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之秦书》與政秦書

12、第十二章 孤家寡人

　　不出意外的话君上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而她自己到时候想脱身也并不困难。她不是赵姬，不会任人摆布，而且嫪毐现在信任她，对她没什么防备之心，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她会一点点武功，加上那边又有秦军在，逃跑的概率还是非常大的。

　　“放心吧！待会儿秦军就会送免罪书过来了。”

　　两人看着赵姬的马车逐渐在视野中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中……

　　莫约过来一会儿……霎然间，前方的大秦铁骑就如奔腾的潮水一般涌了过来，仿佛要将整条林道完全吞没一般。在众多的秦军中，她仿佛看见了……

　　几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周围就被团团围住了。一旁的赵姬也被一并带了过来。

　　姬林正有些疑惑，围住的秦军便让开了一条道，带冠的秦王嬴政，身披一件黑色镶着紫金边的锦绣袍走了出来，森然的看着嫪毐。

　　他既然亲自来了！姬林的瞳孔骤然放大，完全没有料到……
　　嫪毐看到嬴政和这么多崩腾而来的秦军已经全然慌了神，浑身警戒大开，正当姬林想给嬴政示意的时候，嫪毐突然把姬林打昏了过去，扯过她的头发把她拉至自己身边。

　　姬林实在能言善辩，嫪毐完全不认为自己能像控制赵姬一样控制她，他也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万一秦王不听她的，姬林会不会倒打一把，要是自己没抓住这张牌，那可就两手空空了……打晕了不仅不怕她胡说八道，也不怕她跑了。

　　而姬林的设想是来的只是秦军，嫪毐会觉得一切都是按照她说的走，她会假装说免罪书的事情，示意他们动手，谁知道……事情就完全走向了意料之外。

　　“姑娘！”一旁的子露一边喊着就要冲过去。

　　嬴政示意蒙毅拦住她。

　　此刻嫪毐的人马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嫪毐将刀将在姬林纤细的脖子上，“放，放我们走，我已经放回了太后，只要秦王让我回封地，我就放了这个女人。”

　　带了这么多秦军，又是秦王亲自出马，只单纯的为了这个女人？嫪毐觉得不对劲。

　　嬴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嫪毐心中一慌，莫不是这个女人根本没用？是秦王专程派来骗自己的？不！他一定是赌自己不敢动手。

　　嫪毐将手中的剑轻轻滑过姬林的脖子，鲜红的血液在颈边划过，与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姑娘！”子露发疯似的大喊，“君上，求求你快救救我们家姑娘啊！她要不是为了你不会在这啊！”子露哭的眼泪模糊。

　　“我也不要封地了，你放我们和我儿子走，我们永远不回秦国。”嫪毐道。

　　“不行。”嬴政森然的看着他，声音冷的像常年不化的冰川。
　　嫪毐气急，“嬴政你可别逼我，我下一刀不会在留情了，你何必赶尽杀绝！”话闭他又在姬林的颈边划了一道口子，血流的更多了。

　　“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用来威胁大秦的，若弑君造反的罪名都可以被宽恕，那秦国法度何在？你伪造太后玺和秦王玺私自调兵，若本王宽恕了你，那岂不是让造反之事今后在我秦国屡见不鲜？这是国事。然你与太后苟且生下孽子企图更换王位，，是让先王蒙羞，是赢氏之耻，这是家事。寡人为何亲自前来？就是要亲自处决你，以谢你侮辱我大秦之罪。”

　　秦国，那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是赢氏神圣的光辉，他爱秦国，那是他的理想和抱负，也承载了他这一世的信仰。所以他绝不容许任何人让他的秦国蒙羞。

　　嫪毐清楚的看见了，他眼里森然决绝的杀意，以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口的。似乎看到了生命镜头的嫪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他抓着手里的姬林，“那我就和这个美人同归于尽吧！也算是黄泉路上不寂寞了！哈哈哈哈……”话闭，举到便是一砍……

　　“公主！”子露此刻已经忘却了隐藏身份，撕心裂肺的喊着。
　　“蒙恬！”同时嬴政高声喝道。

　　只见一只弩机箭同步从嬴政的身后射出，直接完全穿过嫪毐的喉部。

　　嫪毐的身体直挺挺的定格在了那，举着一半的刀因为身体没了气力支撑猛地下落，但却因重心不稳而落在了姬林的锁骨边……瞬间两人都鲜血满地。

　　到底是晚了一步。

　　蒙恬立马上面将姬林抱了回来，嬴政凝视看了一眼，低沉道：“交给蒙毅，立即让跟来的无且救治。”

　　蒙恬点了点头。

　　嫪毐的叛军见嫪毐已死都慌乱了起来，嬴政森然下令道：“所有党羽全部诛杀！”

　　秦军听令一拥而上，结果卫慰竭，内侍肆，左戈竭，中大夫齐令等二十人全部悬首。

　　嬴政冰冷的看着满地的尸首，“这些人全部车裂以示众人，灭其宗族！”他缓缓地闭起双目，定了定神又道：”其舍人，轻者罚劳役三年，至于那些被夺爵位者四千多家全部流放到蜀地，安置房陵。”

　　赵姬从头至尾都没说过话，因为她绝望了。不愿意看见嫪毐，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儿子。直到她看到刚才的厮杀中无意被杀死的两个儿子……

　　“不，不要……”

　　她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抓着他的侍卫没料到她既有如此大的力气。赵姬跪倒在血泊中的儿子旁。她凄然的哀戚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失去了所有可以失去的东西，她颤抖的抱住他们的尸身，仿佛是希望还能再抓住一丝属于自己的东西来依靠，而不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嬴政缓缓地走近她的身旁，望着地上的母亲，他知道她在哭泣也在害怕。那张始终不变的容颜，此刻看着自己的母亲终于动容了。两道锋利的剑眉凝结在一起，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赵姬看着从血泊中走来的黑靴，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眼中充满了怨恨，她的声音颤抖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残暴的儿子！”她起身，用力的揪住嬴政的衣襟，呼吸急促的厉害，“你这个暴君！你会受到千秋万世的唾骂的！”她歇斯底里的吼着！

　　“赵姬！”嬴政抓过她的手腕，“你可以欺我弃我，但绝不可欺辱大秦。”

　　说这话时，赵姬清楚的看见了他眼眶中的泪水，看见了他满脸的苦楚，这是她第二次看见她这个对任何事情都淡然自若的儿子的眼泪。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任何事情都不会触动他。赵姬愣住了……

　　嬴政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这个在自己胸口狠狠扎上一刀的母亲，同时也斩断了他最后的一丝亲情……他松开了她的手，决然转身，负手而立道：“来人，将太后押入雍城冷宫，等待处决。”

　　结束了……他仰望了着远处苍茫的大山，而他胸口的这一刀大概永远也拔不出来了。“孤家寡人吗？”他露出了一丝苦笑。

　　“君上。”蒙恬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

　　嬴政侧目看着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蒙恬，你会永远跟着我吗？”

　　蒙恬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孤独，一种很深的孤独，身在王位本就高处不胜寒，又遭亲人背叛，甚至还要被置于死地，君上在这个年纪实在承受太多了。这也许不是他能化解的了的，但是，蒙恬拱手道：“生生死死，蒙恬都是君上的臣。”
　　嬴政叹息了一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看着远方的目光又犹如以前一般坚定不移，缓缓道：“回宫。”

　　二个月之后

　　在诛杀嫪毐那日后，姬林就在秦宫内的瑶华宫住了下来，当时伤势实在过重，夏无且接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竟然半边身子都染的鲜红。也亏得他年轻胆大，虽然看上去伤口吓人，但好在送来及时，硬是让他想法子给止住了。

　　姬林看着镜子里锁骨上的疤痕，问道：“夏大夫，这个疤痕得跟着我一辈子了吧？”

　　夏无且每隔七天便会来给她查看一下伤势和送药，今天又正好是送药的日子，此刻正穿着一件浅蓝色厚厚的双层布衣站在姬林的身旁，身材清瘦的也就比女儿家好些，身后背着一个看上去重重的药囊，但那斯文俊秀的脸庞此刻却一脸愧疚的低着头道：“姑娘放心，无且一定会想办法帮姑娘去除这个疤痕的。”

　　这两个月姬林也看得出夏无且虽然年轻但却是医术高明，大概自己一个女儿家身上留着一道这么长的疤痕，他没能除去心里很是愧疚吧。

　　姬林转过身笑道：“好，我相信夏大夫。”

　　夏无且比姬林其实也就小三岁，当初是跟着父亲学习医术，父亲当初是侍奉在昭王身边，前几年去世，于是他就接任了父亲的职务。嬴政见他在医术方面颇有天资便把他留在身边听从差遣，在宫里待了也就两三年的样子，但从未接触过女人，如今看见女孩轻柔皎洁的笑容，不禁脸红起来。

　　“微臣，下，下次再来给姑娘配药。”

　　话闭便背着药囊急着离去，差点还撞上了进来的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