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花》雫酒贩

18、血浓于水的预感

　　确定白野没有了生命危险，白恒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他在那片废墟上坐着，回顾了一遍又一遍那几年的事。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雨点越来越大，逐渐连成一片。他任重力拉着他躺在背后那一片并不平坦的碎石堆上，凸出的碎石深深的扎进后背也没有什么反应。雨水落进他的眼睛，他条件性的眯了眯眼，睫毛动了几下之后水滴从他眼角滑落。

　　“怎么就……那么多年了呢？”白恒用手臂遮住眼睛，喃喃的不知道说给谁听。
　　雨水不断的落下，打湿他的衣服。大概是因为太累了，白恒就这么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旁边是有些陌生的气息，但又觉得气息无比熟悉。
　　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眯着眼睛看了那人一阵也没有分辨出来那人到底是谁，但觉得莫名的心安，就又睡了过去。
　　那人静静地站在漆黑的夜里，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一步步稳稳地走过一片废墟，朝九军的方向走着。
　　他抱着白恒，在九区正门前停了停，注视了九军军徽一阵，然后垂着头笑了笑，又看了看靠在他颈侧的白恒。
　　雨夜里昏黄的灯光照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和他深陷的眼眶。
　　他抱着白恒来到医院，把他放在病房的床上，让医生帮忙清理白恒背后的伤口。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一直看着他。他脸上安详着，嘴角还微微的勾着。
　　是好梦，那人想。

　　已是深夜，医院里寂静一片。
　　他就在那里沉默的坐了一夜，在清晨的时候离开了房间。
　　推开房门的时候，对面房间的门也恰好推开，走出来一个女孩。
　　那人愣在那里，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女孩也有些奇怪的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会开口问：“我见过你吗？”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是阿婴吗？”
　　女孩似乎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皱了皱眉。
　　“花一隅？”
　　“你认识我？”女孩瞪大了眼睛，俨然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样子。
　　那人看了她一会，垂头笑了笑，道：“你小时候见过，怎么都这么大了。”
　　“你是谁？”花一隅歪头问。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简单，但又没有一点危险的感觉，反而有些的……亲切
　　“不重要。”那人又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怔了一下。
　　白恒坐了起来，正愣愣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花一隅看他有些奇怪，便也走到了门边，“恒哥？你怎么在这？”
　　然后，她感觉肩头被拍了拍，听见了一句“照顾好你白哥”。
　　“别走！”白恒却像是触电般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到门口，“我求你你别走……”
　　花一隅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房间门口。
　　“须眉哥……”白恒眼泪决堤，“别走……”
　　那人听见了他的声音，停在了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没有回身。
　　“须眉哥……”白恒停在病房门口，整个人都颤抖着，“你……是真的吗？”
　　然后，他听见面前的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回来，温暖的怀抱再一次将他围住。
　　“白小白。”白恒听见那个熟悉的嗓音，虽然他的声音变化真的很大，变得不再像当年那样有着那么多的活力，不再那么年轻。
　　岁月真的会在不经意间改变人的很多东西，但也总有一些是岁月改变不了的。
　　“对不起，小白。”龙须眉摸摸白恒靠在自己怀里的头，轻声哄他道：“你伤还没好，快回去躺着。”
　　“我不。”白恒难得耍小脾气，之前那几年就很少，龙须眉离开后更是少，“你别走。”
　　“好好好我不走，我陪你回去。”龙须眉半推半哄的让白恒又躺回了床上。本来昨天淋了雨就发了烧，这么一折腾白恒满脑子都是晕的，但一直到他睡过去都一直死死的抓着龙须眉的手不肯放开。
　　“不好意思……”花一隅满脑子疑惑，在门外等了一会，看房间里安静了，才轻轻敲了敲开着的门，问龙须眉道：“……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龙须眉看她，突然笑了，道，“过来坐吧。”
　　“你以前见过我？”花一隅坐在了龙须眉身边，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问。
　　“不光是见过。”龙须眉看她，好像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样子，“你小的时候……第二声叫的就是我。”
　　“第二声？”花一隅不明白，总觉得他这个重音加的很微妙。
　　“第一声叫的，是你……。”龙须眉把视线又重新移到白恒的脸上，“就是你白哥。”
　　花一隅震惊过后就是不相信。
　　“你们是……白云鹤教授的朋友吗？”花一隅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嗯，可以这么理解。”龙须眉说完，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那你怎么认出来我的？”花一隅找了一个问题，问完才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
　　“怎么认出来？”龙须眉又看了她一会，“你嘴型和他那么像，怎么会认不出？”
　　花一隅刚点了点头，动作突然顿住。
　　“什什么？”花一隅猛的抬头，“我嘴型像他是什么意思？”
　　龙须眉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立马圆道：“哦，没有，你小时候嘴型就是这样，当时和他开玩笑说你嘴型像他。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哦这样啊。”花一隅感叹，“那真是太巧了，要不是狐狸我现在还不认识和恒哥呢。”
　　“狐狸？”
　　“哦，就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以前是同学。”
　　“就是那个星系和你并列第一的那个？”
　　“嗯对，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小白告诉我的。”
　　“对了，恒哥到底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进病房了？”
　　“他昨天晚上突然发疯跑去淋雨，磕到了后背，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龙须眉看着白恒，“总觉得自己身体特别好能随便糟蹋是吧白小白？”
　　花一隅在一边看着龙须眉说着说着就开始对着白恒说话，脸上是褪不下去的笑。
　　“你们……”花一隅想问两人的关系，但又有点不好开口。
　　“是，”龙须眉一听就明白她想问什么，“小白是我爱人。”
　　“你们感情真好。”花一隅不住感叹。
　　龙须眉笑了一声，道：“是嘛。”隔了一会，又说，“祝你们也能一直幸福。”
　　“啊。”花一隅反应过来他在说自己和卿澜，莫名有一种恋爱被父母发现了的感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两个人要是有孩子，那个孩子一定会特别幸福吧，花一隅想着，殊不知自己在羡慕着谁。
　　“那个，我刚才忘记问了，我……怎么称呼您啊？”花一隅问。
　　“啊，叫我龙哥就行。”
　　“龙哥……”花一隅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怎么也想不出来在哪里听过。
　　“那龙哥，您在这看着恒哥，我就回对面了，狐狸还没醒呢，我去看着她。”
　　“好，快去吧。”
　　看花一隅出去，顺手还关上了门，龙须眉勾了勾嘴角，俯下身亲了亲白恒的嘴。
　　十八年，那么漫长，却在终结后觉得似乎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