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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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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阿眠跑进来,立刻识破他不是盛玄玑。俩人从阿眠那儿得知盛玄玑正陪贵客观景,估计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于是他打定主意去找人,阿眠也决定跟着去。
叶寻微撑桨,小船载着他和阿眠进到莲花深处。
“你为什么喜欢伶哥哥?”
阿眠打小就喜欢戏水,每到江边她都要把手浸泡在水里,她喜欢看水中浮动的光影,实在美的不像话。
她卧在船头,手伸进水中,随着小船前行的方向,划出一道道波纹。肩上衣带散落在水面,湿了,而她入迷,却不自知。只顾一边问着天真俏皮的问题,一边想着女儿家的心事。
看着被染湿加深的衣带,叶寻微微微有些出神,答非所问:“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问你为什么喜欢伶哥哥,你和我说这做甚?”阿眠的表情充满疑惑。
“喜欢才会相思,会相思便是喜欢了。”
阿眠愣住了,“我听不懂。”
也是,她这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叶寻微失笑。
阿眠不懂他又笑什么,于是又问道:“你在笑什么?”
叶寻微有些头疼她这追根究底的问法,为了让她不再继续追问,想了想就说:“我爱着阿伶,阿伶也爱着我,我心里开心极了,就想笑。”
“相爱就会笑?”阿眠懵懵懂懂的。
“嗯,够我笑一辈子,够我对他言听计从一辈子。”叶寻微按住木浆放在膝上,单手虚握置于下颌轻托着,食指虽贴紧嘴角却抑制不住那小小的窃喜。
“言听计从?”
“阿伶让我做什么,我都一一照办,只要他开心就好。”
阿眠抿着双唇,静静思考少顷。忽而出声问道:“做很多很多讨对方欢心的事就是爱吗?”
“不能单方面去讨好对方。”叶寻微摇头解释,“更重要的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好难懂啊……”
“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
天空万里无云,湖面蓝绿交替。少年少女乘着木舟穿梭在莲叶丛中,怡然自得,偶尔有两只仙鹤飞来,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他们的船只。
“吱——”凄厉的叫声从上方传来。
随即,又是水面破开之声。湖面一处水花溅起,掉落之物已然沉到深处失了踪迹,无处可寻。
根根洁白的羽毛从上面掉落下面,失去原有的光泽漂浮在湖面。
鹤腿上出现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液顺着细长的腿缓缓流淌下来,滴进湖水中晕染了一小片。
“仙鹤受伤了!”阿眠慌忙起身,视线投向四周的茂盛的叶丛间,察看之下并未发现哪儿有异常。“是谁如此大胆敢伤害仙鹤?!”
两只仙鹤拖着伤腿往回飞去了。
回应她的并非人声,而是虚空中猝然响起的异声。这声音叶寻微再熟悉不过,这分明是暗器偷袭的声音。
他当机立断用大半个身子护住阿眠,一边掏出携带的银针向声源射去。仅仅弹指间便听见两方暗器相接发出的“铮铮”撞击声,不过只挡回了几个,另外几个仍朝着他们飞速射来。
叶寻微心中紧张阿眠,倾身过去为她挡住暗器。
一枚暗器击打在他背部,随后反弹滚落在船板上,其余几枚落到水中发出沉闷的咕嘟声。他只感觉肩上一阵发麻,没有伤及骨头也并无其他异样,然而他们以为的暗器竟是一枚小小的石子。洁白光滑,入手微凉,分明是仙灵岛上的石头。
“啊,抱歉,我在打鸟没想到会打在你们身上。”
叶丛后钻出的男子,赫然地对他们说道。他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但语气却丝毫听不出一丁点愧疚,着实可恶!
男子摘下头上沾着的、衣服里钩刮下来的树叶,时不时还左顾右盼找寻着什么,不一会儿他满脸疑惑问道:“那两只大鸟到哪儿去了?”明明是寻着鸟儿踪影过来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两个人在湖上了?
难不成这俩人是大鸟变的?
这男子正异想天开着,完全不在乎对方的愤怒,无礼地上下打量着他们,好像真的以为他们是仙鹤变的。
他的无礼放肆彻底惹恼了阿眠,阿眠当场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冲他骂道:“哪儿来的愣头青真是瞎了眼了,连仙鹤都不认识,还敢用石头伤害仙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了一长串后觉得还不解气,于是又骂了一会儿,大多是威胁他伤害了仙鹤后绝没好果子吃之类的话。
男子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就觉得那天上飞的都是鸟,只分体型大小而已,他哪儿知道那是仙鹤啊。倒也不怪阿眠激动到口无遮拦,说了许多不得体的话。毕竟仙鹤是屏翳族的守护仙兽,自幼陪伴她长大,见到仙鹤受伤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愤慨。
然而男子许是觉得自己身为七尺男儿却被一小女子辱骂,颜面尽失,本是自己有错在先,然而让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后,他反倒不认为自己错了。于是他轻嗤一声,高抬下巴,露出鄙薄的表情看着他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敢辱骂我!仙鹤又怎么样?我就是用石子打它们了,我还想把它们打下来烤着吃呢!”
阿眠气得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不自禁地跺了一下脚导致船身晃动起来,还好叶寻微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否则她就掉进水里出尽洋相了。
男子见他们这番狼狈样儿,重重地哼了一声。
等船上俩人站稳后,木舟不再摇晃后,他们定睛看向叶丛,方才还立在那儿看好戏的人早就没了行迹。
他们上岸后循着琵琶声,来到岛中心壁崖前的半月天。
半月天,仙灵岛的瑶台地。地形宛如日月同辉时的皎洁半月,三面悬崖峭壁,下面怪石嶙峋,稍有不慎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单从上面望去谁能想到如此美景下方竟是这般骇人景象。
找到盛玄玑后,阿眠委屈地直接扑进叶寻微的怀里,把方才仙鹤受伤的事说了一遍,盛玄玑从阿眠对男子的描述中大致推测出了此人是谁。
雪漠国皇子——重台。
雪漠国皇帝后宫中只有一位皇后,膝下也只有重台一位皇儿,所以重台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小时喜欢胡闹,总是搅得整个皇宫鸡犬不宁,长大后除了个头变高之外,心性几乎没有多少收敛。
真正让他成长起来的是雪漠国一夕之间的变故。
那年,雪漠国皇室宗亲起兵造反,一夜攻陷几座城池,为保住国家皇上不得不向焜煜投诚请求合作,让焜煜派兵入城协助雪漠军队一同消灭反贼。此后雪漠永世与焜煜交好不犯,两国表面上是兄弟盟国,实则雪漠沦落成为了焜煜的附属品而已。
一场血战令深宫中的皇子迅速成长起来,收敛往日的嚣张狂妄,勤修武艺。
确定仙鹤并无大碍后,盛玄玑劝慰阿眠一番后,便让人先带她去后面石亭休息,自己则将叶寻微拉到无人处,放出灵识在他体内游走一遍后才缓缓睁开眼。他欣喜道:“果不出我所料,你身上的毒真的解了。”之前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叶寻微修习屏翳秘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许是灵气游走清洗骨髓时将体内毒素一并清洗掉了。“修炼需循序渐进,可千万不能求急功近利。”
“好。”
俩人坐在石台上说了一会儿话,不久,蛮姜过来叫盛玄玑去前面主持大局。这是蛮姜自上次匆匆一瞥后,第二次再见叶寻微,她能感觉出叶寻微这次与上次有很大不同,凡人能修炼多半是有天缘,能或多或少得到福荫。
知道盛玄玑让叶寻微修炼本族秘法时,她极为不同意,可是她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来不及阻止了。
“叶寻微,你今后好自为之,我不希望你连累族长。”
这话只是警告。
漫天花瓣降下,仙鹤颃颉交颈。
繁弦急管,热闹非凡。
崖上铜钟响起,族人们规矩地分成两边站在道路两旁。盛玄玑立在前方,蛮姜和禹孙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后,他们表情平静淡然,眼中一片柔和。
叶寻微倚着巨石,微风拂起他的衣襟,发丝浮起遮住了星目。下面数百人中,他的目光始终只追随一人。
三位长老带着一男子进入,似在为他引路。
这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叶寻微眯缝着双眼认真回忆在哪儿见过,想了片刻仍未记起。男子面容不俗,虽谈不上英俊,但他身上有一股旁人无法忽视的霸气,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叫人不得不诚服于他。
这种感觉,他曾经在魏安慊身上感受过。
很快叶寻微便发现了,普通人怕是不会让盛玄玑用如此隆重的礼仪接待,更何况连长老也亲自为他引路,族人们也全部出来迎接。
叶寻微跃上大石盘膝而坐,无所事事地托着下巴凝目注视着他们,屏翳族中娇美少女穿着霓裳舞衣跳起舞蹈。盛玄玑时不时转过头对那男子说上几句话,男子神情淡漠不置一词。
过不多时,悄悄看热闹的叶寻微突然想起自己究竟在哪儿见过那男子时,却未曾发现自己背后有一条黑影腾跃而上,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攻来。叶寻微因为太过入神,让人一掌劈个正着,他不敢回头,顺势就着倒下的姿势急忙滚至一旁躲开。
黑影见自己下一掌劈空,顿时恼怒,继而愤愤出手。
叶寻微一边躲避一边想要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是谁。看清后反倒气乐了,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背后伤他的居然是之前在湖边弄伤仙鹤的重台,此时对方出招凌厉,完全不留情面,叶寻微察觉对方一心要擒拿自己的心思,也不禁恼怒了。
俩人过招时,所到处全部毁之殆尽,惊动了下面的人群。
“寻微,你还不住手!”盛玄玑急声喊叫。
叶寻微跳下去落在人群中,人们正在窃窃私语,还不时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两眼,见族长冷眼扫来才呐呐地闭上嘴巴。
重台也跟着跳下,一身傲气地走到盛玄玑身边的男子面前,恭敬地抬了下手,然后指着叶寻微大声说道:“这人是贼,躲在石头后面一直鬼鬼祟祟地望向这边!”
盛玄玑刚欲张口解释。
站在人群中的阿眠实在忍不住冲出来,气鼓鼓地瞪着他,怒气道:“你休要颠倒是非,叶哥哥才不是鬼祟之人,真正的鬼祟之人明明是你。”
重台有些吃惊,“是你!”他看了看叶寻微又看了看阿眠,转而说道:“你们是一伙的,你自然帮他说话,之前见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地泛舟湖上,可见关系并非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