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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诡影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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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入眼竟然看到满城缟素,街道两旁是披着素服的百姓,这排场很是给他们面子了。
不知何故,前方的人群中开始骚乱,夏蓁言不禁看过去,发现一位少年正伏在老者胸口痛哭。
她见状下得马来,走到少年身旁说:“这是怎么了?老人家是病了吗?那送医吧?”
盂喇溱不耐烦地说:“夫人不必挂怀,我现在就派人送他们去医馆。”
少年听罢,突然转头冲夏蓁言吼道:“你就是扈川王妃?就因为那扈川王死了,便要我们大清早跪在这,我阿爷才会晕倒,你们有钱人要排场,却来为难我们平头百姓,这是什么道理?”
他使劲推了夏蓁言一把:“走开!都走开!”
盂喇溱实在没有耐性,朝身后士兵挥挥手:“给我拖下去。”
夏蓁言见状冷声说着:“谁敢?你们都有兄弟姐妹,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吗?他没有说错!王爷虽然去了,却绝不希望看到百姓为他如此,这些排场大可不必,让他们都散了吧!”
少年也许是看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有些怵,竟突然没了刚才的气势,躲在夏蓁言身后,揪着她的衣服,眼神惊恐的看着士兵。
夏蓁言正想转身安慰少年,却发现背在身后的手心里,被塞了一个纸团,她微微一愣,便将纸团捏紧,转身扶着少年的肩膀,他不失时机地用眼神扫过她抓着纸团的手,她明白了。
夏蓁言故意大声说:“好啦,知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拿着这些银两给你阿爷看病去吧?”
少年不再纠缠,接过银两,蹲下身背起老人家匆匆离开。
夏蓁言对依然跪着的百姓说:“王爷征战半生,便是为了宣国百姓能安居乐业,避免家破人亡,他希望曾经的杀戮能为你们,为宣国带来和平,所有的罪与罚由他一力承担,他若泉下有知,绝不希望看到你们为他跪在这里,大家都起来,回家吧!”
低着头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但无一人敢离开,夏蓁言抬眼看向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盂喇溱。他接收到夏蓁言的眼神,微微扯起嘴角:“你们都散了吧!”
跪着的人一听他发话了,便都起身各自散去。
“看来在扈川还是盂大人的话管用啊!”
“哪里哪里,不过在这里时间长而已,夫人快上马吧!我们回府。”
夏蓁言看着盂喇溱那副故作亲和的嘴脸,实在倒胃口,懒得和他废话,重新上马朝王府走去。
待夏蓁言进到王府内,看着熟悉的景致,竟觉恍若隔世。不过几日,便物是人非。
绰那靖池醒过来没?有没有离开宋家堡?一定要好好的。
也许绰那靖池可以借着此次事件,成功摆脱朝堂,摆脱那束缚他十年的人和事,获得真正的自由,那还真要感谢盂喇溱的一番算计。
夏蓁言故作头疼的样子,对盂喇溱说:“盂大人,我头疼的紧,先去屋里休息会,其他事宜便交由你负责了。”
盂喇溱不紧不慢地说:“夫人请便,明日辰时我再去请夫人。”
夏蓁言点点头,扶着额头朝厢房走去,傅楚南也跟着她来到厢房。
待二人进入房间,夏蓁言便迅速关上门,从袖中拿出纸团,摊在桌上展开来仔细看。
‘灵堂之上,会有剿杀,届时有黑衣人接应,保夫人全身而退,勿忧。’
夏蓁言看向傅楚南:“你的人?”
傅楚南微微一愣:“为何如此问?”
夏蓁言缓缓坐下说:“你全程淡然,明知凶多吉少也未见恐慌,可见早有准备,你在城中有势力。”
傅楚南赞赏的笑笑:“没看出来,你观察力不错,确实,我在城中有势力,即便没有那些黑衣人,也有人能保我们安全,不过我的人可个个是身怀绝技的美女,养眼得很!”
夏蓁言翻了个白眼,都到这时候了,还没个正形。不过听他如此笃定,她也算放下心来,那就好好看盂喇溱表演了。
待到第二日,夏蓁言和傅楚南都穿上盂喇溱为他们准备的丧服,两人跟着下人来到正厅,此刻已经聚集了众多官员和富商,夏蓁言缓缓走上阶梯,看着堂内的白绫,正中间放置的灵位,竟有种真实的错觉,幸好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收回眼神,状若哀伤,缓步走到盂喇溱面前轻声说:“有劳盂大人。”
盂喇溱态度不若昨日般恭敬,反而散漫得很。他态度敷衍地说:“无妨,为王爷办事是我等的荣幸。”
夏蓁言正准备走到灵堂遗孀的位置,却被盂喇溱制止。
他突然冷声说:“夫人且慢!”,眼神扫过堂上众人,“今日本是为王爷设灵堂祭奠,却不曾想竟有莫名人等要刺杀本官,幸而本官命大,逃过此劫,并将一干人等抓获。夫人不想见见他们,听听他们说什么吗?”
夏蓁言眼皮微跳,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佯装吃惊的看向盂喇溱:“盂大人这是何意?既已将刺客抓了,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一妇人能有何用?”
盂喇溱笑笑:“他们可是为夫人而来,自然要夫人看看。”
果然,出问题了。
夏蓁言和傅楚南对视一眼,继续无辜地说:“哦?为我而来?那我倒想见见。”
不一会,堂上院落中押进十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为首跪着的,是昨日街上的那个少年,此时的他正低着头,瑟瑟发抖。
看到少年,夏蓁言便都明白了,看来昨日街上的一幕未曾瞒过盂喇溱,果然老奸巨猾!
她表情镇定地看向盂喇溱:“盂大人不妨开门见山。”
盂喇溱扯着嘴角讽刺笑笑:“也是,既到如此地步,明人不说暗话,夫人低估我在城内的势力了,我早知道悦音阁是王爷的私产,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中。”
他顿了顿,眼神扫向傅楚南:“当我看到你们如此淡定地随我进城,便预计到城中有你们的势力,昨夜一番排查,很不巧已将姗枂台一把火烧了,那些个没死的美人,此时正在牢里,为了你们被连累至此,也是可惜啊!”
傅楚南脸色骤变,这是被他一锅端,小看他了。
盂喇溱看着两人吃惊的样子,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执掌扈川多年,凭的是什么?阿谀奉承的本事吗?”
他一甩衣袖:“这里早都是我的势力,此次扈川王的死便是我一手策划,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如何?你们以为扈川王死了,就能全身而退吗?我从不留后患,今日这灵堂是为他绰那靖池而办,也是为你们而办,你们将会毙命于此。”
傅楚南上前一步挡在夏蓁言身前,眼露凶光:“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盂喇溱放肆地大笑:“垂死挣扎,还大言不惭!”
夏蓁言轻轻将傅楚南推开,对盂喇溱说:“我好歹是扈川王妃,莫名死在府里,你以为朝廷不会过问吗?朝廷早晚还会派官员来此,难道你要来一个杀一个吗?”
盂喇溱同情地看着二人:“一直以来我都是如此做的,你有见朝廷有何措施吗?况且,我也不用再软弱下去,这里用不了多久将会迎来一番新气象,或者说整个宣国将会迎来一番新气象。”
夏蓁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造反?”
“非也非也,是还朝廷一片清明,拨乱反正,开辟一片真正的乐土!”
盂喇溱激动的描述着他心里的理想国度。
夏蓁言轻嗤一声:“就凭你们?眼中只有权利,算计,全然不顾百姓死活的人吗?那些不被你们看在眼里的蝼蚁,才是宣国得以存续的根基,不是你们以为的权贵,我鄙视你们的狂妄无知,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将百姓得失放在心上,方能开万世太平,今日我把话撂在这,你们必败!”
盂喇溱恼羞成怒地对夏蓁言吼着:“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我不和你废话,来人,将他们杀了,在绰那靖池的灵堂上,送他的夫人去陪他,多应景啊!动手!”
傅楚南朝蜂拥而上的府兵攻去,夏蓁言几步上前,夺下身边士兵的刀,回身一挥,横扫一片。
她朝盂喇溱说道:“想杀我们,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盂喇溱不再说话,只是朝身后挥挥手,又有百十位府兵前来补位,将二人团团围住。
夏蓁言淡然一笑对傅楚南说:“我说不让你来,你非来,现在看来是要陪我去死了!后悔吗?”
傅楚南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你虽算不得绝色,也是个美人,有美人相伴,有何后悔!”
夏蓁言摇摇头,苦笑着:“那便与他们斩杀到底吧!”
她将刀握紧,朝众人说:“来啊,今日谁怕谁孬种!”
秋风瑟瑟,此时漫天席卷而来一片‘白雾’,仔细看来,竟是蒲公英,漫天飞舞的花絮犹如散落在空中的雪花,想要将这浊世涤荡干净,为这生死时刻,硬生生披上一层浪漫的白纱。
府兵抄着刀划破漫天飞雪向二人砍来,两人手起刀落,一次次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刺目而美丽。
几个回合下来,地上躺满了尸体,从府兵身下流出的猩红,将苍茫天地映衬出残忍的美。
夏蓁言擦去脸上的血迹,大刀一挥,冷厉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盂喇溱:“谁来?”
盂喇溱怒声吼着:“找死,都给我上。”
看着又一波蜂拥而上的士兵,夏蓁言朝傅楚南喊道:“黄泉路上见了!”
傅楚南竟然还笑得出来,他回头朝夏蓁言说:“乌鸦嘴!”
夏蓁言挥手斩下一颗人头,看着眼前漫天飞絮,心里想着:绰那靖池,来世见!
她提着刀迎向扑过来的三人,突然,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她竟有些恍惚。
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是他,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