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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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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鸦一脚踢出才知神荼没有丝毫内力,扔杯推桌等仅凭蛮力,神荼这下受了他这一脚,即便内脏无损也得难受上好几天了。
“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动他!”
声未落,拳风先至。
郁垒眼角猩红,攥起沙包大的拳头照着白鸦的面门过去。白鸦陡然右转弯腰令这一击落空,随后两只手抓在他腰间,扭腰侧身,跨步一甩,郁垒整个人倒飞出去。
神荼扑过去拽住他的脚,使劲往后一拉,白鸦迅速反应过来,两手撑地,双脚竖起,倒栽跟头一翻,重新站直,扯来一张桌子就朝神荼砸去。郁垒忍住伤痛,飞扑到神荼身上,替他挡着,木桌卡擦擦裂出几道裂痕。
忽然,木板从中碎成几块,一只拳头打中他的左眼。
白鸦吃力地咧了咧嘴,睁眼瞧去视线所及的景物模糊扭曲,他甩了甩头,再定睛瞧去,原地已经没有神荼郁垒的身影了。
郁垒背着神荼往门口移去,脚尖刚碰触到门槛,白鸦的身影先他们一步挡在那里。白鸦正欲再对他们出手时,一根纤细的暗器直插入他们之间的门框上。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根牛骨筷!
他这一分神,竟让神荼郁垒他们找机会逃了。
白鸦放弃追踪,抬脚往二楼走去。这根牛骨筷是从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飞出来的,不知那人插手他们的打斗究竟是意欲何为。
他推开那间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摆放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白鸦四处找寻魏冉翊,最后是在街头一块破布、一块木头板子支起的废旧摊子前找到了人。那里为了不少人,大家都兴奋地望着里面,白鸦仔细一听,里面说话声音正是魏冉翊的,另外一个声音倒挺陌生的,他担心魏冉翊出了事,赶紧扒开人群挤进去。
结果,人好端端的正在和对面一男子玩骰子,比点数。
魏冉翊看见他来了,高兴喊着他的名字。那玩得小脸通红,摆明是兴奋过度导致的。
对面的男子正是之前他们打架时冒出来的人。
余歌叫小二进去拿算盘,然后冷然注视着白鸦,对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兄弟,既然已经打完了,那就准备赔钱吧。”
“……”
皇宫,御书房。
淡淡的檀香味充斥在屋内,角落里的精美花瓶里放着许多画卷,镂空的雕花窗桕上泛着稀疏光影。
明黄的帘子静穆两旁,上面的穗子微微摇晃着,庄严大气中带着一丝压抑之感。魏安慊正坐在龙案前,呷了一口茶,林公公把奏折递上去。太子魏霄然在旁眉眼不惊,认真叙述各地治理情况,偶尔间魏安慊会问上一两句,他都能自如答道。
魏冉翊跪在地上,低着头,两眼直直地盯着地面。白鸦也随他一同跪着,等待魏安慊降罪。
林公公走进来,拂了拂袖子,“皇上,叶将军求见。”
魏安慊搁笔,合上奏折,扔至一边。他抬手示意魏霄然停下,给他赐了座,然后才吩咐林公公带叶寻微进来。
一会儿的功夫,叶寻微来了。
魏安慊:“叶爱卿进宫所为何事?”
叶寻微看了眼跪着的翊儿,说道:“六皇子的事已经在宫外传开了。”
其实他也不清楚魏安慊到底知道了多少,他不敢一口气全说出来,想着干脆魏安慊问一句,自己答一句好了。
他说完这话,御书房里一片寂静,众人缄默无声。
魏安慊咳嗽了两声,唇色微微泛白。他看向魏冉翊,缓缓勾起一抹笑:“听说你今日在第一楼和两位江湖人士搅合在一起,还让白鸦同他们动手了?”
“儿臣知错了。”
魏安慊眉头挑起,语调加重,“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身为皇子,为何要与那些江湖人纠缠在一起?”
提到江湖人,太子和林公公抬眼盯着叶寻微,要说与江湖人有关系的,叶寻微当属第一人。不过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皇上也下令从此往后再不许任何人提起那些事。
魏冉翊挺直腰背,嘴巴紧紧抿着。
叶寻微想起自己刚入宫从别的大人那儿听来皇子们的事儿,知道魏冉翊的身世。魏冉翊是凤美人的儿子,可怜凤美人早早病逝,魏冉翊独自在深宫中长大,身边除了白鸦再没其他可以亲近的人,更别说有人扶持。
魏安慊似乎也不怎么看好这个儿子,很少与他亲近。
毕竟太子并不是不成器的人,又是嫡出血脉,魏安慊中意太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两相对比之下,叶寻微不禁同情魏冉翊了,甚至想替他出口辩解。他刚张口说话是,不知魏冉翊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刚好抢下他的话头。
“父皇,儿臣没有大逆不道,请您听儿臣将事情道完,您再责怪儿臣吧!”
“朕倒要听听你想说什么。”
魏冉翊把头重重地往地上一磕,开始讲道:“儿臣自小性子顽劣,常喜欢溜出宫完,这一点父皇您是知道的。前不久儿臣在街上与那对兄弟发生冲突,无意拿走了他们的东西。早些年听过叶将军的英雄事迹,尤其皇城击退走尸一战,叶将军大仁大义誓死守护皇城安危,令儿臣更是敬重叶将军为人,今日上街遇见叶将军便特意拉着他说了几句话,而后与叶将军相约一起去第一楼用膳,恰巧遇上那对兄弟,便想着借此机会将东西归还于他们,没想到那对兄弟误会了儿臣,以为儿臣是贼,所以……才当场羞辱儿臣,至于白鸦动手,也是因为要护着儿臣。”他说到此处又赶紧磕了头,又接着道:“此事与白鸦无关,他只是护主心切,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
魏安慊神情凝重,沉吟一会儿,才道:“这么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因为误会?”后面说到误会二字,语调上扬,似乎夹着点冷嘲热讽的感觉。他见魏冉翊慌神的样子,火气更甚,随手抄起一本奏折劈头盖脸砸过去,对他吼道:“丢失皇家威严是误会?还是你堂堂皇子当众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是误会?!”
魏冉翊挨了打,不敢叫痛,也不敢喊冤,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魏安慊一顿大骂,其他人惊心动魄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都被魏安慊愤怒的样子吓着了,唯独叶寻微分神,他觉得这魏冉翊没表面上那么懦弱无能,虽是受人指使来向自己拜师,但方才他对魏安慊说的那段话可谓是滴水不漏,为了遮掩他自己的行为,硬是把拦车拜师说成了巧遇交谈。不但如此,还掩盖了他主导此事发展的罪行。
今后若有人来说这魏冉翊只是个缺乏管教的皇子,他绝对是打死都不信!
处之泰然的太子,会演戏的六皇子。这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有谁是糊涂蛋?
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魏安慊寻思再三后拿定主意,罚魏冉翊回自己的寝宫禁足三个月,这事算是了结了。
魏冉翊和白鸦走后,太子也告退了。
林公公见魏安慊没有让叶寻微离开的打算,眼珠一转,了然地退到门外。
庄严的两扇门轻声合上。
叶寻微心跳悸动,有些不安。别看平时魏安慊能随和地与他一起喝酒聊天,可那是在宫外,在宫内可就不一样了,他是皇上,而他是臣子。
“叶寻微,你认为太子怎么样?”
“贤德兼备。”
虽不知魏安慊是何意,但他心知自己不能肆意评断太子,稳妥起见道出最合适的答案。
他这点花花肠子,魏安慊怎会不知,左右清楚他不会说实话,或者根本懒得去想。不过叶寻微这种表现正中他的下怀,在朝野上,不偏不倚保持中立再好不过。只是怕就怕人成了一块硬骨头,到时想收拾就麻烦了。
魏安慊又问他:“那你认为六皇子如何?”
“大器晚成。”
魏安慊屈起右臂,支着头,兴味盎然地说道:“何以见得?”
叶寻微据实讲之,“六皇子乃皇室血脉,今日臣结识六皇子,且在第一楼目睹其闹剧,六皇子心性忍耐谦和让微臣不禁动容,若是多加训诫,其后必定能大器晚成。”
魏安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压抑着怒气。对于皇家来说的奇耻大辱竟能被说成是“闹剧”,估计也就只有叶寻微才敢说,听上去这话里话外都有些为魏冉翊说情的意思啊。
“你觉得太子和六皇子相比,谁能堪当大任?”
叶寻微一惊,双膝跪倒在地。“微臣不敢妄自揣测!”
魏安慊凝视他片刻,才意有所指地对他说了句:“翊儿在宫外也可增长见识,朕会特许他自由出宫,那么还请叶将军多多照拂他一下。”
“臣遵旨。”
出宫回去的路上,叶寻微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今日他算是“自投罗网”了。如果早知道魏冉翊有心示好,不会将他供出的话,他那还会傻乎乎地往魏安慊的圈套里钻呢?
魏安慊的身体怕是快支撑不下去了。听瑢灼谈起,魏安慊的身子已经被拖垮了,如此,现在考虑禅位一事也是早做打算。可他就不明白,魏安慊不是属意太子吗?为何要暗示他多关照毫不起眼的六皇子魏冉翊呢?
太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将来定是一位贤明君王。何况又是皇后所出,更能顺理成章地登基才是。
叶寻微想得头疼,干脆懒得去想,魏安慊既然已经吩咐了,他也答应了,那他照做就是了。而且比起这事,他此刻更关心的还是千珑棍是否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