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被魔头拐跑了》音勿

28、大典3

　　烈执看起来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即使瞎了一只眼，仍是高大英俊，仪表非凡。

　　诸人见了暗暗惊呼，他们以为明王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没想到南明王竟生得俊美。

　　烈执缓缓登坛之际，身边两列卫队迅速鱼贯跃上讲坛，又把玄光围了一圈。

　　南明王在讲坛上悠悠站定，转头对玄光道：“玄光法师，本王好意待你，你为何要陷害本王，太让本王失望了。”他的语气越来越冷。

　　支援已到，烈执的卫队人数众多，又有一部分是强化魔铁士，玄光知道如今想要突围已无可能，归期已至，内心反倒平静了不少。

　　他气喘如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落而下，目光却毫无惧色，厉声道：：“烈执，你骗了我，你害了我祖师爷，我要你不得好死！”说罢开始狂舞拂尘，手法狠戾，招招下杀手，完全没有修道之人修心养性的精神。

　　卫队被打倒了两三波，攻势难抵，烈执嘴角微微下垂，一只金镖在混战中猛地插中玄光的腹部，他失力倒了下去，血水染红了一片衣裳，转瞬数枚锋利尖枪抵住了他的喉咙。

　　“啰嗦。”烈执淡淡说了句。

　　方才玄光拼死一战想要突围，烈执静静等待片刻，见这蒙面男子并不理会玄光，心道他们应该不是一伙人。
　　他手中金镖落定，常刃依然无动于衷，他便更加确信了。

　　常刃心想玄光不过罪有应得而已，不过他对陆离挺忠心，死前也为自己争了一口气，于是对他的厌恶消退了几分。

　　烈执面色不惊与常刃对视，常刃能感觉到他身上隐隐的压迫感，烈执也发觉常刃身上的难掩的狠戾杀意，他们互相打量彼此，互相在心里算计。

　　郭小年跟着烈执过来，见到讲坛上的常刃，隐隐有些担心。

　　烈执见了他，不知怎么竟有些好奇，没有立刻动手杀他，声音冷冽道：“你是谁？”

　　常刃道：“管我是谁。”

　　烈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人族得承天命，风调雨顺，各部心怀嫉妒，想来人族扰乱视听，未免太幼稚了。不管你是谁，今日别想活着离开。”

　　赤炎族人见状吃了一惊，正在犹豫要不要拉动火雷救常刃，只听常刃道：“怎么，心虚了，这么快就想杀人灭口？”

　　烈执觉得好笑，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说罢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纸扇在虎口轻轻拍着。

　　“十五年前，烈执找到我，要我求祖师爷帮他拿到秘卷。”躺着的玄光突然开口，声音虚弱道。

　　卫兵听言长矛又挺进了半寸，利刃微微穿透了他干皱的皮肤。

　　烈执幽幽道：“继续说。”

　　玄光道：“祖师爷不知其中阴谋，替他求到秘卷，他为害魔族，害得祖师爷堕入妖道，难登仙境，他也被天雷劈瞎了一只眼睛……当我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多积功德、广集香火替祖师爷还债，今日我在众人面前揭露王族所行，就是想还魔族一个清白，或许能减轻些祖师爷的罪孽…”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虚弱，到此就没声了。

　　诸人听言诧异不已，常刃接着道：“王族蒙骗世人久矣，我手上拿的便是我从赤炎族盗来的史书，若诸位不信，若家中有古籍，自己回去翻翻。不仅如此，神风族、焰金族、圣禾族等各部史书或许都有记载，其中真假，无言自明。”

　　烈执一手撑着头，静静地听着，眼神波澜不惊，隐隐透出几分阴鸷的危险，道：“说完了？”

　　此时台下阿四躲在人群中喊道：“南明王你骗我们！你的秘卷是妖卷，秘法是妖法，圣女是妖女！他根本不是巫族的，也是用来骗我们的，好掩盖你们的妖行！”
　　言毕一根金镖直插入阿四口中，他口中鲜血直流躺倒在地，立刻没了呼吸。

　　烈执的眸子冷得可怕，玩着扇子道：“圣女就是圣女，这里是香山，圣女庙还在山上，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

　　又有人喊道：“南明王，你堵得住一张嘴，堵得住天下人的嘴吗！你要证清白，把圣女请出来大家看看是巫是妖不就完了，你不敢，是不是做贼心虚！难道老道士和这小子说话都是真的不成？”

　　言毕又一根金镖插入他口中，又一个赤炎族人倒下了。

　　烈执一言不合杀了两人，搞得众人人心惶惶，此时不得不信南明王是真的想杀人灭口，如果他真的清白，又何必畏惧人言，多此一举。

　　烈执却仍是淡淡地玩着手上的四角金镖，漫不经心问道：“还有谁要看圣女？”

　　底下顿时没了声。

　　烈执缓缓起身，打量着常刃道：“我很好奇，怎么会有人替死人开口，还是说，你就是魔族？”言毕程青等几个猎魔大法师已经在烈执身旁站定了。

　　此时常刃并未动用魔力，就算是程青也察觉不出他是人是魔。

　　这时天空掠过一只惊鸿，又洒下了许多白纸，一个头戴箬笠的女子脚踏神风环而来，厉声问道：“烈执，你还记得这是何物？”

　　那女子箬笠掩着一层白纱，众人看不真切，只觉得此女子身姿曼妙，举世无双。

　　郭小年见了涨红了双眼，暗暗握紧了拳头，那女子脚下之物正是神风族长老郭长青的信物——神风环。
　　神风环是一枚指环，若用咒力解开内径可增至肩宽长度，踏之如风，行之似箭。而若非指环主人真心交付并告诉咒语，外人是如论如何也不能驱使的。

　　见到此处，郭小年早已明白了父母的心意。

　　烈执见到这女子，暗暗有些吃惊。此时贤王的弓弩手已经就位，烈执却抬手，示意勿动。

　　常刃一眼便认出了，那蒙面女子，正是秦湘月。

　　秦湘月道：“十五年前，你与五部密谋共剿魔族，定此契约，为求得魔族之力不择手段。”

　　诸人接过白纸，见其上是神风族与王族的密信，上书南明王得一秘卷，可共商大计联合攻下魔族，到时魔晶之果与五部共享，共拥天下。并将如何去其史书、歪曲其史之计一一详尽，还有一页写的就是王族与神风族协议的内容，上面还有南明王和神风族族长古牧的手印。

　　秦湘月道：“你既与五部合议共享天下，背约而行，可是无信？戕害魔族使其灭国，可是不仁？愚弄百姓，可是不义？五常你违者三，有何面目执掌天下？”

　　有赤炎族、神风族和玄光之言，百姓对真相已经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但他们身为人族自有立场，就算烈执千错万错，必然还是站在烈执这一边。

　　常刃早已猜到这一点，并不管他们立场如何，只要魔族沉冤得雪，留一个清白之史于天地间。

　　往好处想，或许，今日之语会如同一个弱小的火苗，历经岁月涤荡，因某个契机终有一天能成燎原之势。

　　座下百姓自幼耳濡目染三纲五常，还是有正义之士在，得知南明王此举后颇为愤慨，道：“南明王，你为何要逆天道？”

　　烈执冷冷一笑，道：“逆天？何为天？强者就是天，就是道，就是理。”

　　又有百姓道：“你这般逆行倒施，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我们都给杀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猎魔大法师？可笑至极！”

　　程青听了，暗暗动怒，却不敢发。

　　烈执面有鄙夷，不疾不徐道：“人族受外敌侵扰数十年，国土沦丧，多少百姓命丧其手，若非如此，诸位今日可还能安然坐在这里？你们只坐享其成，却来指责我逆天而行，好一记过河拆桥。我为人族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秦湘月道：“你口口声声说问心无愧，若是无愧，为何不敢把真相告知百姓？若是无愧，为何要年年办这大会装模作样？”

　　“你可知道，为寻真相，有多少人命丧于此。神风族郭长青夫妇不忍王族与五部之暴行，搜集你们为祸的证据，被你们惨下毒手，你们和神风族相互勾结，竟连他的遗孤也不放过，将整个郭府灭门，又给他们安了莫须有的罪名，不得清白。这就是问心无愧么？”

　　秦湘月声声质问，烈执无话可说。

　　郭小年至此才知道父母之死的真相，努力忍住了眼泪，浑身微微颤抖。

　　台下诸人听言无不恻然，有一个老者道：“南明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世人皆信巫族，若圣女真是巫族人，肯帮我人族，诸怨得平，我们绝无二话。”

　　巫族人在百姓的眼中，仍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常刃此时却犯了难。

　　百姓信任巫族，若秦湘月表明巫族身份，则今日种种努力皆化为泡影；若秦湘月不露巫族身份，势必与王族为敌，以烈执赶尽杀绝的做派，断不会手下留情。

　　底下有不少应和的声音，道：“对，请圣女！”

　　烈执的金镖在双指之中摩挲了几下，收回了袖中，略有怨色地看了一眼秦湘月，道：“请圣女。”

　　空中的神风环急速旋转起来，载着秦湘月在空中疾驰离去，缃色衣裙迎风飞展，如烈火一般狂舞。
　　贤王想要去追，烈执却道：“让她走。”

　　烈执回过头来，锐利的目光扫过玄光的周身。

　　他此刻瘫在地上血流不止，若不是看在陆离的情面，那枚金镖此刻穿透的就不是腹部，而是喉咙。

　　此去寒女宫，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时辰，百姓等待的间隙开始低低讨论起来。

　　烈执对常刃却颇感兴趣，直觉此人有一种威胁感，却不知从何而来，于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常刃眉头微皱，扫了烈执一眼，在心底盘算偷袭烈执成功的可能性。

　　烈执身后护卫着四个大法师，首屈一指的便是程青，腰间配有二十个铜板，其余三个法师皆是十五钱左右。
　　烈执的金镖力能穿骨，说明他自身实力并不差，若要偷袭他必定要使用魔力，而一旦使用魔力就会被猎魔族人察觉。

　　若这四人合力，自己偷袭不能一击必中，反而会暴露魔息，人族必然会随之怀疑此前三人所言，得不偿失。况且他已有陆离在手，秘卷可徐徐图之，既有退路又何必背水一战，于是便按下了杀烈执的冲动。

　　烈执洞察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并未觉得奇怪，反而轻慢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