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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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打瞌睡
“我是三井，三井寿。”
“哦。我是宇田川，宇田川咲。”
“诶？”
“怎么？……唔，呃……等等，你说你叫三井！？”
“……”
反应有些迟钝，直到几句对话过后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表面上看很是陌生但实际上内里又透出些许熟悉气质的人物……竟然是……
……竟然是前几次遇到的那个和我梦中梦到的可怕妖怪眼神相似的长发口罩男么！？
“对，我是三井，宇田川同学，我想……”
此刻，他的神情和之前相遇时的感觉全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几乎相反，总之就是全身上下都发散着一股阳光少年的率真气息，令人难以将他以前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想？”
我看着他，心里好像有小鼓在敲击着，咚咚咚咚。
但这种感觉……并不是见到帅哥心跳加速，亦不是对不熟的异性展现出的女性的娇羞，而是……
“……恩，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诶？”
“就是……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两年前在青石町的都乐游戏厅里，你玩钓鱼游戏赢的蛋糕……”
“……”
回忆的浪迅速上涌，强大的力量拍打着我的神经，那些关键词带来的画面和情节在一瞬间印入我的脑海中，色彩分明光线正好，清晰的根本挥之不去。
“……那……那个蛋糕……怎……怎么……”
当时的场景是，在专为未成年人开放的趣味游戏厅里，我因为被几个玩钓鱼游戏的国小生手里提着的包装精美的限量版巧克力蛋糕吸引，利用国中生的优越感向他们下调战书——『如果姐姐我赢的话这个蛋糕就给我吧！如果我输掉的话请你们每人吃大份的鳗鱼饭！』
当时是抱着必胜的心态的，要知道我小的时候时常被老爸用自行车载着去海边钓鱼，虽然技术谈不上多好但糊弄国小生绝对绰绰有余。
便是充分的发挥了自己姑且算是长处的长处，我以高分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不过那几个国小生并没有对我发表诸如“姐姐好厉害哦！”“姐姐真是了不起！”之类的夸奖，而是极为不情愿的一边把那盒蛋糕扔给我，一边在嘴里大声嘟囔“切！臭女人！”。
恩……倘若这算在当时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是完全的，难以磨灭的……论悲哀程度绝对不亚于考试成绩突然倒退几十名的经历。
“那个时候，其实……我在场。”三井寿继续说，“我当时在另一边玩投篮机，恩……总之，那个蛋糕是我给他们的。”
“诶！？”
是他的！？
那个害我腹泻整整三天的蛋糕……竟然是……
“恩，当时我本来在住院，而这个蛋糕是……”他的语气有些复杂，“……这个蛋糕是我那天偷跑出医院以后……”
“三井！”
似乎是正准备说出关键内容的时刻，无奈三井寿却因为训练的缘故被那个戴眼镜的三年级学长叫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原本灰暗的回忆好像在逐渐变亮似的，令我无可抗拒的想起了那时的痛苦……
“红子……红子，你刚才听到没？这个三井学长……他说他……”
“恩，听到了。”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害我因为腹泻而错过了期末考，并且补考成绩创历史新低的人……就是他吗……”
“恩。”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害我成绩一落千丈，因此每月的零花钱也一落千丈的人……就是他吗……”
“恩。”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害我每月零花钱缩减到只有一千YEN，连零食都要省着买的人……就是他吗……”
“……”
“就是他吗……”
“够了。”
“呃。”
托这位三井学长的福，我整整一上午都笼罩在“过去”的阴影中。
还好到了午间时分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心情稍稍明媚了一些，但结果正在餐厅吃甜点的时候……这位三井学长，又出现了。
“宇田川 。”他先是叫我的名字，随即朝站我身旁的红子点点头，“午安。”
“午安。”红子回应着，语气里竟有几分暖意。
可恶……他身为前辈却先向我们这两个低年级问好，这是在制造好印象试图让我原谅他吗！？
“抱歉，早训的时候因为被木暮叫走了所以话没说完。”他继续说，随即非常自然的坐到了我们对面的位子上。
“呃，还有么……”我正视着他的眼睛，注意到他的眼眶里有许多的红血丝……是没休息好吗？
还有脸上的伤……咳，我干嘛要关心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人啊！
“虽然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
“不！没有忘记！”我打断他，没控制好音量，不小心吸引来了一些旁侧的注目，“咳咳……”然后我轻咳几声道，“三井学长……我没有忘的……当时那个蛋糕……真的把我害得很惨……”
“……我很抱歉。”
“呃……没什么。”
虽然心里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爽快，但既然已经口口声声的说出了“没什么”……便也失去了后悔的余地。
“真的，没什么吗？”
“唔……三井学长，呵呵……”强扯出一个笑容，“您看我现在长得健健康康的，貌似在吃了您的那块蛋糕之后，我的个子还‘飚升’了不少，也许我该感谢您才是……”
“……诶？”
“也就是说，如果……如果……”说到这里，我的目光飘向了不远处专门在午间供应布丁的窗口，“恩……如果三井学长能够在明天的时候帮我和这边这位红子买到两份午间限量供应的布丁的话，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布丁？”
“对对，就是那里。”我抬手一指，“三井学长身为湘北的学生不会不知道吧。”
“唔……”他转头看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来继续说，“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是湘北的学生，但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在……”
说到这里，他突然陷入了沉默，那表情像是想到了难以启齿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好过问，便连忙转换话题：“恩……听说三井学长以前是武石国中的？”
“……诶？对。”他回过神，点头，“宇田川你以前也是武石的吧。”
“是啊，我和红子都是。”
“恩……我记得很清楚的，当时你穿的是武石的制服。”
“这样啊……”
“而且那天以后又遇见过你几次，但因为某些原因……”
“某些原因？”
“不，没什么。”他摆摆手，蓦地站起来，“我还要去一趟体育馆，下次聊。”
“……哦，拜。”
再次托三井学长的福，我差点就忘记了促使我来学校的最大动力……樱木花道同学。
上午的注意力基本被过去的阴影吸引，中午的时候又因为只顾着和三井聊天而忽略了去邂逅樱木……
到了下午……下午……
樱木花道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打瞌睡，令我完全没有接近的机会。
有时会突然想，要是赤木晴子突然出现在教室外面叫他的名字的话……他会醒过来吗？
但随后又想，他醒来以后会发飙吗？会对赤木晴子生气吗？真想看看他朝那个女人吼的样子啊……
不过，要是他连赤木晴子都吼的话，对我岂不是更要……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毛毛的，似乎这是比腹泻三天更加恐怖的事情，而引起的连锁反应大概也不会只是考试考的差零花钱减少这么简单。
心理上的创伤远远比生理上的更难以治愈……
毕竟，像两年前那可以用“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期”来概括的经历……竟然真的可以用两个限量的布丁彻底化解。
“呃……三井学长……”
第二天中午，面对着三井寿手里捧着的两个用玻璃杯装着的蛋奶布丁，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他真的去买了。
“原本以为很难买到，不过……”他顿了顿，说，“……不过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
“呃……这真是……”
除了惊讶，还有激动……不，怎么说呢……虽然抢到这个布丁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我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因为他把我随口一说的话放在了心上，这样的胆识（？）还有行动力（？？）和判断力（？？？）……真是，太厉害了！
“非常感谢你！”
“诶？……唔，没关系，这是我应该的。”
“不不，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一边接过一边真诚的说，“昨天我回去以后想了想，觉得三井学长你真是很了不起的……毕竟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我只记得那几个国小生了，根本不知道幕后BOSS是三井学长你……呃，那个，幕后BOSS并不是贬义……总之，那个……三井学长你本来没又必要说出来的，但你竟屈尊向我这个后辈道歉，这样的魄力实在令我佩服，昨天随口提出的买布丁的事情真是把我显得太小心眼了……还望三井学长你别放在心上……我呢……”
“宇田川。”
很好，很好……正当我的台词酝酿到完全酝酿不出来的时候，三井寿非常适时的打断了我的话。
“宇田川。”他说，嘴角漾起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和他唇角边的瘀青交相辉映，“既然如此，过去的事情就都一笔勾销了。”
“恩！购销了！”
“从现在起，重新开始。”
“哦！”
后来才明白，三井寿当时所说的“重新开始”并不完全指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件事，而是有着更深远的寓意在，那寓意是只属于他的，我以及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像他自己那样了解其中的意义……
我们能够看到的仅仅只是外表闪光的东西，却在很多时候忽略了在光亮之下隐藏的苦痛。
就拿上课睡觉这件事来说吧……樱木花道他之所以会睡的那么大气又潇洒，还不是因为他平时社团训练太拼命了导致休息时间不规律，所以打打瞌睡真的情有可原！
但是。
但是……我呢？
我……
“呼……呼呼……”
“宇田川。”
“呼呼……呼呼呼……”
“宇田川！”
“呼……”
“宇田川咲——！”
“啊！”
抬起头，视野中迎来物理老师那张爬满褶子的脸，我倒吸一口凉气：“老……老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课就那么催眠！别以为坐在后面打瞌睡我就看不到！”
“对……对不起！”
可以确定的是，堀川老师这次是真的发飙了……
于是，我算是……他用来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么……
“给我去走廊罚站！”
“诶？”
“快去！”
“是！”
基本上我是行动大于心动，虽然之后心里想的是“凭什么我要这么听话的走出教室啊！要是被樱木看到的话多丢脸啊！”……但是我的行动已经在此之前鼓动着我异常迅速且敏捷的走到了教室外面。
“唉……”我叹口气，心理活动继续。
也就是，接在“要是被樱木看到的话多丢脸啊”之后的是，“不用说……肯定被他看到了……”
“唉唉。”又叹口气，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没错我的脸皮比起一般女生是要厚那么一点……但总归而言还是薄薄的，遇到这种事情，除了觉得委屈和丢脸还有什么呢。
以前明明那么多人在他课上睡觉的说……为什么偏偏要我出来罚站。
为什么……
好像有一团又一团的阴云，它们透过走廊的天花板流泻而下，将我的身心笼罩，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而我则努力的伸着手，试图将那些沉重剥开……剥开，似乎，越来越无力了。
“……”
但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让我以为眼泪绝对会没用的掉下来的时候。
视界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光线。
起先只是细细的一缕，随即……则像是倾泻似的，迅速的将周遭全然覆盖。
“诶？”
我睁开眼，想看清这光明的源头。
但眼里，却迎来一抹耀眼的红色。
“我刚才也在睡觉。”
耀眼的，在离我很近，很近的位置。
轻轻的，呼吸着——
“……所以，我和你一起罚站。”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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