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嫌体正直》wozhijian

9、第 9 章

　　新一届学生进了学校，一个个看起来倒是青春飞扬无所畏惧。银时再次感叹自己已经是大叔的同时，想到了自家那位变成大学新生的孩子。
　　当初冲田进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银时拍着脑袋，发觉自己毫无印象。
　　那时自然没有想到什么孽缘不孽缘。
　　对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待在这个学校的坂田银时来说，三年平平常常地就过去了。真没察觉到冲田来之前和冲田走之后有什么不同——
　　除了时不时手抖多做了一人份的饭，除了冬天时常觉得没有人先暖过的被窝冷得令人发指，除了在浴室哼着不成调的广告歌曲时候没有人笑嘻嘻地凑过来一起发疯。
　　有时候银时疑心，这些症状之所以持续出现，是不是因为冲田不一次走了干净——每周五、六晚上都还要跑回来住，这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好孩子应该干的事吗！
　　何况冲田周末总有打工。睡了懒觉的银时起床的时候，桌上只有冲田做好的早饭。
　　周六的晚餐才是两人一起的。
　　打工的地方其实和家里不顺路的事，冲田没跟银时说过；是银时偶尔知道的。
　　那个偶然事件，银时无论多少次回想起来都只有“倒霉”这个词来形容。

　　那天在学校里，大龄单身青年的银时准备到天台上睡个午觉的时候，一踢开天台门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先来的俩人身影交叠，衣冠不整。不说身经百战至少也颇有经验的银时一下就看出来那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其中一人满脸通红大有一脚把对方踢开之势；另一人忙着用体位优势压制对方，一边转过头来瞪着来人。
　　好嘛。银时嘴角抽搐。居然还是他班上的学生。
　　那个金发刺猬头虽然说自己的发色是天生的，不过训导主任常疑心那是染上去的，没少找他麻烦。从小就深受发色特殊之苦的银时自然义不容辞地帮忙救驾——那时他就注意到他们班上第一名常常满面凝霜地护着那个金发的最后一名。当时银时摸了摸鼻子，对那两人说领先学生能够帮助后进学生，很好很好。
　　金发的呵呵傻笑，结果被骂白痴吊车尾，立时额头就起了十字路口。
　　但不管怎么样，银时还真没想过这两人……连本垒都上了。
　　既然自己不是训导主任，那么也就当作没看到好了——银时把天台门关上，心里想的是教师失格之类的事情。

　　下班之后，到常光顾的居酒屋那儿，银时坐下来就开始对老板娘说真羡慕年轻人精力旺盛百无禁忌。
　　据说十年前曾是百里闻名的团子西施的老板娘点了支烟。
　　“你是没有对象寂寞了吧。”
　　“老板娘，我发的是牢骚，不是寂寞。”
　　无视本人的意见，老板娘以过来人口气总结说，这个岁数还没有找到女朋友的人，不是madao就是gay，劝银时赶快找个人固定下来。
　　银时很想说自己就是个gay，初恋和H对象都是男的。
　　“对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姑娘，家世清白贤惠漂亮。过几天安排你们相亲吧。”
　　“那么好的对象还轮不到我吧？”
　　“看你教书育人有稳定收入长得也不错才介绍给你的，你小子别浪费我的心意。”
　　“等等，我说登势奶奶，登势大人……”
　　反对无效。登势法官一锤定音，叫银时周日中午必须到场，否则从此以后不得在居酒屋赊账。
　　银时苦着一张脸回家，一路上嘴里念叨着“麻烦啊好麻烦”。
　　要不开门见山把自己已经有了个拖油瓶（养子）的事情说清楚？估计这样一来那位家世清白贤惠漂亮的小姐也会退避三舍的吧。
　　冲田、对，冲田有没有女朋友呢？
　　这么想其实是对冲田的心意的一种怀疑吧；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在想这种可能性。
　　冲田常常让人弄不清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每次周五回来钻银时被窝的时候，那一句“老师，我很想你”却一直让银时觉得这孩子是从心底在说这句话。
　　冲田抱着他的手臂睡觉时候，银时有时会就着窗外射进的光线打量他的这个养子。冲田高三时候还和他相差7厘米的；现在这个差距已经所剩无几。孩子现在已经在慢慢成长了。
　　有时候银时会冲动地把落到冲田鼻子上的额发拨开；如果这时冲田嘴角翘起的话，银时就知道对方其实还没有睡着。
　　银时自己就忍不住也一起勾起嘴角。
　　冲田已经快到了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全部责任的年龄了。届时，女朋友也好，男朋友也好，都是冲田自己的选择。
　　对此银时有几分不安，但更多的是莫名的笃定。
　　无论冲田选择什么，自己都会是冲田需要的人。
　　这让银时心安理得地继续吊儿郎当打光棍，而不会害怕未来。

　　周五晚上冲田回来的时候，银时已经是半梦半醒状态。冲田躺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抬了一下眼皮，不过眼前的情景似乎都没进大脑。
　　隐约听到了那句例行公事的“老师，很想你”，银时迷糊地点头，安心睡着。
　　第二天早上仍然只看到了冲田留下来的早餐。
　　晚上冲田回来得有些晚。银时做好饭之后半个多小时，冲田才到家。
　　“老师，怎么不先吃？”
　　银时张了张嘴，想到的答案都不太好说出来，就只说了句“黄花菜都凉了，我去热热”。
　　自己到底是因为对方不打一声招呼晚归在生气呢，还是因为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的晚餐所以不想一个人。
　　到两人在饭桌前坐定时，电视上播着校园爱情剧。银时坐下来才吃了一口饭就抄过遥控器准备换台，突然就听到冲田说：“一起打工的一个女生向我告白了。”
　　银时差点喷饭。忙转头看冲田的表情；后者一脸微笑。
　　是开玩笑的吧？银时心里揣测着，嘴上则没留情：“哪个可怜的女生看上你这个超S了，好凄惨啊好凄惨。”
　　“是真的哦。不过放心，老师，我当然是立刻拒绝了。”
　　“我没有不放心！啊不，我不放心的是那个可怜的女生，不是你！”
　　“那之后她就开始哭哭啼啼，因为其他人在看所以我只好留下来安慰了一下她……不过没关系，”冲田的笑容越发灿烂，“之后我让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恐怖！这个人太恐怖了！他到底对那个可怜的女生做了什么！
　　——于是银时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说相亲的那件事。
　　话又说回来，反正是打算拒绝的，就跟小石子儿扔湖水里面，过了就啥事没有。
　　银时就没提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