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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为他人做嫁衣 ...

  •   晨曦为眼前的场景撒上柔和的光晕,而夏蓁言此刻却仿若掉入修罗地狱,她红着双眼,颤抖着将绰那靖池胸口的刀狠力拔出,鲜血在光晕中划出弧线,砸在沙地上现出一条血痕。

      路沙罗杀到绰那靖池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做多想,和另一名士兵一起,架着绰那靖池的手臂将他拖离现场,夏蓁言傻了般,紧紧抓着刀,看着那个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人在晨光中越来越模糊。

      周围的宣国士兵见到她刺伤了将军,都瞬间红了眼,朝她杀过来,她带来的人也已经杀过来,在她周围两伙人厮杀在一起,血肉横飞中,夏蓁言终于渐渐清醒,她回身,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头哭得声嘶力竭。

      她错了!本该不顾一切的回到父亲身边,本该守在父亲身边形影不离,本该不管不顾杀了太子……

      可她没有,因为闵铖,因为自己闵珩的身份她生出太多羁绊,更因为对绰那靖池的眷恋,一再贻误时机。是她,是她自己错过了改变的时机,是她害了父亲啊!

      誉州军营中,夏文瑀追击西边出现的一伙贼寇,才刚刚回营,便得知父亲已前往西北线和宣国对战,便立刻上马,准备点人出发去支援,却在上马时看到远远朝自己行进的队伍,仔细看去还能看到夏家军的军旗。

      他策马朝前,待到眼前,却看到夏蓁言满身鲜血,右手抱着的明显是一颗人头,他不安地抓紧缰绳,当看到夏蓁言眼中的悲痛,让他瞬间如坠冰窟,不可能,绝不可能!

      誉州军营中,夏蓁言正将父亲的头和身体缝合在一起,她未想到,重来一世她依然要为父亲收尸。低着头,一滴滴眼泪落在夏鸿暄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上,她拿起盆里的帕子,静静给父亲擦着脸上的血迹。

      夏文瑀将夏蓁言拉出营帐,请了一个仵作进入帐内,她只能无助地站在营帐外。只是,哥哥为何要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夏蓁言抬眼看着躲在乌云背后的弯月,胸口憋闷压抑,却是哭不出来了。

      仵作走出营帐,朝夏蓁言俯首一揖,侧身离去。夏蓁言进入内帐,看到哥哥在整理父亲的遗容,走过去重新蹲下,“哥哥,你有何疑虑?”

      “没有什么疑虑,不过是想知道父亲身上到底有多少伤,总不能父亲走了,也不知道最后的战役他经历了什么?”

      “目前战况焦灼,我不能将父亲送回去,而你的身份也不便,身为军人早有准备,明日在众将士面前,将父亲尸体烧了,待来日再带着父亲回去,相信他不会怪我们。”

      “他必然不会怪我们,从他上战场那天,就做好死于战场的准备,只是你我总是遗憾的。”

      “事急从权,目前只能如此。”

      夏文瑀看着夏蓁言说:“太子还在这里,他说要等着季林彦一起回去,目前宣国大乱,季林彦也不知能否安然返回,你要小心。”

      夏蓁言奇怪的看着夏文瑀:“你要去哪里?为何有此嘱托?”

      夏文瑀略带深意看了夏蓁言一眼,“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国仇家恨,国永远排在第一位,这也是父亲一直对我说的,所以,明日我会带队伍离开,你留守营地,李生和长晏留下,如果太子有何不轨,可将其拿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嗯,我明白!你一切小心。”夏蓁言除了同意,还能说什么?现在只希望哥哥能保重。

      第二日,夏文瑀当着众将士的面将夏鸿暄一把火烧了,熊熊烈焰将士兵们内心的愤怒烧的越发高涨。

      夏鸿暄自掌管夏家军开始,这支军队便成为越国坚固的防线。他是百姓心里的战神,是士兵心里崇敬的英雄,可今日,防线倒了,战神死了,比英雄迟暮更难以接受的是英雄的乍然离场,士兵内心的悲伤被愤怒掩盖,他们只想为这位值得被铭记的英雄报仇!

      夏文瑀收拾了夏鸿暄的骨灰,将玉瓶交到夏蓁言手里,带着两万人朝越国进发。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夏家军,看到将士的坚毅和决心,还有满满的愤怒。

      夏鸿暄的时代落幕了,但夏家军的时代远未结束,只要他夏文瑀还在,他们便永远是越国坚不可摧的屏障。

      夏蓁言抱着玉瓶,目送哥哥离去的背影,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绰那靖池的脸,她心里一阵绞痛,他们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面。

      宣国庆元殿里一片漆黑。自荣王离开后,元铮把殿里的灯都灭了,每一寸亮光都会让他想起满地鲜血,想起自己亲手杀死的妻子,他怕,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于是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吱呀。”一声,元铮听到开门的声音,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近,呼吸都几乎停止。突然桌上的灯亮了起来,刺目的光亮几乎刺瞎他的眼睛,他立刻抱着头埋在膝盖上。

      当他缓缓抬头逆着光看过去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着自己,对方寒凉的眼神牢牢钉在他身上。待他看清,像马上恢复了生气,跪着爬向他,抓着他的衣摆颤声说:“国师,国师,你终于来了,快带我离开,离开这里!这里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国师轻轻踢开他,满眼不屑,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拎着他的衣服,将他提到眼前,“殿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你乃三殿下,未来的大王,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元铮怯怯地看着他:“国师,你在说什么?太子不是还在吗?还有父亲宠爱的七弟,我怎么可能成大王?”

      国师将他拉到椅子里坐好,“今日的情况太子不论是落在荣王手里 ,还是我手里,都必死无疑,很不巧,我已经杀了太子。而七皇子已经不知所踪,现在没有人会威胁到你。”

      “可是,可是,荣王呢?他之前还在我面前杀了黜里王和左贤王,有他在,我们什么都不可能成。”元铮甚至都吼出了哭腔,一想起那个罗刹,他就忍不住发抖。

      “你觉得我是如何进来的?若还有他的阻拦,你觉得我能安然站在这里吗?”国师一脸傲然地说。

      元铮眼中又闪烁着光彩,一把抓着国师的衣袖说:“国师,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国师轻轻掰开抓着自己衣袖的手,“自然是去陛下的金华殿,他躺了太久,该是龙御宾天的时候了。此时,自然要拿到遗诏,而后你才能名正言顺登基为帝。”

      元铮呆呆看着国师:“我登基为帝?我是大王了?”

      国师脸带微笑,斜眼看着他:“那当然,我筹谋的一切便在今日成为现实,荣王以为掌握了一切,其实不过我是让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现在正和陛下一起困在金华殿,走陛下,我们去看看。”

      元铮忐忑地跟在国师身后,朝陛下的金华殿走去。

      走至金华殿,国师推开门,阔步走到元祁正床前,当看到坐在龙床上的荣王,内心的窃喜再也掩饰不住,“荣王一切可好?想来和陛下共处一室必然是不舒服的,马上你们就都会解脱了。可要感谢我呢!”

      荣王表情不见悲喜,看向国师眼神无半分忧惧,脸上的笑反而露着一丝讥诮,“没想到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真真是不能对畜生有半分怜悯。”

      国师未见愤怒,倒是一派轻松的坐在侍卫搬过来的椅子上,“今日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过去的忍辱负重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我是狗,今日你也要死在我只条狗的手里。我出身寒微,但依然凭借自己的本事成为一人之下的国师。你出身尊贵,却被身份牢牢锁住,是以只能永远呆在封地,看着远不如你的人登上皇位。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我是曾经跪在你面前卑微求生,可此时此刻,胜利的人是我,你纵使有千般不甘,也只能接受,安心去吧荣王,我会代你好好管理国家的。”

      国师朝身后的侍卫挥挥手,一队侍卫冲进殿内,国师正想看看荣王被乱刀砍死的样子,却在一阵剧痛中看到穿过胸前的寒光,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后,这个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随从,竟然杀了自己?

      只见侍卫猛地拔出刀,将他一脚踢到荣王面前,国师忍着剧痛,想起身,却被走到身边的荣王一脚踩在肩膀上,重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却往往毁在自己的傲慢无知上。”

      荣王蹲在国师面前说:“一日为狗,终生都是我养的狗,还想升天成神?只可惜你没那命,人要懂得认命!什么叫马前卒懂吗?你的身份也就配当个鞍前马后的卒子而已,还真以为登天了?做做梦可以,现在该醒了。”

      国师渐渐没了力气,瞳孔涣散,他努力伸出手抓着荣王的衣摆,艰难地说:“凭,凭什么?”

      荣王起身,一脚踩在国师的手背上,“就凭你说的高贵出身,贱种就是贱种,永远不配站于明堂之上,之前的时日已是上天的恩赐,知足吧!”说完揪着元铮走出了大殿。

      国师奋力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人从身后再次一刀贯穿,他看着睡在龙床上的元祈正,他们都输了,输得彻底,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输了。他努力想为自己打造一个帝国,却不想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不甘心啊!身份始终是跨不过去的鸿沟吗?可他做到了啊!他是宣国国师啊!可原来他在这些出身显赫王孙贵族眼里比蝼蚁不如,比狗低贱,他所有的努力,现在看来都如此可笑。他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在一片迷雾中,他似乎看到大雨中母亲抱着自己躲在屋檐下,母亲轻声说:“燮儿乖,等雨停了,娘给你买烤饼吃,再不让你饿着了!”,不等雨停,母亲便起身穿过雨幕去买饼,他亲眼看着母亲被马车撞倒。“母亲!母亲!”他奋力朝前伸着手,嘴里喃喃着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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