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之秦书》與政秦書

32、第三十二章 尉缭正式受命

　　夜颜近日都失眠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不着。唯一的好事就是她终于不太犯恶心了。

　　其实越姜已经猜到她是有身孕了，正准备告诉她。但被子露给拦了下来，说是姑娘已经告诉了君上，君上不久就会来，让君上告诉她会更开心，越姜这才忍住没说。

　　“夫人睡吧！别弹了。”越姜给夜颜披上了件薄衣。

　　“唔——睡不着。”夜颜软软的趴在越姜身上。

　　“睡不着本王陪你说说话！”嬴政风风火火长驱直入的走了进来。

　　夜颜一听嬴政的声音立马跳了起来，一下便钻到嬴政怀里，“君上！”

　　嬴政一把将她抱起，进入内殿，平稳的放在卧榻之上，“无且你快把脉看看。”

　　夜颜一脸疑惑，“我怎么了？生病了吗？”

　　嬴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别动，待会再告诉你。”

　　夜颜点了点头，乖巧的躺好不动。

　　无且起身，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禀君上，确实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孕！是要生小孩子吗？”夜颜惊喜的坐了起来，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还以为是我胖了呢！最近口味也变得好奇怪来了。”

　　嬴政也是第一次做父亲，看着夜颜的肚子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摸着她的小腹。触摸的瞬间，像是血缘相通一般，一种触电般的触感从指间传递开来。

　　夜颜轻轻靠在嬴政身上问道：“君上，夜颜的肚子里是有一个君上的小孩吗？”

　　嬴政抚摸着她柔嫩的脸蛋，“是，你怀了本王的第一子。”

　　夜颜再次神奇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夏无且见状，自己任务已经完成，拱手道：“君上，臣先行告退。”

　　嬴政刚想点头，夜颜突然跳了出来，把夏无且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夏无且顿时满脸通红，最后有些为难的和夜颜说了些什么，夜颜才放他离开。

　　嬴政看着嘀嘀咕咕的两个人也懒得去问，反正夜颜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一向很多，有时都让他捧腹大笑。

　　夜颜拉着嬴政的手道：“好了，君上我们去就寝吧！”

　　嬴政哭笑不得，“你刚刚不是还说睡不着吗？”

　　“君上来了夜颜马上就能睡着。”夜颜天真的笑道。走到一半突然又道：“啊！越姜，快把林姐姐的青梅酿拿过来给君上尝尝。”

　　“林姐姐……”嬴政有些玩味的念着。

　　“对呀！”夜颜将爵杯端到嬴政面前。

　　嬴政喝了一口，当即皱眉，“丝——”了一生，“酸！太酸了。”品味了几下之后才适应了过来，笑道：“不过倒是不涩，喝着说不定能提神。”

　　“是吧！林姐姐做的，可厉害了呢！”夜颜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林姐姐……”嬴政再次念叨着这个颇为亲昵的称呼。

　　“对呀！林姐姐说是君上好朋友，啊不是！是比好朋友还要好的朋友。”夜颜一边为嬴政宽衣一边笑道。

　　“她是这样说的？”

　　夜颜点了点头，“不是吗？”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嬴政抱着夜颜躺了下来。

　　但是夜颜一点睡意也没有，漂亮灵动的眼睫一眨一眨的看着嬴政。

　　“你总这么看着本王作甚？又不睡了？”

　　“君上，你把林姐姐收了好不好？”夜颜在被子里又凑近了几分，“让林姐姐做你的女人可好？”

　　“你说什么？！”这话惊的嬴政直接坐了起来。

　　夜颜顺势躺倒嬴政怀里，不理解他这个反应，“不好吗？林姐姐那么漂亮，善解人意，对夜颜也很温柔，夜颜喜欢她，林姐姐肯定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女人，只有君上才配的上林姐姐，君上你不喜欢林姐姐吗？”

　　这话问的嬴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这，这怎么突然谈起她的事情来了？”嬴政头一次觉得自己被问的接不上话了。

　　“我怕林姐姐被别的男人抢走啊！”夜颜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君上你不懂这些的了。”

　　嬴政真是被她那‘老成’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你林姐姐看得上别的男人吗？”

　　夜颜想也没想便肯定道：“肯定看不上！”突然灵机一动又想到，“啊！林姐姐肯定喜欢君上，林姐姐还问我君上喜欢听什么之类的呢！”

　　嬴政笑道：“好，那我下次去问问她愿不愿意。现在可以睡了吧！”

　　夜颜摇了摇头，“我还不想睡。”

　　嬴政大概没想到这妮子今天晚上能有这么多的事，“你又想作甚啊？”

　　夜颜红着小脸俏皮的笑了笑，勾着嬴政的脖子，趴在他耳边，细细碎碎的说了一句话。

　　“胡来！你怀着孩子呢！”

　　“我刚才问过无且了，他说可以的，就是要……”夜颜又趴在嬴政耳边说了一阵。

　　嬴政真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且怎么不教你点好啊！”

　　“这怎么能怪无且呢！还不都是君上你带坏我的。”夜颜在嬴政的颈边蹭了蹭，低声轻轻的说道：“夜颜想你了。”音色中略有一次不予察觉的哭腔。

　　是啊！一忙起来什么都忘记了，而在这秦宫里夜颜唯一的亲人便是自己了。嬴政想起了第一次见夜颜时她躲在门柱后面怯生生的样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那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里的女人。

　　轻轻环绕着柔软的身躯，微微抬起她俏丽的下巴，剥离她薄薄的寝衣，□□的身躯毫无隔阂的贴合在一起，轻浅而陶醉的□□弥漫子空气之中。

　　旬日之后尉缭果然又再度拜访秦王。这次嬴政在东偏殿的书房接见了他。东偏殿书房一般都是机密大臣商议政事的主要地方，也是嬴政办公的主要地点，所以这次接见的意义显然和上次完全不同。

　　这次尉缭恭敬的行礼道：“尉缭拜见秦王。”

　　嬴政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坐到一旁的案下，“先生巡游数日，不知对秦国有何论断？”

　　那日嬴政说安排人让尉缭游览秦国山川，尉缭倒也当真不客气，回去就叫人给他备好车马粮食马不停蹄的上路。数日下来，虽没有游遍秦国，但都去了他自己指定的几个地方。尉缭没有去秦国的旧地，而是选择了后期纳入秦国版图的别国土地，想看看秦国化地化人的本事，这些别国百姓在归于秦国之后是什么气象。

　　尉缭笑道：“政律统一，深入民心，唯法是从，国富民强。”

　　嬴政郑重道：“不知道这次先生是否肯赐教本王？”

　　尉缭笑道：“君上天赋异禀，其实早已知道老夫有意考量君上，非但不怪罪老夫无理，还索性随了老夫心愿游览秦国，甚至对老夫敞开蓝田大营的大门。君上胸襟无人能比。”

　　嬴政笑道：“先生只要不以为本王是在刻意安排就好。”

　　尉缭摇头，“深入了四野八荒的法令，井条有序的生活行进岂是一时之间能够安排上的？如若这都分不清楚，那尉缭白长这双眼睛了。”

　　闻言突然起身，躬身行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尉缭见状心头一热，立马上前扶住，点了点头道：“君上身处强国而不自负于实力，能够冷静分析战场之外的变故，实在难能可贵。”

　　尉缭顿了顿继续渡着步子道：“如今天下归一，已经是大势所趋的天心民意，百年战乱，百姓渴望和平已经太久太久了……”沉沉一叹，立马又道：“然则从春秋到战国，七大诸侯国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无法打破的制衡，要吞灭任何一个国，其他诸侯国都不会坐视不管，就比如当年齐湣王田地只是想灭掉一个小小宋国就遭到列国合纵，险些惨遭亡国之祸。也正是因为这种制衡才使得百年战乱持续了这么久。”

　　嬴政一字一句听到极其认真。“看似只是吞掉一个小小的国家，其实背后牵扯的是七国间纵横交错的利益关系。”

　　尉缭点了点头，“然而战场胜负从来都不只是在战场之内，还有战场之外，比如长平之战，秦赵势均力敌，如若没有临阵换下廉颇，恐怕武安君白起也无法创下等而围之的战绩吧！而且围赵期间还要保证列国不来支援。”

　　嬴政道：“庙堂筹划。”

　　“一场战役要算计的除了战场之内的地形，兵力，粮草辎重的运输等，老夫认为更重要的还有战场之外，比如对方权臣对君王的进言，战争中流传在两国之间的流言，其他各国又各自持何等态度，这些都可以直接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势。孙膑曾说过 ：“知道，胜。……不知道，不胜。因此包括天时、地利、人心、敌情以及作战方式等等，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所在。这一点，老夫最佩服武安君呐！”尉缭微微叹息，接着道：“这还只是一场战役，何况君上要展开的是更为复杂的统一大战。这其中首要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再不能使六国合纵起来。”

　　“先生之言，亦是本王心中最担忧之事……”嬴政皱眉，“要说合纵，秦国也不是没有经过，但是如果六国总是频繁合纵则必定会严重阻碍统一的步伐。秦国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想拖，如此拖下去只会越来越消耗秦国的国力，还何谈统一？”

　　“正是，拖得越久天下战局可能又是一变。诸侯们联合起来，出其不意地一起来进攻，这也就是智伯、夫差、盡王所以败亡的原因。不过列国也都有一通病，而且百试不爽。”

　　尉缭看着嬴政笑着，“就连秦国也没有避免，否则邯郸现在已经是秦国的了。”

　　嬴政自然明白尉缭所指，但是犹豫道：“只是列国能始终做到无动于衷？毕竟唇亡齿寒，眼看灭国即将在眼前，万一君王突然翻然醒悟呢？再者，朝中有奸佞也不乏有忠臣啊！”

　　尉缭笑道：“小人不会谋国。谋己的本事倒是高明的很，只要投其所好，给足利市，他们不比君子，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纵然幡然醒悟，恐怕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至于列国，若有当年苏秦那般大才在，或许还能点醒列国抱着死战之心抗秦，可现如今六国畏秦，且各国之间又都曾有过血海深仇，邦交更是反复无常，想要真心合作本就是难如登天，如果列国间的权臣又都在秦国的掌控中，就等于直接插入一直我军部队于他国庙堂，并且这些人多半都是媚上讨好的宠臣，是左右君王，阻碍忠臣的上佳武器。就比如现在赵国的丞相郭开。”

　　嬴政再也没有任何疑虑了。

　　尉缭捋了捋胡须，笑道：“只要秦王舍得尽情挥洒金钱，以此打乱他们的合谋计划，这不过损失几百万金，就可使各国诸侯全部被吞并不是很划算的买卖吗？”

　　嬴政笑道：“秦国府库，先生说拿多少本王便给多少。”

　　尉缭接着道：“这是其一，选定去列国周旋的人物更为关键，这些奸佞小人虽然贪婪可不愚笨。其二便是攻占列国的顺序，同样也会影响到整场战役的成败，统一战既是多次战役，也要当成一个完整的战役来对待，才能更好的掌权全局。其三是将帅的选择，权敌审将，而后举兵。将帅与士卒必须做到上下同心，其心动以诚，则支节必力 ；其心动以疑，则支节比背！应如当年吴子那般，爱民如子。勤劳之师，将必从己先。故暑不立盖，寒不重裘，有登降之险，将必下步。军井通而后饮，军食熟而后食，饥饱、劳逸、寒暑必身度之。其四，现今情况已于当年商君在时有大的不同，对于军制，训练都需要在商君的基础上再做新的筹划，设定新的标准和制度，使军队完全服从今后大一统的思想，做到长治久安。具体细则老夫会谋划一个详细的策略呈于君上。”

　　嬴政目光一亮，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有了一套攻占六国的方案，而是一套更长远的，为统一之后做准备的国防建设谋划。

　　嬴政起身行礼道，郑重一拜道：“本王代秦国谢过先生了。”

　　商议结束后，目前的大致计划就是一面备战一面贿赂权臣打入敌国庙堂。撒去六国的人选尉缭又举荐了许多他这些年在外的弟子，且这些弟子都没有公开他的身份，散落在各国权臣的门客之中，可以顺利将秦国这边的人选引入进去。至于攻占列国的顺序……

　　一直未言的李斯继续提出首站攻打韩国，陈诉理由也都一一说与尉缭，相商之后两人意见基本一致。次日之后又召集王翦王贲蒙武蒙恬桓龁等一起来商议关于将帅人选和眼下的铺排问题。最终嬴政肯定了首战计划，并交由李斯主要负责。
　　诸将领散去后，只剩下了李斯和尉缭，。

　　嬴政突兀一句道：“不过，在这之前本王要先得到一个人。”

　　尉缭想了想，笑道：“君上说的是公子韩非吧？”

　　秦国法治天下，韩非是现今唯一的法家名士，先所发表的几篇韩非子更是让列国君主争相钻研，所以尉缭一猜便是韩非。

　　“韩非！”李斯失态的惊呼了一声，然后一愣，似乎是什么遗漏的表情，整个人陷入了一丝沉默。

　　嬴政见他不似寻常，问道：“如何？你们相识？”

　　李斯点了点头，“臣与韩非师出同门，皆是荀子门下，韩非是臣的师弟。”

　　“是吗！”嬴政兴奋的站了起来，拿去桌案上一直存放很好的两篇他亲自抄录下来的韩非子——《孤愤》，《五蠹》，不由得涌现出一副慷慨激昂之情，“本王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转身又对李斯郑重道：“韩非出使秦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谋划了。”

　　李斯看着嬴政充满期待的脸，脑子似乎停滞了运转一般，只是木讷的行礼接受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