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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绿沈本以为凭盛玄玑的性子,压根不会收下那些东西,结果却与他所想截然相反。盛玄玑丝毫没有推却之意,不仅收下了,还摆在显眼的地方。
      叶寻微瞧见了,高兴极了,也完全不在意自己将自己的家当拱手送人。
      明显,从头到尾郁闷的只有绿沈一人。
      其实也不然,叶寻微也很郁闷。东西是送了,但是盛玄玑不见得有多开心,他不开心,叶寻微自然也不开心了。
      叶寻微回到府中,老想着盛玄玑,见不着人,心里总是怪不舒服的,一天下来没个消停。
      绿沈问了他几次,他都说没事。
      可刚安定不久,又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这边还没等他想通,那边叶老爷亲自来捉人了。
      叶老爷来到屋子前,一脚蹬开门,把屋里两人吓了一大跳。没等叶寻微缓过神来,直接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嘴里愤然道:“小兔崽子,你还有心情坐在屋里,老子的家产都被你挥霍光了。”
      叶寻微捂着耳朵,嘴上犟道:“我哪有给您全败光啊?您家大业大,我还指望您那什么了后,全留给我呢!”话到一半,变得哼哼嗯嗯,他虽没说清楚,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哪能听不懂他的意思?
      叶老爷听了,更是勃然大怒,下手更狠了。
      “你说什么?!”
      “哎哟喂,耳朵、耳朵、我的耳朵快掉了!”
      叶寻微疼得直跺脚,又倔着脾气,硬是不求饶。
      叶老爷越见他这样越是来气,但反而松了手,只对他道:“其他的都无所谓,唯独小楼,我绝不能让你给我拱手送人,你必须想办法尽快把小楼的地契拿回来。”
      叶寻微出门前,瞧见叶老爷失望的眼神,心里猛地下沉。之前犯冲的脾气全部荡然无存了,耷拉着脑袋,慢悠悠地朝小楼走去。
      绿沈见他心情低落,不忍出言安慰他。
      叶寻微实在憋不住了,不吐不快道:“我就不明白了,家里那么多钱,大不了再修一座小楼,干嘛非得抓着不放啊?”
      绿沈撇嘴,心道:我家少爷还真是霸气,有钱就行,小楼,想修就修,想送人就送人。
      “那老头子真是有病!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又收回的道理?他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我才不做那么没面子的事呢!”
      没错,叶寻微一向把面子看得很要紧。
      不过,绿沈认为,此事才不像他说得那么简单呢!
      如果是其他人,叶寻微就算再要面子,也不会不听叶老爷的话,去要回来。但遇上盛玄玑,就真要另当别论了。
      两人,一人叨叨絮絮,一人只听不语。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小楼。

      开门的人是荵冬。
      你们怎么又来了?
      他一见到他们,差点下意识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想,他们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哪还能问得如此理直气壮啊?
      如此这般,他不情不愿地让出道来。
      “少爷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吧。”
      小炉吐火,两人把酒言欢。
      盛玄玑忽然问起一件事:“那日,郑僖说你与他打赌,铸成大错,我其实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事把你这个精明人拉下了水?”
      叶寻微闻言,脸上不怎么好看,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盛玄玑见他不说,便又自顾自说道:“若是不方便说,就不说。”
      “去年,我去乡下收账,遇上郑僖,他恰好也是来收账的。”他语气低沉,字句断断续续似是难以启齿。“当时我们便进行赌约,便赌谁能先收完,他收东边的村子,我收西边的村子,一场比赛就这样开始了。我到了西边的村子,那里的人告诉我叶家已经有人来收过了,我怕他们见我年轻于是欺骗我,所以不由分说强硬地要他们还钱。回到家中还沾沾自喜地向爹邀功,后来听说一场干旱弄得田里颗粒不收,经我上门收账的那几户人家饿死了多半,都是因为没了银子,买不起米才被饿死的。”
      盛玄玑心里深深一震,道:“此事和郑僖有关。”他语气十分肯定。
      叶寻微愤愤道:“没错,是他假冒叶家的名义先我一步收账,而后我才去,那些穷人的银子就这样被我搜走后,家里便所剩无几,这才……”说到这里,他是在说不下去了,双手掩面大哭起来。“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
      盛玄玑纠正道:“的确该怪你太年少气盛,才那么容易被人利用。”
      叶寻微哭了许久,哭得眼睛肿得老高。
      真是莫道年少尽无愁,只是不识愁滋味。
      “这是用人命换来的教训,你应该谨记心里。”盛玄玑语气冷然地说道。
      叶寻微点点头。“父亲也说过同样的话,还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叶老爷做得对。”
      叶寻微苦笑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收过帐,反而不时给他们少算些。”
      “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盛玄玑问道。
      “如此安抚不了。”叶寻微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过是一些无足挂齿的弥补。”
      此时夜已深,叶寻微瞧着外面的风雪,忽然莞尔一笑,煞有其事地感叹说:“这雪真好,可惜却留不住。”
      “冬去春来,轮回无常,何必要留住?”盛玄玑说道。
      酒兴未尽,叶寻微已醉。
      绿沈和荵冬在小屋围着炉火,背靠着背睡着了。
      盛玄玑只好亲自扶叶寻微去床上休息。
      这人一喝醉就变了烂泥,叶寻微全部的重量都压在盛玄玑身上,两人歪歪扭扭来到床边,叶寻微坐在床上还摇来晃去。盛玄玑犹豫片刻,才为他宽去外面的两层衣服,给他脱掉鞋袜,为他掖紧被子。
      做完一切后,盛玄玑心里想到:长这么大,向来都是被别人伺候,没想到还伺候了一回别人。
      正要拿起脱下的外衣挂在屏风上时,腰带下的荷包落了出来。盛玄玑一看,这不正是那晚叶寻微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的宝贝吗?
      盛玄玑打开一看,竟是他那块一小方钩玉。
      盛玄玑的目光在叶寻微的睡颜上逡巡好一会儿,最终重新将荷包系回腰带上。
      忽然,一声嘤咛。
      叶寻微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醉醺醺地望着盛玄玑,歪着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然后傻笑着道:“阿伶,仲夏时分,陌桐县两边青桐掩映,风景美如画,到时再来陌桐县,你一定会喜欢的。”
      盛玄玑含笑,“好,到时我定来和你一起赏青桐。”
      “说好了。”
      叶寻微拽着盛玄玑的衣袖不放,双颊绯红,借着醉意入睡。
      盛玄玑扯出袖子,为他盖上被子,吹灭灯台上的火,轻轻掩上门,回去自己房间。一进门,他褪下衣衫,换了件中衣,散开头发,躺在床上。
      房内一片寂静。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忽然,房梁上窜出两道人影,偷偷摸摸地走到盛玄玑床前。将行至时,假寐的盛玄玑遽然出声道:“两位若是不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大可向前踏出半步。”
      两人闻声一惊,定睛细看,颈间处横着一条极细的银丝,上面寒光泛泛,吹发立断。及此情景,两人心生凉意。
      “不知两位尾随叶寻微来到小楼,意欲何为啊?”
      话音落下,屋内烛火燃起。
      不知何时,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盛玄玑,此时正坐在桌边,脸色流露着慵懒的神色。
      瞧出眼前鼠辈的惧意,他凤目流转,哂笑一声。
      火光微闪,无风自动。
      “你们既然不愿说,那我也不难为你们回去,帮我向郑僖公子带话了。”
      说完,他食指一勾,扯动银丝。
      两人颈间一抹鲜红渗出,倒地,气绝。
      盛玄玑对门外,唤道:“荵冬,收拾干净。”
      一直在门外待命的荵冬,走进来,似乎对这种事早已见惯司空一般。上前,拖着两具尸体,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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