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弃女种田忙》西瑭

3、鸡蛋茶&红薯粟米粥

　　许大山收拾东西很墨迹，许双年让周氏扶着她走过去。

　　因为放着一大家子的东西，两辆车子都塞得满满的。

　　许双年指挥周氏把没用的或者不能要的东西都扔掉。

　　“那些锅碗瓢盆留够足够我们用的，调料啥的……我们少拿一点，还有被褥，拿一床就够了，你们人多，用的东西也多。”许双年扬声说着。

　　周围的人感慨，“这孩子真知足啊，只拿她们一家够用的就行，就是可惜了。”

　　“许婶子他们之前把孩子逼得太狠了吧，不然孩子怎么宁愿分出去都不想跟他们一起走。”

　　“哎，许大山太不干人事了。”

　　“不干人事的许大山”眼睁睁看着许双年把好的锅碗拿走，豁口的留下。调料品确实分了一大一小两份，她拿走了大的那份。

　　至于一床被褥？

　　车上的被褥有好几床，但是好多都又脏又破，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许双年从里面挑挑拣拣，只捡出来一床稍微好点的，拿走了。

　　许大山围观了全程，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不是他不想讲，而是喉咙像是被谁掐着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直到这时候，许大山才有一丝丝害怕。难道真像许双年说的，许大河回来给她们母女报仇了？

　　东西全部装到车上，许双年道：“娘，你去接下小东和小溪吧，让许大山和你一起去。”

　　小东和小溪在前面，被二伯娘一家看着，周氏自己怕是要不回来。

　　许大山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让他带周氏去也好，周氏性格软弱，他正好想问下周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双年余光一直在打量徐大山，见他这样，许双年勾勾唇角，靠近他低声道：“爷爷，你安安分分把小东和小溪带过来，我们两家就此分开，对你来说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你如果执意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也不想许虎的真实身份被传出去吧？”

　　许双年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许大山自己听到。

　　许大山像看魔鬼一样的看着许双年，虎子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除了她，还有谁知道？周氏知道吗？

　　许大山脑子转的很快，当下就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三儿媳妇儿，快跟我一起去把孩子接回来吧，也不能一直让老二家帮你看着。”

　　周氏懵懵的，跟着许大山去了，十几分钟后，周氏身前抱着一个，身后背着一个，用束带固定住了，两个都在昏睡中。

　　许双年温和的用精神力在他们身体里游走一圈，检查了下，两个人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饿太久了，身体自动开启了节能模式。

　　许双年的精神力刚刚收回，许小东的手指就动了下。

　　许双年看得真切，她对周氏道：“娘，难得有了点吃的，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搞点东西吃。”

　　周氏性子一向怯弱，丈夫在的时候听丈夫的，丈夫死了听婆婆的，婆婆也没了，大女儿偏偏又是个有主意的，周氏便无意识的听她的。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女儿说要吃饭，周氏就拿瓦罐取了水回来，开始煮粟米。

　　小东和小溪被她放在背篓里安静躺着。

　　许双年之前只看了下两人的身体状态，还没仔细看过两人的长相。趁着这会儿认真看了下，两个人脸上有许多黑灰色的泥垢，呼吸微弱，嘴巴干裂。平常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脸颊上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婴儿肥，但是这两人脸颊是凹进去的。

　　满是补丁的衣服还是不合身的，一个大一圈，一个贴身上，但是袖子里面露出来的手腕，是如出一辙的细。

　　真的太细了，许双年感觉自己稍微用点力就能扭断。他们身上很瘦，皮包骨，这就显得头大了一圈，看起来像病化的大头娃娃一样。

　　两人躺着的这个背篓有半人高，周氏为了让他们躺的舒服，下面垫上了被褥。两个人躺在那里，轻的被褥都没往下压多少。

　　许双年叹口气，这一家四口是如出一辙的瘦，就这幅模样，随便往哪个城门口一站都是标准的难民，还是特别需要被救济
　　的那种。

　　周氏一边煮着米，一边低头抹泪。

　　许双年饿得没什么力气，也没精力去安慰，只是道：“娘，等米汤煮开了后，给他们一人烧个鸡蛋茶喂进去。”

　　“对了，给我也烧一个。”许双年补充道，“你要吃的话也给自己煮个。”

　　她都好几年没吃过鸡蛋了，今天先尝个鲜。

　　周氏急忙道：“我不吃，那两个留着后面给你们吃。”

　　许双年无所谓，周氏这种性格一朝一夕改不过来，只能慢慢来。后面吃食多起来的话，谁会在乎家里是不是少那两颗鸡蛋啊？

　　况且现在两个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还在昏迷中，现阶段只能先喂些流食，鸡蛋是目前能找到的最有营养的吃食了。

　　周氏手脚麻利去打鸡蛋，许双年拿了跟树枝当烧火棍，拨了下面前的火堆，丢进去几个红薯。

　　粟米就是小米，这一袋子小米肯定是要紧着两个孩子吃的。

　　三十斤红薯当成主食吃得话，两个成年人撑不了几天。

　　这些吃得看着挺多，但是真要算起来，顶多小十天的量。

　　周氏想到后面的日子，捧着碗无声的哭，眼泪啪嗒啪嗒滴在碗里，许双年低声安抚：“娘，先吃饱了再想其他的，咱们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我知道，我就是难过，如果你爹没死的话，我们也不会被这么欺负。”

　　许双年只问：“娘，爹没死的时候，你在家里就没受欺负吗？”

　　周氏呐呐：“起码你们几个不会没饭吃。”

　　许双年很认真看着周氏，道：“娘，靠别人是没有用的，我们只能靠自己，自己好欺负了，是个人都能踩两脚。自己有本事的话，不需要依靠别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这是她在末世活了几年，悟出来的道理。

　　什么亲情、友情、爱情的，前一秒还互帮互助互相扶持，下一秒就能为了一口吃的翻脸成仇。

　　人在自身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第一优先考虑的永远只有自己。

　　自己都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只等别人施舍有用吗？

　　被自己女儿教育了……这个认知让周氏原本勾着的脊背又瑟缩了下，她没有再讲话，只低头打着鸡蛋。

　　瓦罐中的米汤煮沸，周氏舀了米汤进去，鸡蛋液很快冲成蛋花。糖是稀罕物，她们这里没有，所以加了一小撮盐。

　　许双年和周氏一人喂一个，许双年抱着许小东，一手捏开他嘴，舀起一勺鸡蛋茶轻轻吹了吹，喂进去。

　　鸡蛋茶喂了一半，许小东缓缓睁开眼，舔舔嘴唇，非常回味。

　　“大姐，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吃到了好吃的，热热的，肚子可暖和啦。”

　　许双年应了一声，又舀起一勺鸡蛋茶喂过去。

　　许小东这才看清勺子里的东西，急忙撇开头，推拒道：“大姐，你和娘先喝，我……我等下饿了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许双年笑笑：“你还想一直让娘和大姐背着你啊？快点喝吧，喝完身体会长力气，你到时候下来自己走。”

　　许小东被说的脸发热，但是脸上脏污太多，没人发现。

　　一碗鸡蛋茶很快下肚，许双年放他在背篓里继续休息，再看小溪那边，情况不太好。

　　周氏又急又慌，眼泪无声流了满脸，“年年，小溪嘴巴闭的紧，喂进去都吐出来了。”

　　许双年心里一紧，她之前检查的时候，许小溪的身体状态是比许小东要弱一些。许双年试了下，她使力气也只能掰开一条缝。
　　她四处看看，找了一根空心草杆回来。

　　“娘，小溪给我抱着。我掰开她嘴巴后，你用草杆吸了茶灌她喉咙里。”

　　周氏没什么经验，折腾了几次才把鸡蛋茶灌进去，许双年抬高许小溪下巴，手在她喉咙上下摸着。

　　她之前只远远看过有人给猫喂药是这样，不知道能不能用在人身上，但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就这样灌了半碗茶后，许小溪嘴巴松了一些，可以用勺子喂了。

　　许双年和周氏都松了口气，两个孩子喂完，她们两人已经折腾出了一身汗。

　　粟米汤已经煮开花，红薯也烤熟了。

　　许小东已经恢复意识，许双年盛了半碗粥让他坐起来自己吃，她和周氏先吃红薯填饱肚子。

　　长时间饥饿让胃部缩小了些，许双年吃了两小根红薯就已经七分饱，又喝了小半碗粟米粥，她停下不再进食。

　　把许小溪抱过来又喂了小半碗粥，把她放回背篓里继续睡。

　　两个小孩因为长时间饥饿，身体机能已经减弱许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过来的，许小溪现在只能先慢慢喂流食养着。

　　周氏准备把瓦罐拿去清洗，许双年道：“娘，你再接半罐水回来，煮沸了明天路上喝。”

　　“诶，好。”

　　周氏从来是个软弱顺从的性子，如今家里有了主心骨，她不得不承认，心里其实是轻松了许多的。

　　周氏走后，许双年在附近捡了几个石片，挑选好角度，开始在石板上磨。等一个石片磨锋利后，继续磨下一个。

　　她们一家子停的地方远离榆林村的众人，天色现在又暗，许双年背对着他们，动作很隐晦，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在干嘛。

　　周氏打水回去放在火上煮，从怀里掏出来一截竹筒，用石头一点点磨着。

　　见女儿看过来，周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是我之前在路上捡的，先前没分家的时候，都是娘在管这些，我就没拿出来。现在咱们要自己走了，车上也没有装水的东西，把这个收拾一下，后面装水喝。”

　　许双年点点头，周氏确实有喜欢捡东西的小习惯。

　　“今晚我们要轮流守夜，等会儿你先睡，后半夜我们换过来。”

　　她们现在手里有不少粮食，又是孤儿寡母，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周氏自然没什么意见，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许小东已经睡着，但周氏还有些兴奋，她打磨着竹筒，努力找话题和许双年聊着，许双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突然，周氏打了个哈欠，很快睡了过去。

　　夜深了，附近都安静下来，周围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