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千叶京幽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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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着雨的夜晚，秦浩给同住的室友留了字条，便拿起衣服出门了。推开自家别墅大门时，女佣看到他，赶忙压低声音，“少爷，快回房间换衣服吧，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话音未落，他便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你……”秦浩静静地站在原地，对于父亲的责骂充耳不闻。他的双亲如同所有有钱人家一样，因为工作而长年不能呆在家里，而每次回来，这一幕都是必不可少的。
　　母亲劝住父亲后，温和的开口，“快回房间换衣服吧，等一下还要出去吃饭。”
　　点了一下头，秦浩径直走上楼去。从不曾尽过做为父亲的义务，却随时想得到做为父亲的权利。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半小时后，他被佣人请到楼下。看着那微肿的左颊，他的父亲有些不忍的皱起眉，语气温柔了许多，“好了，走吧！”

　　如他所料，又是一场上流人士的交流会。来到会场，母亲嘱咐了两句，便随父亲一起去应酬了。
　　秦浩有些无聊的摆弄着手机，想着那个同住的人。其实那栋别墅除了双亲要求他很少回去，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住在一个不大的公寓里，跟那个他始终放不下的人。
　　无所事事的在会场乱逛，意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刚分手不久的女朋友。她一脸温和的笑着跟人交谈，本以为女孩会为了避免与他相遇而放弃出席这场交流会，看来是他多虑了。
　　在时钟指向九点的时候，秦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依照惯例跟双亲打了招呼，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这种商业味道极其浓厚的场合，他多一分钟也不想呆。也正因如此，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某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浩思考着跟女孩分手的事，却被走在后面的几个人叫住了。转过头，看着这群明显找茬的人，秦浩皱起眉，“要动手就快点，老子等下还有事。”
　　闻言，为首的一个举起拳头挥了过来，他本可以躲开，但却没有，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子。
　　没有还手，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这是自己欠她的。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而秦浩也逐渐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女孩哭着跑来叫那些人住手。跟着，跪在他身边，将他拥在怀里：“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
　　“对不起……”除此之外，秦浩说不出任何话。

　　拒绝了她要送自己的好意，秦浩靠在墙上歇了一会儿，待那些人离开，艰难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公寓走去。
　　来到大门口，他反复的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这才意识到八成是掉在路上了。
　　将所有重量依靠在门上的他，刚想撑起身体敲门，房门却自己打开了，秦浩随着惯性向里倒去，好在同住的室友眼明手快接住了他。发觉有些异样，林逸辰赶忙扶起他，看着对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诧异的问，“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回去参加交流会么？”
　　秦浩看着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原因有必要让他知道么？
　　见他不说，林逸辰倒也没有追问，只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床边。脱离对方的支撑，秦浩整个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沙发。过了一会儿，林逸辰提着药箱走出来，跪在自己面前，仔细的清理着伤口。
　　喜欢他的手，修长而干净，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指尖滑过脸颊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与舒适。如果说出口，这样的相处是否还能继续存在？
　　“喂……”林逸辰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室友，“想什么呢？”
　　“没事。”将这份不该有的情感一直埋在心底，是否就能留在这个人身边？
　　“好了。”把最后一块纱布贴在对方的脸上，林逸辰开始收拾药箱，“我去给你拿杯热水……”
　　“逸辰……”下意识的抬手拉住他，秦浩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如果我变了，你会离开么？”
　　愣了一下，林逸辰温和的问，“你希望我离开么？”
　　秦浩错开眼神，沉默的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林逸辰反握住他的手。况且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在刚刚失去家人的那段日子里，林逸辰丝毫没有活着的感觉。他只是不断的抱怨着，为什么那场事故没有连自己的生命也一起夺走。他想过自杀，但始终没有那个勇气。每当刀片触到手腕时，都会惊慌的将它扔到很远的地方。他畏惧于手腕上那一丝冰凉。他不曾想过，自杀竟是如此难以办到的事。又或者说，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逃了。
　　他想要的，是死亡之外的解脱。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拼命的到处寻找承诺，对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停的乞讨着。仅仅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再次体会活着的感觉。他利用了可以利用的一切，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尽管他知道那些承诺都是空话，但是却相信了这个人说的那一句。
　　他不知道秦浩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他们明明在两年以前就失去了联系。但事发一个月后的晚上，他却突然出现了。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窗户下面，把脸埋在环着双膝的手臂里。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轻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他看到了一张有些陌生的面孔。那个人微笑着对自己说：“在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之前，我都不会离开你，所以跟我一起走……”在他没有完全弄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时，头下意识的动了。于是那个人伸手把自己拉起来，他恍惚的在对方的陪同之下，离开那个生活了一个月的房子。
　　在出租车上，那个人问自己是想继续念书，还是出去工作。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在脑中不断的搜寻着那个人的身份，但是，一无所获。之后，他看向窗外，发现自己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而且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秦浩，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大概明天早上回来……”
　　“这么晚还上？”
　　“嗯，明他家里有点事，晚班没人盯，临时决定的。”林逸辰边说边收拾东西。
　　秦浩从沙发上站起来，“可你不是才下早班么？”
　　“没事，反正也不累，而且晚班还能多挣些钱呢……”
　　闻言，秦浩突然气愤的吼道，“你那么缺钱干嘛还硬要跟我平摊这里的房租？再说，挣钱多的工作我可以帮你找，而且也不用这么累，你—”看着林逸辰逐渐阴郁的脸，秦浩这才发觉自己又提了不该提的事，口气也软了下来，“逸辰，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逸辰并没有发火，硬是从僵硬的脸上扯出了一丝笑容，“我只是想存点钱重新读大学而已。以我现在的学历，去你家的公司工作，只会被人说闲话。”
　　“逸辰，你可不用这么辛苦的，钱我可以先借你。”
　　林逸辰瑶了摇头，缓缓的开口，“伸手向别人要钱，很容易成为习惯的。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花的钱，一定要自己去挣才有意义。况且，这几年你帮了我这么多，如果我去读书还要花你的钱，我就真的没有资格以朋友的身份呆在这里了。”
　　“那我送你过去……”没再多说，秦浩随手拿起了外衣。
　　“不用了，超市里家里也不远，况且你身上还有上。”林逸辰边说边往大门走，“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早餐回来。”

　　看着林逸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肯接受，林逸辰虽然答应跟他一起住，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一切就可以由自己掌控。朋友，他早就已经不想以这个身份呆在他身边了，只是在林逸辰的心里，能接受来自同性的爱情么？
　　高中三年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秦浩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会考到同一所大学，但毕业典礼结束后，林逸辰突然离开了。几天之后他收到了对方寄来的一封信，内容很短只是简单的交待了他要到外省去读大学的原因，秦浩想要当面问清楚，却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连信都是林逸辰临走之前从本市寄出的。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在秦浩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个人的时候，突然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得知了他的消息。
　　“林逸辰出车祸了，听说全家人就他一个活下来了。”
　　“我妹跟他考到一所学校了嘛！”
　　“以林逸辰的能力，到哪儿不是焦点人物。”
　　不少人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但毕竟事不关己，这个话题并没有持续太久。
　　同学聚会结束之后，秦浩立刻飞到了林逸辰所在的城市，仿佛积压了两年的感情突然爆发一样，他想见他，一刻都不能再耽误。离开机场，秦浩拦了辆出租直奔林逸辰就读的大学。从他的辅导员手里拿到地址和电话，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他亲戚家。折腾了将近一天，秦浩终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见到了那个人。
　　尽管已经从他的亲戚口中得知了林逸辰的现状，亲眼看到时，秦浩还是不免大吃一惊。或许是因为尚未走出那场车祸的阴影，林逸辰完全失去了曾经的朝气，目光暗淡而呆滞。
　　就算是亲戚，也没人愿意无偿去照顾这样的一个麻烦。因此，秦浩并没有耗费太多口舌，便成功的将林逸辰带走了。
　　想完全恢复到车祸以前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几个月下来，林逸辰倒也好得差不多了。放弃了继续读书的念头，他在附近的超市找到了一份收银的工作，虽然有些辛苦，但以他的学历薪水方面还是不错的。看着林逸辰每天心情都不错的样子，秦浩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一个人的时间充实起来，也就不会总是胡思乱想了。林逸辰从没主动问过秦浩家里的事，对于他家世的了解，至今还停留在高中时期，而秦浩也很少提起。
　　对于两个人同住，林逸辰提出的要求是，平摊一切开销。秦浩本不想答应，接他回来只是希望能够帮到他，并不是在经济方面给他更大的压力。但面对林逸辰的坚持，秦浩却只能妥协，他可不希望看着这个人跑去住那种六人一间的集体宿舍。

　　变故发生在大四的寒假，秦浩第一次把朋友带回家。前一天晚上他跟林逸辰说起时，后者开心的提出要准备晚饭。秦浩担心他上班太辛苦，告诉他带些啤酒回来就好，至于晚饭到时候他们会叫外卖。
　　于是第二天下午五点，林逸辰拎着两大袋东西回去。打开门的瞬间，他便从电视机传出的声音里，听出了这群人在看什么。站在玄关跟屋子里的人打了招呼，林逸辰直接走进了厨房，当他拿着刚买的零食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了那部片子的真正内容。
　　惊讶过后，林逸辰企图掩饰脸上的尴尬硬是挤出了笑容与他们打趣，“你们好这个的？我怎么从没听秦浩说过。”
　　没有放过林逸辰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秦浩瞪了小吉一眼，起身想要关掉电视，却被后者在暗中阻止了。
　　小吉嘴角挂笑，试探的问，“逸辰，你不会接受不了吧？”
　　“……又跟我没关系，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林逸辰不自在的四下看看，“晚饭快送来了吧？我去准备餐具。”
　　说完，林逸辰立刻离开了。秦浩生气的关掉电视，瞪着小吉。
　　后者倒是一派轻松的拿起了一罐可乐，“秦浩，你那个室友，应该是懂这个的。”
　　“懂个P！”
　　“就是阿……”看了秦浩的样子，另一个人应和着，“他这种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
　　“你们这些圈外的怎么会了解？”小吉用胳膊顶了顶秦浩，笑着说，“听说他一直没交女朋友，介绍给我吧！”
　　“你TMD少废话！人家根本就不是，你敢动他一个试试。”顿时，秦浩觉得自己绝对是脑袋进水了，才会纵容他们在自家客厅里放这种片子。
　　“秦浩，要不是你的风流史被广为传颂，我还真怀疑你跟他有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P．S：
总觉得写成了自己最不待见的那个类型的受，平凡懦弱没特点，唉……
不过，就是想挑战雷我自己的极限，挑战长篇里我决不会写的东西，把塞不进长篇的东西综合起来放这里。
跟某人聊天之后，发现自己对于把握弯的男人的言行举止比较熟练，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