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真人和我度过的日日夜夜①④ ...
-
五条悟沉默了两三秒。
他突然发出了头痛般的吸气声。
“哇，这种言论……可真是让我想到某位故人。”
他竖起一根手指对着我摇了摇，“首先——三由小姐，我可没有破坏你们幸福的主观意愿，也没有杀死你的爱人哦。”
“我的建议是，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比较好吧？这对你有害无益。”
五条悟收回手，慢慢往后退了几步，空出足够大的空间，确保我不会感到逼仄后才继续开口——他的语气颇为苦恼。
“话说回来，我看着像是那种古板到不懂变通的咒术师吗？”
“还是那句话啦，我才是强者。要是想杀你的话，早就动手了吧？”
五条悟满脸无辜地摊手，“至于来这里的目的——其实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我：“？”合作？你看我信吗？
“一见面就打砸对方的客厅，还对房子的主人大打出手……”
“这是咒术师合作的诚意？那还真是厉害啊。”
我的心情很差，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里面阴阳怪气的味道重得能熏死人。
五条悟自知理亏，他摸了摸鼻子：“我知道这种事一开始就该提出来的。只不过三由小姐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让我忍不住小小地试探了几下。”
他在最后几个音节上加以重音强调，以示自己真的是无意为之。
我：“……”
小小地试探几下？？？
不管是这个变得破破烂烂的客厅，还是物理意义上想要吐血的我都毫无说服力吧？
这人是脑子有病吗？我不可思议地想。不然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有病的话的？
被腹诽的对象笑容不变：“好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姑且让我先插一句，顺平那孩子是真的很担心你呢。”
“他以为你被咒灵威胁，囚禁在身旁，所以很急切地希望我来和你说话，并带你回高专……在见到你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三由小姐，请不要一脸不耐烦的像个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啦。”
五条悟对我晃了晃手指，随意地找到客厅的沙发后，就以一种非常随意的姿态张开腿坐下，占据了整片沙发的面积——
没有一点自己是外来者的自觉。
“毕竟人和咒灵相恋这种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但在见到你后，我就不认同顺平的看法了。”五条悟说，“——你是自愿的。”
我有点焦躁：“所以呢？这有什么奇怪的？咒术师是不允许超出自身认知的事物存在了？这种作风未免太霸道了吧？”
白发的咒术师像是看到了什么珍惜的标本，语气和神情愈发惊奇。
“你真的不知道吗，三由小姐？”
我不愉地抿紧了嘴：“我应该知道什么？”
五条悟悠悠道，“和咒灵具有不正当关系——这在咒术界是公认的，绝对的禁忌。”
“你是目前我见到的第二例。但论起恋人关系的完整度和独特的相处方式，你是第一例，恭喜恭喜～”他随意地鼓了鼓掌。
我眉头跟着拧紧：“别以为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怪气。”
五条悟没有否认。
他只是含着让人捉摸不定的笑，继续问了下去：“咒灵对人类不感兴趣后就会杀掉对方——你很有可能会死在它的手里。这样也没关系吗，可爱的三由小姐？”
“不是它，是他。”我无比笃定道，“他不会的。”
我和真人立下了束缚——但让我更加笃定的是名为“爱”的情感。
那不知道是否正确的爱。
他人眼中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爱。
明明如同随时都会倾塌的高楼，我却如此坚信——
这座只属于我的高楼永远不会倒塌，只会一直矗立。
“而且我也没必要对你这个陌生人说明吧？"
我话锋一转，"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很讨厌。"
“诶？居然被讨厌了，好难过哦。”
五条悟夸张地擦了擦眼角，实际上他的语气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三由小姐，就算我被讨厌了也要说啊——”
“爱是世界上最扭曲的诅咒了。”
“很巧的是，我的学生曾和你的情况类似。但他的心更加坚定，他的爱人也更为特殊，并且于去年［成功解咒］。”
五条悟的双手交合叠在下巴上，语气慢而平。
“平心而论，你的情况比他更加严重——不管是咒灵一方强烈的主观能动性，还是你完全扭曲到不像是正常人类的三观啊。”
荒唐到让人惊诧的地步。
五条悟看着面前表情越发冷漠的三由雾里。
这位最强的咒术师轻轻地叹息着，如同目睹着一株不愿意接受任何浇灌，即将枯萎的花苗。
“真痛心啊，我只想给你个忠告。”
和里香不一样——
“这种咒灵是不会真正懂得［爱］是什么的哦。”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观察对方的神情。
还是没有动摇。
他已经不会感到意外了。
五条悟果断地切断这难得升起来的，不该有的善心，继续抛出本来就想用的鱼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这么长的时间“窗”都没有注意到你们，但小心被杀掉哦。不是我，而是总监会那些迂腐又怕死的老头子。”
“我来找过你，这代表他们很快也会顺着我的轨迹发现你的。”
五条悟语气里刻意带上吓唬的意味，“你这样的异类，他们是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活路——”他的尾音戛然而止。
因为少女自始至终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她只是苍白着脸，如同一朵能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般，轻轻地靠着另一边的沙发，表情毫无变化，就像冰封的万物，只一昧地保留着最开始的模样。
“哎，完全不害怕啊。”
五条悟咂了咂嘴，有点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
我直视他：“说了这么多废话，五条悟，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条悟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随后切入主题：“——你对咒灵的计划知情吗？”
我：“……”
啊？
本来还以为对方是要把我当作钓真人的诱饵搞那种老套的二选一世纪骗局，结果是想抓个最好抓，最好欺负的敌方家属来探取情报吗？
这种脑回路似乎很有病……但又好像很有用？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目前咒术界难道无人可用了吗？
收集情报这种最简单的事情居然要最强亲自出马？？？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五条悟：你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啊？
哦，我是主谋之一的女朋友。按理来说我是共犯应该知道才对。
我的脸突然木了。
五条悟还在笑眯眯地警告我，“请好好回答这个问题啊，三由小姐。我还是不想对你做粗鲁的事～”
“如果不想好好回答的话——我不介意亲自请你去高专做客。”
五条悟的笑淡了淡，“但相信我，三由小姐。这不会是你想要的。”
“——不知道。”
看到对方一下子僵住的嘴角，我回答得直截了当，把对方反派般的发言堵了回去，“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他们的计划没兴趣，所以我从来没有过问真人这方面的事情。”
“真正意义上的一问三不知。”
“得到这样的答案，你要把我绑回去吗？”
身处在五条悟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中，我全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紧绷，下意识地用尽所有心力去观察对方。
我看得出来，白发的咒术师在思考。
他在想什么？想要就地处决我吗？
还是带回高专严刑逼供，反复拷打，直到我说出来为止？
出乎我意料的是，五条悟撑着额头笑了一下：“……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就算了。”
什么叫现在就算了……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
他难道不是来收集情报的么？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吗？
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我都做好要被绑走当人质的准备了。
……啊，当然。
在那之前我会试着挣扎一下。
但如果失败的话，四肢都会被对方废掉来防止节外生枝吧？又或者对方有什么阻断咒力流动的方式？
不等我的胡思乱想结束，五条悟就无比流畅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你的术式很特殊。要用这个做交易吗，三由？”
“——我可以同意你的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只要五条家能做到。”
五条悟嘴角笑意加深，“我在这种事上从不骗人。”
他看到面前少女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被他一顿摧残，隐隐苍白的脸上，那份保持得很好的冷漠似乎有了破裂的趋势，但又很快隐藏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对我术式的判断就很奇怪，什么特殊，什么危险……”三由雾里垂下眼睛，“要是真的如你所说这么厉害，我早就把你按在地上摩擦了。”
五条悟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少女的咒力流动和特有的术式在五条家的六眼面前无所遁形，他歪了下头。
“不用隐瞒。”
“虽然藏得很深，但我的眼睛全都看见了哦——看得明明白白。”
似乎是休息够了，白发咒术师从沙发上起身。
他原本懒散的气质并没有改变，但又似乎变了什么——是他的眼神。
五条悟直接戳破了少女心里那些隐秘不可说的东西：
“你一直都在隐瞒你的“男朋友”这件事吧。你希望在他的眼里，你永远是被保护，可以倚靠他的存在。”
“你不想打破这份属于普通人的平静。你想被爱人好好保护，被对方用细致的方式照顾与控制，就如同将自己置身于与外界隔绝的水晶球里。你享受着对方的爱——这就是你心中最大的欲.望。”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五条悟火上浇油：“这一点倒是和人如出一辙啊。”
“……”
三由雾里猛地抬起了头。
她有一双红色的瞳孔，美丽温顺得如同家养的兔子，在室内的灯光中呈现出格外剔透的颜色，毫无攻击性，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但里面是毫不作假的阴郁和愤怒。
这双眼睛在这一刻充满了攻击性，仿佛下一秒就会褪去外在的，温顺柔弱的假象，扑上来将平整的牙齿咬在敌人的身上。
可她忍耐住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说出她最大秘密的人。
五条悟看着她，留了几秒，继续说话。
“放心，我也没指望你做什么。毕竟那个咒灵确实把你保护得很好，他让你足够远离咒术界的事情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该把你杀掉了。”
他装模作样地捂了捂嘴，“哎呀，我好像说了不得了的话？”
可惜他唯一的观众对他的表演并不买账，并且看起来很想离席走人。
五条悟：“虽然是天与咒缚，但不是那种失去咒力和术式的特殊型，也不是体质方面的交换。那就是身世际遇方面的交换？嗯嗯，不是进攻型的术式，更偏向于辅助……但用得好，说不定会有奇效。”
“三由小姐～”他发出了恼人的声音，“我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不要我来说出来你的术式是什么吧？那也太无趣了。”
我听着面前的人喋喋不休：高专的老师都是这副德行吗？
对谁都这么热情话多自来熟，还在这种自来熟里穿插着土匪一般的威胁？
从见面开始这家伙的嘴就没有停过，刚才更是踩着我的雷点一顿狂舞，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够强，这人早就被套麻袋暴打一顿了。
至于五条悟提出来的交易——他给出的条件是“只要他能做到”。
咒术界五条家的承诺，我承认我心动了。
那么，真人……我想，我要想办法给我和真人留下退路。
面前这位最强咒术师给出的交易，会是一个好机会吗？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被黑色眼罩盖住的眼睛——直觉告诉我，他在观察我。
如同寻找猎物弱点的雪豹。
我还是开了口。
“我的术式是——万物守恒。”
“因为灵魂天生过于坚固，难以改变，所以□□上产生了奇怪的变化。这催生了我独特的术式。”
“只要我想，我可以将自己和对方的状态进行可选择但不可逆的置换，而我的灵魂不会因此遭到破坏。术式使用范围是一座城市内，前提条件是我需要和对方有进行过肢体接触，或者对方对我造成伤害。”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游戏中小人身上的血条和增益减益效果，可以被我选择其中的一项或者多项进行替换，且使用对象不限。"敌方友方都可以。
我停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对先前向五条悟伸手的行为补充说明。
“如果尽全力，我也可以选择短暂交换对方的能力和永久的生命力……但代价很大。我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但只要能成功发动——最差的结果也是对方重伤到濒死。
这句话我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真是了不得的能力啊。”五条悟很满意我的回答。他对我伸出手，“那么，交易愉快~”
我没有伸手去握，他便毫不在意地收回去了。
五条悟扫视了一圈周围，“具体的事项再找个地方说吧？这里实在不是说正事的好地方。”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显然没有留给我商量的余地。
我：“……”这人真的好讨厌啊！！！
他是在嫌弃我的家没错吧？要不要看看造成这里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是谁啊！
而且把我家变成这样连一点赔偿都没——
“三由小姐不要摆出这副表情啦，我会付钱的。”
五条悟走向玄关处，语气大方极了，“一切损失都由我来承担，随便多少都没问题。”
……我恨有钱人：）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真人和我度过的日日夜夜①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