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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承 ...

  •   “这是昨天的产检报告,请过目。”

      咀嚼的动作缓慢下来,琥珀金的目光涣散了几秒,落向对扇窗外洛可可风格的庭院。那几块冬青长的很有些不齐了,不知道园丁是不是又换过。

      “拿去给他吧。”拿过纸巾擦过根本没有碎屑的嘴角,她抬起头。“昨天,有没有… …”语气渗入了一丝不自知的紧张。

      “一切安好。这是昨天晚上终端机方面来的传真。”

      接过来那张对折的纸打开,卡嘉丽发现手中的是一张蜡笔画。

      绿油油的草地铺满画纸,开着洁白花朵的树被画的有点歪歪扭扭。树下站着两个大头的小人,手拉着手,圆乎乎的两张脸上满是红晕,看起来是在笑吧… …

      唇不由自主地翘起。等候在旁的希瑞相当惊讶得发现许久都不曾在私下露出笑容的女子唇边那那抹浅笑。平日里,卡嘉丽尤拉阿斯哈笑得那样少以致于自己很难意识到自己发誓效忠的对象是她而不是他 。不过下一秒,等年轻的女王再抬起头的时候,那抹柔暖已然逝去,替换上的是一如既往的坚毅。

      基拉造访阿斯哈府的那天,天蓝得几乎妖异。

      引路的侍者眼生的很,一副恭敬有加的样子,口风却很紧。一问三不知的微笑仿佛可以窥见那个人的影子。

      在花园里打了几个圈转入冬青围绕的凉亭,就看见那个瘦峭的身影。石桌前的年轻男子以手支头,似乎正在看书。一只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松松插入墨蓝的发,清贵几可入画。

      “阿斯兰。”低声唤过那人的名字,基拉自拣了个位置坐下。他不会觉得那人没察觉两人的脚步。

      男子抬脸看看坐在对面的基拉,微微侧首示意侍者退下,再转过头来,已有淡淡的笑意在眼中绽放:“拉克丝可好?”

      “啊… …好。”基拉怔了怔。本想开口问问卡嘉丽的情况,被这么一拦,就好似近身搏斗最后一秒已过,招式却走空一样。话顿在那里,下意识得不想开口再问。他并不希望将卡嘉丽与拉克丝的名字契连。

      “有些清减了,基拉你。”

      “啊,是… ….其实还好。”将目光投向在亭外跳跃的托利身上:“阿斯兰气色不错。”

      “谢谢。”

      沉默半晌,基拉的目光扫向桌上那本厚书:“在看什么书?”

      “呵。”男子突然笑出声来。基拉有些惊讶地抬头,正看入那漾起波浪的浓绿眼眸,波动如洒满晨曦的湖面。眸子的主人站起来,慵懒地伸展了下身体。法兰绒晨衣向下滑去,露出胸口大片洁白的肌肤,盈满了温润的光华。紫眸微微收缩了下,男子却象没注意到一样,结了结衣带走过来坐下,顺手将那本书塞入基拉怀中。

      玉色肌肤上绛紫着的纤小噬痕,不停在基拉眼前晃动,以至于抱着那本书半天他都没反应过来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孕… …期食疗大全?”基拉有些不能消化地看向身侧的男子:“这个,难道说,卡嘉丽… …”

      “诶?”男子笑得眉眼弯弯:“这个时候应该要说声恭喜吧?”

      恭喜… …么… …暮紫色的眸光胶着在那六个字上,久久不能离开。

      耳边依然传来那个干净柔和的声音,絮叨着什么“前天确诊的时候玛娜抱着卡嘉丽哭得淅沥哗啦。”“卡嘉丽坚持这孩子是女孩。”“要真是女孩那就太好了”之类的话。他从来没见过阿斯兰这么唠叨个不停,也从没觉得那熟悉的音调是那么让人窒息。

      等到阿斯兰第三次说起卡嘉丽希望这孩子能姓扎拉时,基拉听见自己低低的道了声恭喜,心底有抹金色黯淡成铅灰的色泽,再也明亮不起。

      “基拉会留下来吃中饭吧?”笃定的温和语气。

      而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拒绝的阿斯兰的邀请。即使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他能够见到她的最后机会。

      鼓起所有勇气的到来在这一刻变成了笑话。基拉坐在穿梭机上,隔着云层最后一次眺望那个遥远国度时想。

      从莫名的开始,到无声的结束,他与她的相识终究是不合时宜。

      沙漠是他主动要求去的最后一站,到达时已近日落时分。

      燃烧的血色夕阳,辽远的金黄沙漠,铺陈出亘古不变的宁静寂寥。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前找到当年那个沙丘。基拉将一直跟着的四个警卫遣散,独自一人慢慢爬上去。

      爬到顶才发现它居然没有变矮多少。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积成高丘或是夷为平地过。

      擦擦汗,他坐下来。环视四周,果然还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当年,他拉着升降绳自那台巨大的MS上降下,眼看着奔来的少女正暗自惊奇,迎面便是一个巴掌扇的他不知所以。

      下手真狠啊!抬手摸摸左颊,基拉心有余悸地想。当时可是一下子红肿了一片。回去之后还被芙蕾狠狠念了一顿。大天使号上的制冰机紧俏,好不容易讨了些冰装在手术手套里敷了一晚。结果第二天还是顶着个淡红的手印子被人笑到半死。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个罪魁祸首还毫无自觉的跟前跟后,偶尔目光相对就呼~地扬起下巴,一脸你罪有应得的表情。

      现在想来,直来直去一向是卡嘉丽的风格。早早把自己的底线亮出,可以接受就是可以,不能接受就是不能。这样人,走到哪里都是要吃亏的。更何况现在她整日还要与那些没有底线可言的人打交道。

      暗自摇头,基拉无意识地掬起一捧沙。温热细腻的触感一如她的肌肤。

      当日在沙漠之虎家中拔枪相向之时,她就是用这样触感的一双手拽紧他了胳膊。明明紧张地手心出汗,可手指依然灌注了极大的力道。再配上那双不服输的澄金眼眸,那样子分明是蓄势待发的年轻狮子。那一瞬间,就连自己眼中也划过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吧。所以他选择了挡在她身前。

      想要活下去,和身边的人一起活下去。这样的心情连同这刹那的心动被收藏在心底,也许直到死时才能忘记。

      终端机为他安排的疗养所在荒芜的废弃卫星群中。

      专程赶来的巴鲁菲尔德队长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从上个月为拉克丝拆开那个染毒的生化包裹起他就一直恹恹无力。持续不退的低烧对他即使是最强调整者的身体也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伤。他本来想要隐瞒。可是拉克丝哪有那么好骗?

      秘密召集的基因学家和生化武器专家会诊了大半个月也没得出了结论:为什么他的身体在变小?他的身体没有衰弱没有变老。只是变的年轻,连骨龄都在减少。

      他的生父对他身体的改造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所以束手无策。

      对未知事物,只能隔离起来观察。

      而他本人,自十六岁那年起就学会不再反抗命运。

      每天接受完各式各样的检查,剩下大把时间供他挥霍。不过半月,时光在他身上回溯出当年在赫里奥波利兹读书的少年样貌。旧年留下的伤痕渐渐平复,大脑缺血导致的头痛不再发生,耳边不时的真空感亦消失不见。身体的损耗就像从未发生一样。重返青春期的身体,好的让人恐惧。

      每个研究员眼中都流露出或同情或惶惑的情绪。只有拉克丝在视讯时会偶尔和他玩笑说年轻真好。

      她是个事事通透的女子,所以他不为她担心。

      其实他也没有为她担心的能力,或是立场。从十六岁那年起命运将他改换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基拉大和是个神话。而他连神话背后的阴影都不是。投射在名为命运的幕布上的光影,演出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唯一挂心的,不过是那个执着于所有人幸福的家伙。

      他尽量把时间用在开发办公软件上。如果能为她提供便利,那么他愿意在剩下的时间里全情投入。

      他仔细绘制了星云图,然后把它挂在床头。每天晚上看着它失眠。诺大的宇宙,却找不到名为家的所在。

      赫里奥波利兹。他看着那块漆黑的区域,在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

      在那片虚空里,沉睡着十六岁时的过往。

      总是在被托鲁催作业催到崩溃的时候偷偷给米莉赌咒打眼色拼命呼救的时光,总是装做不经意的一次又一次路过芙蕾和她唧唧喳喳的那群女友的时光,总是打着做程式的借口窝在导师那台速度超快的电脑上打网游的时光。总是总是,变成曾是。

      然后就是那场浩劫,遇见。

      要说的话,一切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要是时间,停留在刚刚看清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时就好了;要是时间,停留在他拽着她在坍塌中的走廊奔跑时就好了;要是时间,停留在她伸出双臂第一次拥紧他时就好了… …要是时间,停留在她得到那张照片之前,就好了。

      他想,如果时针倒转之时,能再经历一遍曾经就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异变仍在继续。

      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可到了这个地步是个人也能猜到了吧。

      他最近变得越发多愁善感。原以为与拉克丝厮磨了这几年泪水早已被理智收拣的一干二净。可是这日做着做着双手的灵活度测试他还是红了眼圈。

      卡在仪器里的双手骨节匀长。这双手,曾被托鲁嘲笑成:“象女孩子一样。”也被芙蕾称赞过“在键盘上敲动的时候很好看。”最后成为屠戮生命的死神之手。可是在他的设想里,这双手本应普普通通,每日在公司里努力赶着指标做程式,闲时帮母亲修修老是坏掉的电器,偶尔在老婆生日时做个缺盐少醋的蛋糕搏全家一笑,如是而已。

      真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卡嘉丽想必会戳着他的脑袋这样笑他。

      这样说着的她,他知道她能理解。她亦希望他平凡。

      倘若他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哥哥,她是他普普通通的妹妹,或许他们就能一起长大。小时侯吵的昏天暗地,长大后能相互扶持。不会有那样混乱的相遇相知,彼此的命运也不会纠缠到无处分解。

      回程的车还没停稳,他就看见站在宿舍前的沙漠之虎。

      这让基拉很有些惊讶。通常他做完晨检回来只有在厨房才能遇到睡衣大敞等待咖啡沸腾的中年大叔。可是眼下他老人家一件不落地套着扎夫特繁复的军服(虽然风纪扣依然大敞),倚着根拐杖驻在门口,着实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可名状的荒谬感。

      “哟,少年!”老虎狭促地看着举止有些僵硬的基拉:“有访客。”

      其后,一抹甜美的声音飘然而至:“好久不见,基拉。”

      屈膝坐下,右手轻抚过杏色丝裙上根本不存在的折痕。拉克丝的动作向来优雅得无懈可击。说她是会走路的名门淑女行为指南也不为过。

      “今天,我是为卡嘉丽桑而来。”开门见山并不是拉克丝的风格,可她用的依然很好。

      拿咖啡的手顿了下。

      “她想见你。”
      咖啡浓醇的暖香氤氲在两人间,基拉却觉得自己的手指在慢慢变冷:“为什么她会这么快知道?果然拉克丝还是告诉她了么?”

      “似乎不能否认呢。”轻柔的嗓音里没有任何波动。

      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基拉不知道此时的他看起来就象个不愿相信童话会没有好结局的孩子。

      看着他脸上泛起的忧色,拉克丝觉得自己心口染着微弱的疼痛。

      不论遇到的是怎样的事只是独自哭泣的独自面对的人。从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样的。他的目光,是世事不知的纯然。与战场上大多数被血色蒙蔽的眼睛不同,他的眼睛如同暮紫的水晶,吸收了各种光芒后折射出的仍然是最初的瑰丽色泽。身处鲜血浸润的修罗地狱,不可能看不到那些血腥吧。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质疑。

      试探多次才确信他是真的纯如白宣。好象那些怀疑和责难都不存在一样,他只是近乎执拗得坚持着自己的纯粹。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那里他是唯一的审判者和囚徒。即使只是命运手中的美丽玩偶,即使行走于腥风血雨,他的内心依然保持纯净。

      不愿,也不会改变,这样的人,注定与其他人殊途且不能同归。

      他自己亦知道得一清二楚。所幸那时他已学会不再软弱,自然尽量不让她为难。对于这点,她十分感激钦佩。

      有时想来,这也是他与那位前未婚夫最大的不同吧。对于自己的行为会导致的后果,基拉都会报以足够的自觉去面对并为之负责。这是他孤独的骄傲。而那位,很少会对自己的行为会导致的后果做好准备。特别是当结果与他预计的不相符合的时候他就会丧失信心,不愿再布置后手。

      很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一起下棋,输的通常是前者。

      “不太忙的话,可以陪我这个晚辈走走么,安德鲁叔叔?”轻捷地擦过大咧咧靠在门上明听的沙漠之虎,年轻议长的表情分明写着“请不要打搅房内的人。”

      “小公主有令谁敢不从?”老军人仅剩的那只眼里带上了笑意,

      于是两人开始在研究所里慢悠悠地打圈子。

      研究所所在的卫星很小,位置亦偏僻的可以。虽已处于半废弃状态状态,供氧,气温,湿度方面的配置并未降低。所以用来建造这个秘密研究所镇是再适合不过。

      院子里住宿区里大都是米色的小楼,跟PLANT本区惜土如金的摩登风格大相径庭,间杂着的不规则绿地看上去也分外可爱。慢慢地,年轻的议长觉得刚才堵在胸口的块垒似乎消去了少许。

      “这里打理的相当不错呢。”

      “哪里比的上玛基利奥那里。”老军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导师是世外之人,时间更多,心境自然也不同些。”眼角瞟到老军人嘴角的讽意,拉克丝有些自悔失言。作为终端机最为重要的智囊之一,导师自然不能算是真正超脱于世。只是身在这泥泞不堪的人世,能象导师那般站在相对较远的地方,即使看不到任何东西,依然能保持着心眼的明静,对她来说已是很值得艳羡的事了。

      “其实有个小地方,想来小公主会喜欢。”老军人并不掩饰先前的讽意,眼中的光芒倒是柔和了不少。

      “安德鲁叔叔这样说,自然是值得一看的了。”歌姬美丽的脸上亦浮现出微笑。

      看着眼前笑容清雅的少女,巴鲁菲尔特却恍惚忆起多年前的那位上司。同样温醇的笑容,却避免不了那样的结局。悲剧起源于人性,温柔宁静亦不能幸免。

      巴鲁菲尔特说的地方并不远。不到三分钟的路程,两人走走停停,然后就望见那几株葱葱郁郁的小灌木。

      深褐直立的干,青圆娇嫩的叶,稀疏可爱的蕾。虽仍被鲜绿的苞衣围裹,花尖也已漏出冰消雪融般的洁白。

      “Mrs. Herbert Stevens!”拉克丝紧走几步,伸出双手,不可置信地轻触着其中一个花蕾。

      “是啊,这些是,白玫瑰。”巴鲁费尔特微笑着低语。

      蔚蓝眼眸有些湿润地凝视着这些美丽的植物。世人常称她为玫瑰议长,与奥布的百合女王(弥天大雾)并称。拥护者以粉玫瑰为号,所到之处常装扮着娇艳柔美的粉红玫瑰,每年的年历封面亦是岁岁年年花似人同的抱着名为“Peace”的淡粉玫瑰花束。

      没有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其实是有着清淡色泽的茶香玫瑰“Mrs. Herbert Stevens”。

      在昔日的克莱因府,曾有一个大大的玫瑰园。园里种植着各色玫瑰,其中尤以两株近人高的“Mrs. Herbert Stevens”最为出色。这两株玫瑰树的花朵尤为硕大。每到花时,树上满是皎洁如月的霜色花朵。幼年时,还没有成为议员的父亲常托着她为那些清艳动人的植物浇水。时至今日,那些凝着露水与欢笑的晨曦依然清楚地铭刻在她脑海里。

      而她初次登台收到的第一束花,由时任未婚夫的阿斯兰扎拉献上的,亦是“Mrs. Herbert Stevens”。那时身姿尚且青稚的少年,递送花束时手指都在微颤。月光般宁静柔滑的蓝发下,那双带着羞意的湖绿眼眸打动了每一个PLANT少女的心。而那些玫瑰的花瓣,被夹入主人最爱的奥斯卡王尔德童话集,作为初次心动的纪念永久珍藏。

      再后来,父亲不在了,阿斯兰离开了,仆人们都被遣散了,玫瑰园自然也荒废了。想来那本童话集,也不会再有人翻起。

      “这些,都是基拉那小子托人移来的,一直看护着。好容易才活过来。”

      有微小的风拂过花和手的间隙,于是指尖微凉的触感变的分明。

      “果然安德鲁叔叔也觉得,我做错了么?”低喃自粉发后传出。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和奥布的小公主挑明这件事。原本基拉已经接受了事实,为什么要去揭穿?即使基拉还是好好的,要和那位小公主过一辈子的,也只能是扎拉家的那小子,不是吗?”

      沉吟片刻,拉克丝转过头直视着昔日的沙漠之虎:“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你觉得你是救世主?”巴鲁费尔特的独目微微眯起。

      “不安德鲁叔叔。我恰恰是不愿成为救世主的。”粉发的歌姬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让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对基拉真的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老军人摆摆手:“那小子又不是个瓷娃娃。我最看不得你们一群人就那么把他供着。他是个军人,即使看着不象又是半路出家,他也是个真正的军人,是个男人。他已经决定放弃了,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况且他两人的身份在那里,怎样都不可能在一起。扎拉家那小子是尽了全力阻止,想来也是这样想了。留些骄傲给他,我只能给你这个建议。”

      “谢谢。”态度认真地致谢后,拉克丝不知道自己的语速已慢慢加快:“只是基拉的病理报告昨天都已经加密给了卡嘉莉。官方邀请代表首长参加新能源报告会的邀请函也早都发出去了。基拉和阿斯兰的选择已经做出了。那么这就是我的选择。时光不能倒转。”

      “不能倒转?”老军人低低地嗤笑着:“看看基拉。”

      “您知道我不是指他。”歌姬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愿看到基拉这样离去。在一群异类中孤独地死去。不”她看出老军人想要插话:“请您听我说完。对他来说我们并不是同类,PLANT也不能说是故乡。他对这里是没有也永远不会产生归属感的。是的,他是最强的调整者。可是除了这个名号,没有什么能将他与调整者联系起来。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也没有多少调整者愿意接受这个所谓的同胞。他杀了那么多人。他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羁绊。我不愿他在这里死去。”

      “你还是喜欢他,对吗?”巴鲁费尔特突然问到。

      “即使是身为一个旁观者,我也不愿意这样的事发生。”拉克丝放缓语速。

      老军人感慨道:“人总是要死的。”

      “那么在他死前我还能为他做上一件事… …”

      “拉克丝SAMA!”身后突然传来惶急地快要撕裂的喊声“基拉君他—”

      “开始了么?”男子温熙的嗓音在空气里缓缓散开,问着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

      总得有人先做出选择,然后其他人才能跟庄,或是弃权。

      先开枪后想,这本是基拉的风格。曾经很鄙视,现在,用上手了自然觉得不一样。

      他现在也喜欢上了图穷匕见。

      茸色金黄的蜜蜂跳着圆圈形的舞步路过,微风里送来的气息让人迷醉。而他,望着那只蜜蜂越飞越远,突然笑起来。

      再次抚平那叠皱巴巴的产检,他站起身,举步向主宅走去。

      她喜欢的冬青,她不喜欢的鸢尾,她喜欢的葡萄架子,她不喜欢的海星花坛。一路上经过这些地方,他的眸光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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