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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陌上风流郎 ...

  •   出了店门,站在街上,江舒雪停下脚步,抬起眼看向跟在旁边的锦衣公子,忽的嫣然一笑:“公子有事?”

      那锦衣公子功力颇为深厚,看着江舒雪笃定的笑了起来,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风情,一霎那,江舒雪被漫天的桃花迷了眼。

      几乎完全陌生的两人当街彼此对望,眼中流转着璀璨的光华。

      旁边买草鞋小贩的叫卖声越发销魂。

      江舒雪首先败下阵来。

      不愧是花花公子,居然能对着一个还不认识的人露出那么风骚妖孽的笑容,那么深情款款的眼神,自己果然还是需要修炼啊!

      想到这里,江舒雪看向锦衣公子的眼神多了分热切的崇拜。

      那锦衣公子立刻感觉到了,当即抓住时机,风度翩翩的一揖道:“相逢即是有缘,小兄弟贵姓?”

      江舒雪突然打了个寒颤。

      明明自己穿的是男装,出门前也精心修饰过,绝不会被看穿身份,为何现在有一种美女出门被色狼当街搭讪的诡异感觉?

      她一脸无辜的望着锦衣公子,眨巴眨巴眼,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认真道:“这位仁兄,在下可是男的。”

      那锦衣公子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可真是有趣,难道小兄弟将在下当成了登徒子?有趣,有趣的紧。”他笑罢,正色道,“在下白香亭,想交你这个朋友,不知小兄弟可愿意?”

      “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这恐怕……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江舒雪随口应着,突然恍悟过来,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眼前这衣着光鲜的秀逸男子。

      “你叫白香亭?”她目光灼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男子。

      白香亭挑眉,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道:“没错,正是在下。小兄弟听说过我?”

      “岂止是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长安第一风流郎白家三少爷嘛,很好很好!”江舒大笑三声,一把拽住白香亭的衣袖,“你可让我一番好找啊!”

      这一拽看似平常,只是以白香亭的武功,却也避闪不及。他微微一愣,笑了笑道:“看小兄弟不似本地人,难道在下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呵呵,只是不知找我何事?”

      “自然是大事,白三公子,你听好了,我要你和我退婚!”江舒雪斩钉截铁道!

      一瞬间,整个大街都静了下来,无数道灼灼的目光向两人扫来,白香亭突然有了一种当街被扒光的可怕感觉。

      他楞了一下,强自止住当街掏耳朵的冲动,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暗想,自己被当街逼婚不稀罕,被当街逼着退婚,还是被一个俊俏少年……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白某方才似乎听错了,小兄弟可是为了家中姊妹来找我?还烦请告知那位姑娘的芳名。”虽然不晓得自己怎么会遇到这种怪事,白香亭还是在瞬间做出了最为合理的解释,自己一向万花丛中过,风流亦自得,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知道这是哪位傻姑娘当了真托的人,虽然自己被女人退婚有些没面子,不过……

      江舒雪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知道自己方才太过激动,忙展开扇子掩住了嘴,小声道:“你没听错,我这次找你,就是为了我自己退婚的。不过此处不宜详谈,白三公子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僻静之所?”

      白香亭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维持着长安风流第一人的气度,微笑道:“哦,那还请小兄弟随我来。”

      见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围观的人顿时议论了起来。

      “那不是白家三少爷吗,啧啧,大庭广众被人退婚,这位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没听说白三少和谁有过婚约啊?你听说过吗?”

      “喂,你说,那个人是男的女的啊?”

      “说出退婚这种话的,应该是女的,可怎么看都是个少年郎嘛,真是奇了怪了。”

      “傻了吧你,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叫断袖的吗?嘿,要我说这白三少可真是越发风流了,迷倒长安城所有的姑娘不说,现在连男人也不放过,你还别说,刚才那少年长的叫一个水灵,比百花楼的姑娘还俊呢。”

      “没错,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长在男人身上真是可惜了。”

      一群人唾沫四溅,议论的正热闹,一个黑衣冷面的少年推开众人,不屑道:“白痴!”

      “哎,说什么呢你,臭小子——”

      那人突然闭上嘴,一柄雪亮的匕首擦着他的脖颈掠过,插在旁边包子店新上的一小屉包子上,少年手微微一扬,那匕首插着包子屉又回到他手中,原来,那匕首柄端处有一条细索缠在他腕上,可随意收发。

      “老板,不用找了。”少年接过包子,头也未回,把空蒸笼和两个铜板一起抛了回去,稳稳落在包子店的案台上。

      望着叼着包子扬长而去的少年,那人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包子店的老板拖长了调子喊道:“哎,小哥,一屉包子要五个铜板,你给的钱不够啊——”

      那少年皱眉,停下脚步,回头瞪了那胖乎乎的老板一眼,很不爽的样子。

      旁边的人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后退数步,那少年凛冽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杀意和血腥,仿佛随时可能拧断自己的脖子,实在太可怕了。

      一片死一般的沉寂,然后。

      少年开口,口气很硬的道:“记账,下回来一并给你钱。”

      言罢,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这样看来,那笔生意是做不成了,可惜,一千两银子就这样没了。”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两人,夭夜一边嚼着包子一边有些无聊的盘算,“最近手头有点紧,恐怕还是得去红叶楼找找路子。”完全没听见身后的叫嚷。

      “喂喂,你小子想吃霸王餐啊!别走,给我回来。”那迟钝而勇敢的包子店老板急了,却被旁边的一个低头喝豆腐脑的锦衣少年止住。

      “老宋,不就是两个包子至于嘛,看你小气的,这钱我替他付了。”那少年豪气的挥了挥手。

      “谢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再说,那臭小子和你又不认识。”包子店老板搓了搓手。

      “你管我那么多,小爷我今个儿心情好。喂,你这辣酱味道真不错,赶明儿给我一罐子如何?”

      “公子说笑了,将军府里什么没有。不过既然公子喜欢,小人待会就送到府上。”老板客气道,心里却犯嘀咕,这位爷大半年没见,听说是去了啥西域,这次一回来,吃相跟饿狼似的,看来那啥劳子西域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忙道,“对了,公子既然有心,不如今个儿将欠的帐一并抹了吧?”说罢,眼巴巴的看着那锦衣少年。

      那少年呆了呆,指着自己讶异道:“老宋,你糊涂了吧,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那店老板很委屈的道:“谢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去年你带了个着灰衫的老人家来,跟小人打招呼说以后那位吃饭都记在您账上。”

      少年额角青筋跳了跳:“可,我不是结过帐了吗”

      “那时去年的帐,承蒙那位爷抬举,前几个月在小的这儿又光顾了不少次,你看这钱……”老板忠厚老实的笑了。

      少年黑下一张脸,吸溜吸溜喝完豆腐脑,付了钱赶紧走人。

      “谢公子啥时候心情好,不妨多到小人这儿来转转,小人这里还有不少欠了多年的烂账等着有人来清呢。”老板殷勤的将他送了出去。

      “死老头,西域呆久了没吃过饭吗,什么时候偷偷溜过来我都不知道,可恶!白香亭你个臭小子,算你倒霉,今个儿小爷我正在气头上,看怎么收拾你。”那少年咬牙切齿的走远了。

      临江阁二楼,雅间内。

      “在下临安江舒雪,出门在外为求方便换了男装,方才在街上一时激动,出口不慎,给白公子添麻烦了,在这里先向白公子赔罪。舒雪虽是首次出门,一路上也听闻了白公子的不少事迹,对白公子的风采神往已久,今日一见,白兄果然龙凤之姿,一表人才,无怪乎江湖人人称赞。”江舒雪上前一揖,举止端得优雅,配着嘴角那一丝晶莹的笑意,竟有风神如玉之姿。

      “原来舒雪姑娘竟是来自武烟阁江家,失敬失敬。”饶是白香亭见惯了美人,也不由得一晃神,此刻清醒过来,连忙笑了起来,心中却是暗叹,“这般年纪,就已如此容色照人,不知道再过几年又会是何等光景,可惜可惜……”

      “却不知,这位可是江姑娘的护卫?”白香亭目光转到正在一旁埋头吃包子的夭夜身上,夭夜此刻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垂头敛目,存在感薄弱的样子,见白香亭说到他,也不抬头,只三口两口将剩下的包子吃完,然后无谓的迎向白香亭探究的目光,舔了舔嘴唇,面上依然冷漠的很。

      “临行前老夫人不放心,临时给我抽调来的随身护卫。阿夜性子野,胡乱出手,不知分寸,倒让白公子见笑了。”江舒雪客气的道,江家影武名满江湖,就算不说,白香亭也能猜出来,只是夭夜本是影杀这件事,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哪里哪里,阿夜小兄弟年纪轻轻,武功却端得不凡。”白香亭也虚伪的称赞了几句,“江姑娘能有夜兄这样的护卫,可见江老夫人对你颇为器重啊。”

      “喂,你们能不能别废话了,有话快说,待会我还有事呢。”见这两人彼此客套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夭夜不耐烦了。
      白香亭很有涵养的没有显出惊诧的表情,只是默默的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江舒雪。

      江舒雪干笑数声:“呃,那个,阿夜啊,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好了,我自己认得回去的路。”

      夭夜用买猪肉般估量的目光扫了白香亭一眼,大概觉得这小白脸,论身手自然不是江舒雪的对手,论姿色嘛,也还没到能让江舒雪这个花痴晕头转向的程度,应该没什么危险,当即果断的从窗户跳了下去,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扬长而去。

      他今天约了红叶楼的中间人谈生意,作为位列武烟阁影杀谱的前任杀手,即便如今沦落到给人当保镖的地步,也是有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让客户等他,这是原则。

      白香亭目送着夭夜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异常嚣张的消失在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中,干咽了口唾沫,勉强笑道:“武烟阁里出来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将姑娘你一个人丢下,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你要知道,在工作期间出去赚外快是违反规定的,所以,他赚的钱要分我三成,这生意划得来。”江舒雪摆摆手,心情很好的样子。

      “……”白香亭被武烟阁强大的内部规定震撼了。

      “那么,白三公子,下面就来谈谈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事情吧。”优雅的啜了口茶,江舒雪微笑起来。

      盏茶时分后。

      江舒雪揭开茶盏碗盖,轻轻拂了拂上面的茶沫,笑道:“我此次出门游历,本准备去江南桃花坞住一阵子,如今来到长安,白公子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白香亭微笑:“在下愿闻其详。”

      “只因日前我收到家师的飞鸽传书,里面的内容实在出乎舒雪意料,是以立刻兼程赶来长安,寻白公子讨个明白。”

      “哦?白某何时得罪了舒雪师父吗?”白香亭笑的温文尔雅,亲切的凑近,眼神却已进入了暧昧状态。

      “没有没有,白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家师在信中对白公子可是花费无数笔墨大大夸奖了一番。白公子可想听一听?”

      “舒雪姑娘说得每一句话,在下都是愿意听的。”白香亭微笑着,修长的手指已悄悄碰到了江舒雪的。

      江舒雪满不在乎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香亭:“白公子不妨自己看看。”

      白香亭接过信,风流的向江舒雪抛了个媚眼,展开信笺,匆匆浏览起来。

      越是浏览,他的脸色越黑,待整封信看完,他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此文大意如下:舒雪好徒儿,为师近日在一个当年一起混过的老兔崽子家做客,惊且喜的发现这个老兔崽子自己虽然不怎么样,生的儿子倒着实不错。他家老三据说长的人模狗样,和他老爹一样会两下花拳绣腿,没事也爱胡诌几首狗屁不通的诗,很得勾栏院里那些哥儿姐儿的青睐,在长安城里颇有些名气,为师看来,他和舒雪你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人。当然,传言不可尽信,为师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也亲自调查了一番,大半夜忍着哈欠蹲墙角偷看了那小子洗澡,啧啧,身材稍显瘦弱了点,不够威武雄壮,不过皮肤倒是挺白的,舒雪你不是就喜欢这种调调的小白脸吗?另外,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比为师当年还有前途,家里也有钱,最重要的是他武功比起你来差远了,将来你们夫妻二人打架,吃亏的定不会是你。如此良配,舒雪乖徒儿你可千万不能放过,我已和他父亲说定,只待你来长安相亲。在此期间,为师先勉为其难替你看着这小子,绝不会被人抢了去,你大可以放心……

      回忆起上个月,前来拜访自家父亲的那位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气质的武林前辈,白香亭的脸绿了。

      怪不得那几日爹和那位云中散人天天一起关在书房里嘀嘀咕咕的,还动不动就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那位武林前辈还以指点自己武功,查看自己根骨的理由在他身上乱按了半天。

      原来……白香亭捏紧了手中的茶碗。

      江舒雪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宽慰道:“白公子,我知道你被人偷窥洗澡失了清白很伤心,不过我师父就是这样做事不动脑子的人,他一贯稀里糊涂的,呃,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好了,千万别在意,为我师父那人,不值得的。”

      “咔——”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白香亭低头,手中的茶盏崩了一块细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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