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被魔头拐跑了》音勿

31、不归山2

　　常刃听言一惊，道：“我正想说此事，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过去。”

　　万月冰语气仍是平淡道：“秘卷重现，五部必然蠢蠢欲动，届时不归山将不太平，我与你同去。”

　　常刃道：“烈执那里怎么办？”

　　万月冰并无反应，道：“我替他寻秘卷，此刻他应该高兴才是。”她说着拿起包袱，常刃这才发觉她的衣裳并不是平日那种款式，看起来是早有打算了。

　　常刃心里狐疑，若她离开寒女宫如此轻而易举，上次何必大费周章要以身犯险让赤炎族人掳了去。
　　又见她一双蓝眸，总归是不大习惯，道：“你的眼睛，不怕人怀疑么？”

　　万月冰道：“无碍。”说着将斗笠一戴，面容立刻蒙上一层面纱。

　　可常刃心里却莫名有些别扭，亲近之举也不敢做了。

　　路上，常刃见了一个糖葫芦小贩，问了句：“吃糖葫芦不？”

　　万月冰的脸隐在斗笠下看不真切，只见她摇了摇头。

　　常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是因为这身行头还是她回来后经历了什么，竟然待他如此冷淡。

　　他们行了三日，在石头城一家客栈歇脚，常刃总觉得身后跟着尾巴，本想悄悄出去将其杀了，万月冰却道：“任他去吧。我此次出来，王宫之人放心不下，若你杀了他们，还会有更多人来，不归山路途遥远，还是不要生事端。”

　　常刃听言只好作罢。

　　两个人在大堂角落吃着饭，只见几个商人模样的人进了客栈，四男二女，一人喊道：“小二，给我开个上等包厢。”

　　常刃耳尖，立刻听出了那人是蒋莫冲，他没有作声，偷偷觑着来人，见同行的有五人，分别是赤炎族右使罗红梅，神风族族长古牧，圣禾族长老闻箫，焰金族长老刀放，以及张怀礼之父安侯张珪君。

　　这几个人聚在一起定没安好心，常刃沉吟片刻，道：“小月，我去趟茅房。”说罢就偷偷潜到他们屋外。

　　在往日常刃是绝不会避讳秦湘月的，可是这次同万月冰出来，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所以头一回没有将实情告知她。

　　沿桌之位只有四个，蒋莫冲和罗红梅，古牧，刀放四人首先落座，圣禾族长老和张珪君站着。
　　圣禾族靠行医救人，论起武力不如四部，也少了蛮横劲，并没有多做反对，但张珪君却不愿意，道：“你们什么意思？”

　　蒋莫冲道：“你此次投诚，我们怎么能信你，若你临阵倒戈，让烈执把我们都杀了，岂不省事！”

　　古牧听言心中一凛，心想难怪各部都只来了长老，只有她傻傻地亲自来了。

　　常刃见蒋莫冲和罗红梅一同出席，觉得蹊跷，蒋莫含咽气还没一个月，他弟弟怎么就倒戈了，不怕蒋莫含变成厉鬼来索命吗。

　　张珪君道：“我儿被魔铁士所杀，千错万错，都是那明王和贤王之过。此次他们前往不归山种魔晶，却单单对我安侯军队置若罔闻，排挤之意明显，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古牧没有回应，只是冷笑道：“侯爷，咱们合作得拿出点诚意来。”

　　张珪君道：“诸位可想好怎么抢那魔晶？”

　　蒋莫冲道：“老子安排人在祭坛附近埋下火药，到时候一炸，把那王族军队炸个精光！”

　　张珪君摇摇头，道：“不能动其根本，仅杀了士兵，就算魔晶全毁，光凭王族剩余的魔铁士，四部也难是对手。”

　　罗红梅道：“那侯爷有何高见？”

　　张珪君并不做声。

　　罗红梅起身让了位置，张珪君坐了下来，这才道：“等行种魔晶之礼那一天，我带着军队前去假意前来护卫，他们的人混入我的军队中，到时候大祭开始，你们将他们的士兵杀了，在祭阵上站定。大祭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那魔晶便只能种在你们身上，咱们有了魔铁军，还用怕那烈执吗？”

　　刀放听言打开一卷羊皮卷看了片刻，道：“确实如此，大祭一旦开始，魔晶按阵法归位，只要在阵点上站定就会接受魔晶。”

　　蒋莫冲道：“我说各位，咱们有了秘卷，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王族的？”

　　常刃听言一惊，没想到秘卷已经落入了四部手里，那万月冰为何说会在不归山，是指他们终将会将秘卷带去不归山么？
　　万月冰是否早就知道王族要在不归山行大祭种魔晶，她真的只是想带他去找秘卷么？

　　罗红梅道：“你就算有秘卷，联合不到猎魔族的人，哪里来的魔晶，找王族抢吗？上次抢魔晶的教训你不是不知道。”

　　蒋莫冲听言觉得有理，一时哑然。古牧道：“猎魔族在王族手下风头正盛，怎么可能与你我联手，安侯的法子可行。”

　　几人又商议了具体事宜，过了约一个时辰才出了门。

　　刀放走出街头与其余几人分开后，心想着和部下会合，低头思索时拐角时冷不防撞到一个路人，他道了声抱歉，然后继续走了。

　　在二人相撞的瞬间，常刃把秘卷暗自藏进袖中，匆匆离开，到了一个街角处，看着羊皮卷成的秘卷，手上微微有些颤抖。

　　传言中的上古秘卷，让他全族覆灭的秘术，如今就在他面前。
　　常刃内心百感交集，来不及细想，连忙打开，待看完后，他眼中神采尽消，有如死灰，死气沉沉地倚在墙边，勉强支起了身子。

　　那秘卷之上，只记载如何种魔晶之法，此外再无其他。

　　父亲说，魔晶在，魔族便有希望，原来只是骗他的。

　　他满心以为秘卷上还有让魔晶复活，魔族复兴之法，苦寻秘卷，原来到头只是一厢情愿。

　　可笑啊，可笑至极。

　　他颓然地走回了客栈，突然想起万月冰还在客栈中，出来许久不知她会不会心生怀疑，于是强打了几分精神，迈进客栈，万月冰仍在位子上。

　　常刃道：“我见你不大喜欢这里的饭菜，出去买了些糕点，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说着将在街上顺手买的糕点放在桌上。

　　万月冰没有多问，只是回道：“有心了。”拆开糕点吃了两块。

　　常刃见了，也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哪想这糕点又干又涩，难以下咽，常刃眉头一皱连忙呸了一声，道：“别吃了，还不如这饭菜呢。”

　　万月冰淡淡道：“你给我买的，怎能丢了。”

　　常刃听言心生愧疚，心想不应该怀疑小月，她同自己一样失去了母亲和族人，怎么会和王族狼狈为奸。

　　两人各怀心事，常刃低头不语，万月冰默默吃完了糕点，然后声色平淡道：“还去吗？”

　　常刃听言愕然，心想难不成万月冰已经知道了自己偷听了四部密谈。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复族无望，也不能让那南明王得逞，让魔晶成为他暴虐的帮凶，定要杀了那厮，毁了魔晶，然后让小月远远离开王族，天涯海角永不回来。

　　常刃道：“当然。”

　　“那走吧。”万月冰说着起身，常刃也跟着出门了。

　　两人一路并不怎么言语，快马加鞭行了三日，晚间在一家客栈歇下了。

　　常刃晚上躺在床上，心里盘算还有两日就能到不归山了，不知道王族的军队行进到何处了。

　　夜晚三更时分，屋顶上瓦砾轻响，似有人在其上行走。常刃知道烈执派人暗中跟踪万月冰，但那人轻功绝没有这等程度，若不是常刃耳尖，寻常人断发现不了。
　　常刃当即翻窗追了出去，那黑影见人就跑，速度极快，一直奔到城外才停住脚步。

　　常刃早已明白来人是谁，道：“小年，你引我出来做什么？”

　　郭小年身上披着黑色宽袍，转过身猛然喷出一口血来。常刃大惊连忙掺住他，道：“你怎么回事？”

　　郭小年捂着腹部，眉头紧锁道：“不归山有诈！”

　　常刃心急道：“什么意思？”

　　郭小年道：“我偶然听得烈执与贤王相商，说要将你诱到不归山炼成魔晶。那魔晶要从活的魔物身上抽取，他们怕你自杀，所以用万月冰将你骗至不归山，当场拿下，种在南明王身上。我知晓后着急赶来，在石头城才见到你留的记号，怕被万月冰发现，一直等到天黑才敢来找你。”

　　常刃听言有如五雷轰顶，一路上他心中早已揣测出了几分万月冰的用意，只是不忍心往那方面想，哪知道十二年的时间，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了。

　　他问：“你这伤哪来的？”

　　郭小年道：“逃跑的时候被王族所伤，不碍事。”

　　常刃道：“依你所言，若烈执已知晓我身份，钱叔小满他们只怕有危险，何况圣禾族也参与谋反，你快回去通知他们赶快离开。”

　　郭小年听言愕然，道：“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

　　常刃掩过情绪，道：“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

　　郭小年难以置信道：“你是放不下她吧，若你走了，她定会被烈执追责，可是常刃，你醒醒，她想害你啊！”

　　常刃自嘲似的一笑，道：“说起来，我这条命也是她救的，若她想拿回去，就拿吧。我意已决，你快回去通知钱叔他们，保重。”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糊涂，糊涂至极！”郭小年心中怒生，腹部伤口又隐隐作痛，心想再纠缠下去不知能不能撑到回上京，只好任他去了，连夜奔往上京方向。

　　一片枯叶翩然落下，常刃抬手接住，叶黄如枯槁。他抬头望着月色下的繁枝茂叶，明明正值夏季，为何有此萧瑟之音。
　　叶脉干竭，如同此心。他手指一捻，枯叶化作齑粉散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