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锦鲤》kahmoon

1、黎北斗和唐琏的初见

　　黎北斗一开茅厕的门，就见到里头蜷缩个黑不溜秋的小个子。他一把把孩子拽了出来，两耳光就把小孩拍得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住他。

　　“你哪儿来的？”

　　小孩一张脸被长长的头发盖了一大半，唯唯诺诺道：“我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小少年毫不客气，一手就把孩子的头发拨开，半张被烧得起疙瘩的脸在青光白日中也吓得他脚一个发抖差点跪下。

　　“你这脸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小孩连忙后退，用乱七八糟的头发盖住自己脸上烧伤的疤痕。一时没站稳，小孩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瑟瑟发抖望着眼前越来越靠近他的黎北斗。

　　“你叫什么名字？”黎北斗蹲下来，和小孩平视。

　　“我叫唐琏。”唐琏看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拉了拉自己敞开的前襟，咽了咽口水小声回答。

　　“我叫黎北斗，你有家吗？”

　　唐琏沉思很久才开口说：“我没有。”

　　“那你和我走吧。”

　　黎北斗就这样简简单单把无辜的孩童带走，半分唐突都没有。小唐琏还不知道来人是谁，就乖顺跟在黎北斗身后。反正他只剩下一条命，也不怕黎北斗夺走了。

　　京城的街上道上到处张灯结彩，马上就元宵节了，可不得好好庆祝一番。

　　“你冷吗？”黎北斗自己穿得厚实，满衣服的棉花还是从隔壁家偷来的。

　　唐琏穿得单薄，自然冻得嘴唇发紫。也就黎北斗还能故意问他冷不冷，是个人都会给孩子穿上暖衣服了。

　　“我没什么钱，你自己冻就冻住吧。”

　　“你不要脸！”唐琏牙齿咬得作响，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要不是因为一场无情的大火摧毁了他的家园，他才不至于冬日严寒只穿一件破布在身上。

　　“小屁孩还能生气啊？那就是不太冷，要真冻着了，都说不出话了！”

　　“我冷，我真的冷！”唐琏挣脱黎北斗的手要跑，却被一件厚重的衣服拢在头上。他满身雪一下子化了，雪水更加锥心入骨的凉。

　　“回家给你烤火。”小少年可不想开开心心的节日有个小孩冻死在自己面前。

　　黎北斗的家是茅草盖的，他娘死得早，临终前钱也不拿来治病了，最后一点银票让人给自己的孩子搭房子。哪知道搭房子的人黑心得很，盖得敷衍，最后还是年幼的黎北斗自己去砍柴，一点一点把屋子盖出个形。

　　虽然屋子看着是摇摇欲坠，但至少能遮风能避雨，黎北斗还是很满意的。

　　“屋顶不会塌下来吗？”唐琏缩在干草堆上，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黎北斗把火点上，他才猛地从床上蹦起来，一点没有刚刚孱弱的样子就要往屋外跑。

　　黎北斗追了出去，唐琏就缩在院中树下不断发抖。他揪住自己的头发，嘴里不知念些什么。黎北斗一碰他，他就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少年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只是之前都不会麻烦到自己。他此刻十分后悔自己把这来路都说不清的唐琏带回来。

　　黎北斗小心翼翼靠近，伸手拽住了唐琏的手腕。小孩浑身冻得可怕，再不暖暖就要染上风寒了。他可没多的银两给孩子治病。

　　“唐琏来，哥哥在这里。”他看小孩痴痴望住他的眼睛没有光彩，知道这是被魇住了，只能更仔细哄他。

　　唐琏伸出双手扑向黎北斗，一下就被抱得满满当当。黎北斗身上热得很，比刚刚起的火温暖，还不会把人烧伤。

　　他依偎在才认识不久的人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了那人的腰，找到了莫大的安全感。

　　黎北斗虽是无奈，却也没松手。他从前也受过别人这样的恩惠，就当作是福泽延绵，结菩提果。

　　搓了搓唐琏的头，搓出满手泥垢的黎北斗恶心得拿雪水洗手，脸上却还是温和笑着：“小宝，你多久没洗澡了？”

　　“不知道。”唐琏大起大落，累得很。他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还回答着黎北斗的话。

　　黎北斗把唐琏抱起来走进屋里，“你今年几岁了？”

　　“我开隆六年出生的。”

　　“那今年已经十一岁了。”黎北斗有些诧异，怀里的孩子瘦弱得不像是十一岁，这体重到倒像是六七岁的孩子。

　　唐琏一躺到干草堆上又醒神了，亮晶晶的眼睛看得黎北斗哑语。本来打算烧盆热水给他擦脸换衣服的黎北斗又把盆放回角落，叉腰看着脏兮兮的唐琏。

　　“你肚子饿吗？”

　　“饿。”唐琏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本想和野狗挣食，可那脾性就是放不下，没办法做出四肢着地去和野狗斗恶的事。

　　“我出去给你买吃的，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唐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自顾自抱着黎北斗的手臂。

　　黎北斗烦得要死，可还是妥协了。毕竟这孩子身上能带着金花，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金花，足够黎北斗坐吃山空几十年了。

　　唐琏身上穿着黎北斗的棉衣，黎北斗只能从邻居家再顺手牵羊一套棉衣。两人走在白雪茫茫的路上，相对无言。

　　树上挂的红灯笼被皓雪覆盖，唐琏看得眼睛映出亮光，忍不住拉住要往前走的黎北斗。

　　“你又要作甚？”

　　“抱我！”

　　黎北斗只好把把抱了起来，怎知小孩还嫌视野太矮，要黎北斗抱高点。抱着他的小少年气得牙痒痒，可还是把他举高点，好让唐琏碰到树上的红灯笼。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唐琏喃喃自语，黎北斗一字不漏听进耳朵里。

　　身上带着金花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年纪小小还挺有文化的。黎北斗想着，要是自己也是带金花的，说不定还能比这小毛孩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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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去年写的，连载中，不会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