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千叶京幽

2、第二章

　　2
　　当晚送走了秦浩的那群朋友，两个人一起收拾屋子。
　　林逸辰突然说道，“秦浩，没想到你会有那种朋友。”
　　秦浩刁着烟，故作镇定的开口，“都是混PUB认识的，你知道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尽量少跟他们来往。”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能接受这个。我刚才也说了，反正跟我无关，我无所谓的。”怕秦浩误会林逸辰赶忙解释，随后略带怅然的继续，“其实他们也不过就是性向跟咱们不一样而已。”
　　“对了，你怎么一直不交女朋友？听明说你们店里有不少女孩倒追你呢！”秦浩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看着他，“小吉还问我你是不是也好这个呢？”
　　瞬间，林逸辰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不自然的苦笑起来，“我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哪儿有闲钱去交女朋友。”
　　看着他的样子，秦浩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明知道林逸辰对于钱的问题很敏感，怎么还总是望着方面扯呢。有钱谁不想交女朋友？

　　从那以后关于爱情的话题，便很少被两个人提起。秦浩仍旧会为了陪女朋友而彻夜不归，林逸辰也一直持续着单身生活，表面上日子过得依然安稳而平静。
　　小吉他们偶尔会过来，虽然那一晚接触时，林逸辰显得有些拘谨。但时间长了，倒也能融入其中，况且性格温和的人本就容易相处。
　　小吉不止一次的邀请林逸辰去PUB玩，却屡遭拒绝。秦浩倒是了的见到如此现象，像林逸辰这样的乖宝宝实在不适合出现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不过，虽然林逸辰嘴上说对GAY没偏见，但每当小吉故意制造一些会跟他发生身体接触的机会时，他总会刻意避开。
　　果然性向正常的男人都不太容易接受吧？
　　“喂，你现在很危险。”小吉放下啤酒坐到秦浩身边，“他不过是去个厕所，不用这么紧张。这又不是GAY吧，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盯上的。”
　　“说什么呢！”秦浩这样说着，眼神却一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
　　“男人接受自己由直转弯的确是需要一定的勇气，不过爱这玩意儿向来由不得自己。”起初还满是玩笑的语气，越发严肃起来，小吉敛了笑容，“秦浩，如果林逸辰本就是个弯的，你是不是一早就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别逗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尽管这个解释，连秦浩自己都觉得无力。
　　“那你干嘛放媛媛鸽子，跑过来陪林逸辰？前几天媛媛还提起今天是个什么纪念日吧？”
　　“女孩子眼里每天都是纪念日。”秦浩点了颗烟，“我被掰弯了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都没有，只是让你正是自己的感情。爱他所以只要他幸福就好。这根本就是P话，骗骗小女孩的眼泪还行。”小吉说的不屑，从秦浩手里夺过他刚抽了两口的烟，靠在他耳边，“林逸辰家里出事，你二话不说就飞去把人家带回来，只是朋友谁会这么做？”
　　在小吉的一番深刻教育之后，秦浩第一次审视自己的感情。当初答应成为对方活下去的理由，但如果林逸辰找到了其他可以给出承诺的人，自己可以轻易放手么？
　　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之前，没人知道答案。只是想要一直呆在他身边而已，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
　　于是，在给出承诺的三年以后，秦浩主动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自己变成了乞求承诺的人。好在林逸辰没有回绝，或许这样就够了。

　　撇开熬夜伤身这一点不提，夜班其实是最轻松的，薪水比其他时段多，但客源却比任何时候都少。
　　林逸辰坐在收银台前捧着书，却根本看不下去。秦浩的话让他不安。变故，自从那次车祸，这个词语便成为了林逸辰最为畏惧的。他不再追求不寻常的人生，只是想像普通人一样平凡的过完以后的日子。也正因如此，回来之后，林逸辰收敛了所有锋芒，以一种湮没于人群不会被任何人发觉的状态继续生活。难道这样的要求过分么？
　　“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临近六点，某男人一身西装推门而入，“我都不敢认你了。”
　　“闫敬伦？”
　　“他带你离开，就让你找这种工作？”闫敬伦四处张望，眼中满是挑剔，“这就是你现在的生活状态？”
　　林逸辰的语气满是指责，“你还有脸回来找我？”
　　看着他的反应，闫敬伦倒像是送了口气，“你几点下班？我们聊聊吧！”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陌生人聊聊？”看到有客人进来，林逸辰强压下火，一脸冷漠，“这位先生，如果你没什么需要请让一让，后面的客人还要结账。”
　　闫敬伦没有纠缠，配合的向后退了一步。待超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再次走过去，“很久没见过你笑了。”
　　“先生，如果你不需要消费，请立刻离开。”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说着闫敬伦将等在门外的司机叫进来，抬手指着第一列货架，“那上面的东西，每样给我拿一个。”
　　“是，闫总。”
　　“闫总？”听到这个称呼，林逸辰讽刺的笑了，“在我父亲去世之后，你升上主管了？
　　闫敬伦突然严肃起来，再不若刚刚的漫不经心，“小辰，这之中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必须听我的解释。”
　　“我七点下班，然后回去睡觉，你要找我等我睡醒再说。”
　　“好啊！”闫敬伦从西服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拿了收银台上的笔，在空白处留下一串数字，“睡醒打这个电话给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闫总，这些东西……”
　　“付完钱你都带回家去吧！”说完，洒脱的离开了。

　　早上七点同事准时来接班，林逸辰结好账，买了些早餐便立刻返回公寓。
　　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秦浩正在厨房热牛奶。
　　“这么早就起来了？”林逸辰将早饭放在客厅，“你的早餐，我去洗个澡。”
　　既然没有摊牌的勇气，为什么要和女朋友分手？秦浩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只是没办法再骗自己了，可是就这样一直单身下去也不太现实。
　　“怎么不吃？你上班快迟到了吧？”林逸辰走出浴室的时候，秦浩正坐在客厅发呆。
　　“下午直接去近郊，明天有个会。”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吧！”

　　简单的吃过早饭，秦浩开始整理笔记本里的会议资料，林逸辰则是回自己的房间补眠。关于闫敬伦的事，他现在没心情也没精力去想。那个人既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是已经调查完全了。估计这几年自己在这个城市的所有资料，他手里都有。若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闫敬伦绝不会轻率行动。不然车祸之后，他也不会只是留了句话就任凭亲戚将自己接走了。
　　秦浩下午离开的时候，林逸辰还在睡，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也就没特意打招呼。
　　下午五点林逸辰准时醒了，或许是体质原因，就算困他每次的睡眠时间也不会超过八个小时。打开电视，林逸辰从厨房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盒泡面，作了壶开水便返回客厅，一个人时他很少做饭。
　　可在水开之前，他接到了闫敬伦的电话，“醒了吧，我过去接你。”没有埋怨他不打电话，也没有询问他是否有空，而是用一种无比亲近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
　　“嗯。”随口应下，林逸辰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并不需要惊讶，大学那两年的相处，闫敬伦几乎了解了他所有的习惯。这样的情人很体贴，曾经林逸辰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甚至理直气壮的跑去跟父母摊牌。得到的回应自然跟意料中的一样，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让父母接受，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搬去闫敬伦家里。那时的闫敬伦不过是他父亲手下一个能干的职员，林逸辰不知道他对父亲说了什么，只是他跟家里的关系，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逐渐缓和了。
　　闫敬伦并没有阻止过他跟家里坦白，只是反复告诫他不要让学校里的人知道，不想他受到排挤。林逸辰听话的照做，毕竟他也没有兴趣到处宣扬自己的私生活。
　　甜蜜而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大二结束，他曾经心高气傲的告诉闫敬伦，等自己毕业后要跟他合开一家公司，自己做老板。后者则一脸开心地将他拥进怀里。
　　那时的林逸辰，有野心有才干，他坚信自己可以实现这个梦想，但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把他的原本得意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他不曾想过家人竟会这样轻易的离他而去，不过几天林逸辰便憔悴的不成样子，而那个体贴的情人却在这个时候私自联络了他的亲戚，将他丢在医院，尽管走前对他说，小辰，给我五年的时间，我一定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五年，哼嗯，凭什么要他等？在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走得如此决绝。
　　“小辰，你是知道的，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那时我告诉过你父亲小心那个人，但我没想到那个疯子竟然不惜做出这样的事。这些年我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给他一点教训，如今不但将他赶出了公司，甚至让他在这个圈子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所以，小辰，跟我一起回去吧？”
　　虽然只有两个人，闫敬伦还是要了包间，并且在点过菜之后立刻开始了自己的解释。
　　林逸辰心不在焉的摆弄起对方给他的名片，原来不是闫总经理，而是闫总裁。
　　见他不吭声，闫敬伦叹了口气，“当初丢下你不管的确是我不对，但如果错过那个机会，或许这辈子都没办法收拾那个人渣。我相信你可以理解的。”
　　听到这儿，林逸辰下意识的握紧了拿着名片的手，“可以理解？理解你在我和事业之间，毅然的选择了后者？我又说过要你帮我报仇么？你明知道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要你陪在身边。”
　　见状，闫敬伦伸手覆在他颤抖的手上，“小辰，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林逸辰脸上渐渐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所以你提前达到预期目标，就跑来找我了？那么闫总，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接下来还有什么目标？”
　　“小辰，别这样跟我说话。”
　　“是啊，现在跟闫总说句话都不容易，谁又敢如此放肆。那么闫总，你不需要对我进行补偿，我们之间在三年前就两清了。”
　　嘲讽的语气脱口而出，面对自己时，林逸辰从来不会控制，尽管他可以在旁人面前伪装的很好。闫敬伦并没有发火的意思，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林逸辰没有变，他会用这种态度面对自己，说明他还在乎。所以闫敬伦并不着急，时间，他有的是。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送餐，闫敬伦轻轻拍了拍他紧握的手，“是我太着急，应该给你时间考虑的。我们不谈这个了，先吃饭吧！”
　　说不上食之无味，毕竟桌上的菜都是自己的最爱，但在这种时候，林逸辰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晚饭后，闫敬伦开车送他，“小辰，晚上去我那儿吧，你这么累，一个人带着我不放心。”
　　林逸辰惊讶得看着他，就算他调查的透彻，但秦浩的行踪不应该这么快被掌握，除非他派人跟踪。
　　“阿，我忘了说，我们两家公司正在合作，听说这项工程的负责人就是秦浩。”
　　“不用了。”
　　闫敬伦没再勉强，安静的开车。来到林逸辰的公寓，却又硬是要上去坐坐，“秦浩，是你高中同学？”
　　“你不是都查清楚了，还有什么可问的？”林逸辰拿了罐咖啡给他，“不好意思，我家只剩罐装的了。”
　　“谢谢。”黑咖啡，看来林逸辰还记得他喝咖啡的习惯。“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室友阿，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你不是就跟我一样么？”闫敬伦温和的笑着，这个孩子在感情方面，还是一样的迟钝阿。如果只是同学，那个秦浩又怎么可能会第一时间就飞到他身边。不过，让闫敬伦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秦浩到现在都没有挑明。但是，这不是重点。
　　林逸辰满是敌意的盯着他，“坐也坐了，还不走？”
　　“我又不会做什么，干嘛这么急着赶我走？再说，你跟他又不是那种关系。”说到这儿，闫敬伦眯起眼睛，“难道说，你怕他发现你……他，不能接受这个？”
　　“我……”
　　“小辰，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很辛苦吧？”
　　“这关你什么事？”林逸辰知道闫敬伦一向善于挑拨，记得他曾经说过在商业场合，这种方法是最快捷有效的，重要的就是技巧。
　　“跟你有关，怎么会不关我的事？”
　　“我累了，想休息，能麻烦你离开么？”懒得跟他进行这种文字游戏，林逸辰起身准备送客
　　“那好，我今天先回去，你好好想想，我等你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