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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秋絮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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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如此,皇上他真的很。。。”
不想说出那个之,程绍棠住了话语,唐毓抬起头,那阳光照在眼睛里,居然有些灼热的感觉,眯起眼睛,挡住些许阳光,只留一缕射进自己眼眸之中。
蓝天,白云,还有那远处在一个星期就建好的宫殿,一切都显得敞快无比!
秋风怡人,就连空气都有湖泊的味道,而皇城之外的柳树,已经飞絮满天了吧。
“飞过一只大雁,如今该是南方过冬时节,怎么会孤零零的飞在空中,莫非是和同伴走散不成?”
“这几天圣上他为了不使你烦心,一直都站在门外,七天七夜没有离去,如今似乎沾染了风寒,既然是误会,你为何不原谅他!”
“看那天边乌云,又要下雨了。”
“唐毓!”
深吸一口气,程绍抓住他的轮椅转了个圈,却见那人对这自己浅笑。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什么?”
“那么我就再说一遍!”
“不必。”
自己怎会没有听到,整整七天,他没有再出现,养心殿忽然多了几个宫女,居然是以前太子宫的碧蓝和月菊,太医每天准时到来,眼神不时的漂向窗外,自己怎么会是傻子看不出来,那目光一直追随者自己,还有那轻微的叹息声声入耳。
习惯了微笑,如今,却要重新练习,那笑着如春风的感觉,可以隐藏一切心思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如果是最初,知道他还深爱自己,会不会笑到心底,如今却如那惨淡的白云一般在身体里渐渐散开,没有一丝喜悦,却多了愁苦!
“圣上不求原谅,只求好好补偿于你。”
“补偿?”
曾几何时,程绍棠变成了牙尖嘴利的说客,凌尘枫有这样的臣子,果然是他的福气,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唐毓缓慢伸出两根手指——
那修长的手指呈现透明色泽,好像连那主人都显得极其透明虚无一般!
“这是何意?”
黯然一笑,唐毓看向远处。
“我倒是忘记他丝毫喝不得酒了。”
似乎和那手势无关,可是程绍棠没有心情顾及那么多,站起身来,抢言道。
“既然知道圣上喝酒误事,有何不可原谅?”
“你以为你怪他如此待我?男子之间并无契约,对他的感情一直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并没有奢求他回应,他对我所做一切我也没有怪罪他,就算不是误会也没有关系。”
“可是明明是场误会,何必。。。”
“程绍棠,活在这人世间,人拥有的太多,势必要被夺走一些,而有些东西,确实实实在在消失了的,父王,瑞祥,还有——”
顿了顿,唐毓摊开左手,那手心上深深的指甲印记似乎提醒着自己发生过什么,已经呈现暗淡的色泽,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便会痊愈,不留一点痕迹。
“如果说我可以轻易忘记,那倒是一见畅快的事情。就算他还爱我,又能改变什么?我和你家主子就如黑夜和白昼一般,永远不会有重叠。”
“黑夜和白昼在那天地一色就是交集。”
指尖划过,并无痛楚,却似乎搅乱了一心秋水,唐毓向后靠靠身子,依旧在掌心中找寻着什么,
握紧拳头,凌尘枫感到脚下有几千斤重,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当他是空气一般。
“一夜无眠,休息会吧?”
如果不是如影随形,怎会知道自己一夜无眠?唐毓依旧是沉默。
“毓。。。”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如果是旁人,自己定会掉头就走,而今,就算视自己如无物,也舍不得离去,凌尘枫抬着头,盯着那双眸,此时那眼里丝毫没有自己的影子,自嘲的笑笑,曾几何时,那清风般的笑容全是自己的,那眉那眼,映衬着自己的倒影。
真想俯下身去,就算反抗也希望那人注视着自己,哪怕是仇恨和不屑,只是,自己却不能这样做!
“你放心,我不会离去!”
像是对他的承诺,也像是对自己所下的最大信念——
谁在乎你是否离去。唐毓抬起眼眸,那坚定的目光剧烈的波动了一下,急忙避开自己的目光而就这一瞬间,唐毓似乎已经看到他心底,心虚不过如此,从眼底到眉间,一如既往,而那目光却穿过凌尘枫,向后延伸。
“陛下,药。”
“给我。
“是。。。”
宫女退下,凌尘枫走到轮椅旁,正要感应汤药温度,却见唐毓伸出手指,道,“给我。”
“烫。”
“烫?”笑意越来越冷,“关你何事?”
“我。。”
“爱我?既然皇上这么说,就是爱我。”
一次抢药已经足以构成经验,这次唐毓没有想突然夺下药碗,看着他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待药物温度正好,凌尘枫撩起龙袍,蹲下身子,却听那平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上,你要喂奴才不成?”
“是。”
“不必,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喝。”
“你不方便。”
“皇上您下的旨意是断筋之刑而不是击椎之刑,不过哪天皇上有兴趣可是在奴才身上实践一下。”
脸顿时憋的通红,凌尘枫感到身体淤积了许多莫名的气息,顶着自己的肺部,猛然站起身来,却感觉那碗里的药似乎犹豫自己巨大的晃动,急忙用手臂环在药碗之上,真不知道那药洒出来会不会影响疗效,带碗纹丝不动,他才小心的端到唐毓面前!
“谢皇上。”
接过碗,唐毓正视凌尘枫,把碗高高举起,手向□□斜,那棕黄色的汤药掠过碗边,凌尘枫急忙跪在地上,本能的用手掌去接,那汤药倒在水掌上,飞溅在地面上,龙袍边缘以及那剑眉之上,心似乎也如着飞溅的液体一般七零八落,四散飞舞。
铜黄色的碗在阳光里散发着铜器特有的光辉,唐毓递到他的面前——
“凌尘枫,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抬起头,那眼里都是惊喜,唐毓微皱眉头,指指地上那棕黄色的点滴。
“只要你把这些汤药重新装回铜碗,我便忘记你做过的所有的一切,如何?”
那是不可能之事,半响,凌尘枫勉强道。
“何必强人所难。”
“你看这一地的汤药,不是正印证了那词语,覆水难收!”
“我。。可以重新熬一碗,一样可以治病。”
“你说的是。”
那眼里都是决绝的光芒,把凌尘枫的心穿了千百个血洞!
“在下虽然是你重新打造的唐毓,却怕也不能如你所愿。”
“不!我没有想要改变你!我最真爱的就是当初的你。”
“是吗?”
把目光回到凌尘枫的身上,笑而不语。
“毓。。。”
从没有看过凌尘枫能发出这样悲痛的声波,程绍棠顿时转身,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和牵肠之人,而在他们身上,似乎缠绕着一种无心的绳索,无法扯断只有伤害彼此。
此时,唐毓的心一定也是片片血迹,而主子。。。。
“凌尘枫,你可知我在秋季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就是看那漫天柳絮飞舞,如下雪一般,一定很美。”
“我带你去!”
“你肯叫我出宫?”
见那眼神暗淡下来,唐毓侧身道,“如果在皇宫里种些柳树,不要幼苗,你,可以满足我吗?”
“我一定满足!李德福!”
猛然站起身来,凌尘枫大声吼道,那太监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忽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跪在近前,瑟瑟发抖。
“陛。。陛。。陛。。下,奴才罪该万死!”
“你何罪之有?”
奇怪于他的慌张,凌尘枫不耐烦的挥挥手臂,示意他起来,李德福爬了起来,却双腿一软又坐在地上,惶恐的望了唐毓一眼,却见他丝毫没有看自己,急忙站在一旁。
看皇上对自己的态度,这个唐毓似乎没有把那晚的事情告诉皇上,或许是怕失去宠爱吧,李德福松了一口气,却听凌尘枫继续说道。
“传朕的口谕,速速购买成年柳树栽满整个皇宫,三天之内完成!”
“是。。是!”
“毓,过几天我们一起看“雪景”如何?”
转动轮椅,唐毓向前推去,凌尘枫紧走几步,握住把手之处。
石子小路,木质之物行在上面发出好听的响声,有一两片树叶落在路旁,前面便是御花园。
“看来该叫人好好清扫一下了。”
“就算扫了也会落下”
“那就不扫。”
为了你,这个皇宫就算落叶满地,只要你高兴,自己也会装作看不到吧,此时,凌尘枫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算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自己也是满足的。
“毓,我已经吩咐太医重新熬药了。”
“皇上,如果你要是下旨,我定会喝下去,否则恕难从命。”
“我以后不会再下旨为难你了”
凌尘枫看不到他的面容,而此时,唐毓却感到自己在微笑,从心底笑在眼角,冷冷的笑着,环视那枯叶。
“皇上,瑞祥的尸体可否还给奴才?”
“什么!”
猛然停住脚步,凌尘枫的声音都在颤抖!
“就是那个被你乱棍打死的小太监。”
“你听我解释!”
顿时变了脸色,凌尘枫记起那晚,自己正要和大臣议事,而人报道有一太监非要闯进来见自己,一时气愤便下了旨意!
只是一时气愤。。。
一时气愤!
唐毓猛然把手放在大轮之上,用力转弯!
“瑞祥,他有何罪之有,你肯下此恨手?况且他还帮助过你!过不了多久,这里满地枯叶,就像奴才丢失的东西,存在着皇宫的每个角落,你知道那是何物?”
张张嘴,凌尘枫感到自己极其干燥,说不出话来。
点起手指,唐毓像是在数着地上的树叶。
“志气,傲气,尊严,希望,你分的出来吗?”
捡起一片枯叶,他拿在手里慢慢揉搓着——
“还有我唯一的亲人,这些丢失了再也回不来的东西,是我生存的基本,皇上,于其派遣程绍棠告诉我真相,不如再叫树叶落的多一些来的实际。”
“皇上,我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唐毓了,而你的爱,对于我来说,不再宝贵。”
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凌尘枫抬起手臂,对着自己的脸颊就是一拳,身子向左边晃了几下,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你不再爱我了?”
咬着牙关,凌尘枫强迫自己问出自己最不想知道的话语,却看唐毓勾起微笑。
“不,我爱你,从未改变。”
突如起来的惊喜使得凌尘枫猛然向前冲去,把唐毓抱了个结实,正要说什么,却听怀里之人继续说道——
“不过,我恨你,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