗民的吸引力为什么这么大？
　　他不完全相信那群领导者的对外宣言。
　　没有利益的事情，不会让他们疯狂至此。
　　思来想去，周晏头痛不已。
　　他决定先去看一看，闯一闯。

　　运输舰安静的航行在寂灭星河深处，周晏许久没有看到补给点了。
　　他不得不算计起来自己拥有的生存物资，每一口呼吸都克制，每一份食物都卡在正好的份量。
　　支撑着大范围扫描的探索器，耗费掉的能源直接刺痛了他的心，每一次填充能源，都是他人生中最奢侈的挥霍。
　　“舰长，发现了众多地下遗迹。”
　　运输舰的系统，终于播报出了让他惊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