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上》千里予

9、生日

　　两人并肩沉默地去地铁站。

　　开欣透过车厢玻璃的反光看着江屿，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江屿像是有感应般，也抬眼看向玻璃。

　　开欣呼吸一滞，错开了眼。

　　江屿牵动嘴角，轻声开口：“FS今年9月底回归。”

　　开欣仰起头，露出个稍显僵硬的笑：“对，终于有新舞台可以看了。”

　　江屿将她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打算将那一页翻篇：“我看小月姐前两天还发朋友圈说十一要飞去韩国看打歌舞台。”

　　开欣松了口气：“真羡慕她，等高考之后我也要去。”

　　江屿应得干脆：“那我们一起吧。”

　　开欣拽了下T恤下摆，总感觉江屿今天哪里怪怪的。

　　她试探着说：“再叫上莹莹。”

　　江屿垂下眼睫看她，笑着回道：“好。”

　　他很快下了车，开欣一个人回家。

　　她抬头看了眼天，黑沉沉的，虽然城市里本就看不到星光，但今晚的天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开欣打开手机查看天气，果不其然上面显示今夜到明天会有降雨。

　　她不喜欢下雨。

　　低气压让开欣有些发闷，微风根本带不走任何热气。她将书包背到身前，打算从里面拿本笔记本扇风。

　　但一触到那个金色飞贼挂坠，今晚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开欣用指尖去按翅膀尖，轻微的痛意袭来。

　　那一条条评论历历在目，时刻提醒她的所作所为有多令对方苦恼。

　　就像她的喜欢一样。

　　原本开欣还想以后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去承认那是她做的。

　　但现在，开欣觉得这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了。

　　她垂头丧气地走进家门，一边脱鞋一边对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开海超和郑崇娟说：“爸、妈，我回来了。”

　　郑崇娟回头招呼她：“洗洗手，过来吃点儿东西。”

　　开欣将钥匙扔在玄关架子上的小盒里，无精打采道：“我不饿，先回屋了。”

　　开海超磕着瓜子：“这儿还有块郗望的生日蛋糕，你也不吃了？”

　　开欣瞬间背着书包跑了过来：“您说什么？”

　　开海超没料到开欣如此激动，见她挡住自己看电视的视线，伸出胳膊让她往旁边挪了一下，又指了下厨房：“在冰箱里呢。人家过生日还记得给你送蛋糕，你有没有表示啊？”

　　“表示了，表示了。”开欣原本阴云密布的小脸立马阳光灿烂，冲进厨房打开冰箱，端起蛋糕就小碎步往卧室走。

　　郑崇娟看着她急吼吼的背影摇摇头：“这孩子。”

　　开欣回了卧室才端详起这块小蛋糕，纯白的包装盒上印着一只黑色的天鹅。这家店是去年入驻他们市的，她一早就想吃他家的蛋糕了，只是价格让她有些望而却步。她爸妈都是务实主义，要是知道她花好几百买那么一点点大的蛋糕，怕是会缩减她的零花钱，况且，她还想攒钱买新相机呢。

　　开欣先是拍照，然后才去微信找郗望。

　　在对话框内删删减减半天，她才发出去一条正常的话。

　　X：再次祝你生日快乐呀，谢谢你送来的蛋糕，很好吃！

　　发完她就忐忑又忐忑地握着手机等着，期间用不锈钢制的小叉子，一点点品尝美味。

　　大概过了5分钟，手机振动一声，郗望回复。

　　Xiwang：好吃就行，收到你的祝福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开欣兴奋地把自己摔进床上，翻来覆去地读那句话，甚至觉得那个小黄脸的表情都比之前可爱了许多。

　　傻笑还停在脸上，郗望又发来一条消息。

　　Xiwang：你看哈利波特了吗？

　　开欣蓦地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盯着那句话有些不知所措。

　　郗望……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开欣展开头脑风暴，疯狂回忆自己有没有在那份礼物中露出什么马脚。

　　难不成是那封信？

　　也不对啊，她敢肯定她平时的字迹跟那封信上完全不同。就算拿着她的书跟上面的字迹做对比也一定分不出来。

　　于是她战战兢兢地打字。

　　X：你借我的那套书还差个大结局没有看，怎么了？

　　其实她撒谎了，她在做礼物前就已经全看完了，甚至还找杨莹莹看了最后一部电影。

　　Xiwang：没事儿，那你慢慢看，早点儿休息。

　　X：你也早点儿休息。

　　开欣塌下肩膀，看着这段短暂的对话心里发涩。

　　她实在是不敢承认，她怕对方会认为她别有所图，她怕他们之间本就要她紧紧拉着的那条线断掉。

　　她再次倒回床上，侧脸看着书桌上那个精致的蛋糕盒。

　　郗望就像是摆放在店内最中心最昂贵的蛋糕，她只能驻足在橱窗面前多看一会儿，她没有能力买回家占为己有。

　　她知道自己矫情，但如今除了矫情她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

　　开欣打开小号，特别关注中，显示郗望的小号发了条微博。

　　我只是一只猫头鹰：今天我很开心。

　　她多想给他点一个赞啊，可是她不敢。她只能默默地发了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

　　XH：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令我有些焦虑的事情，但我依旧很开心，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那就祝你永怀希望，祝你永远开心。

　　照片是蛋糕和盲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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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暑假结束，开欣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补习班结课考试的高分。

　　她po出考卷分数和哈利波特的全套图书以及豆瓣电影的“九又四分之三”徽章和死亡圣器下部的电影票票根，再次发了仅自己可见的微博。

　　XH：我终于离你又近了一步。

　　开学后，他们正式步入高三。

　　高三牲是没有任何人权的，不知道别人过的怎么样，但开欣觉得非常累。考试频率增加，卷子简直多到做不过来。

　　9月底，不光FS回归，他们学校也迎来了校庆。

　　一天傍晚，杨莹莹从楼上竞赛班下来直奔开欣桌旁，摇晃着她的胳膊分享喜悦。

　　“大消息，这次校庆郗望要表演两个节目。”

　　一听到“郗望”二字，开欣心脏猛然一跳，停下写字的笔，但还是装作没那么感兴趣地问：“什么节目？”

　　杨莹莹左右看了一眼，伏到桌子上低声说：“他要跳FS这次回归的主打歌《Soulmate》舞蹈，还自弹自唱一首自己的原创。”

　　他们学校的校庆一直很开放包容，而且今年也不是什么大年，所以没那么多限制。

　　这两个节目意外到让她不知道先问哪个好。

　　杨莹莹看着她眼中的震惊，拼命点头：“我刚才跟你一样的表情。”

　　自弹自唱那个她还能理解，郗望从小就对音乐有浓厚的兴趣，家里也舍得花大价钱送他学，从初中开始他就玩原创了。

　　但是FS的MV才出来几天啊，他怎么就把舞蹈学会了？

　　杨莹莹眼睛一眯，看出开欣心中所想，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个砂糖橘，三两下扒开，掰了一半给她说：“要不说郗望厉害呢，我听李远洲说他好像花几个小时就把舞蹈扒完了，然后韩思佳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就问他能不能合作出这个节目，她出人，他教舞……”

　　后面杨莹莹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什么，开欣没有听进去，而是抓住了那个关键的名字。

　　“韩思佳？”

　　杨莹莹咽下最后一瓣橘子：“你不知道吗，就文艺部那个部长。听说她也要跳呢。我可太期待俊男美女同台了。”

　　开欣像是生吞了一颗柠檬，酸涩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连维持着平淡的表情都花费了大力气。

　　她怎么会不知道韩思佳，她们的班级都在同一楼层。她不光品学兼优，也是才艺双全，校内各种活动中，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最关键的是，她长得还那么好看。

　　杨莹莹说得对，俊男美女，谁不期待他们同台呢。

　　她敛起心思，将练习册摆正，闷闷地说：“快上课了。”

　　杨莹莹咋舌，揣着橘子皮起身：“小欣欣啊，你这个淡定简直超乎我想象了，你才17岁哎，能不能别这么少年老成。”

　　开欣想笑却笑不出来，聊自己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的八卦，她做不到。

　　她能做的，只有尽早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迫不得已捂起耳朵，拒绝外界的声音，想着只要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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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天，杨莹莹拉着开欣去他们的排练室看热闹，隔着后门上的玻璃，她清楚地看见了戴着棒球帽跳舞的郗望。

　　他正为其他同学做示范，一个8拍的动作帅气而又干净利落。

　　韩思佳穿着紧身的T恤，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6个人的舞蹈只有她一个女生，但她却完全没有不自在，反而非常大方地学着郗望的动作，对着镜子展示给其他人看。

　　期间有个转头的动作有点儿大，她的长马尾不小心甩到旁边的郗望，她急忙停下连连道歉，开欣听见她笑得悦耳，甚至可以自然地对他开玩笑：“郗老师这张脸太珍贵了，可不能被我打到。”

　　旁边的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连平日里看起来没那么好接触的郗望都露出了淡笑。

　　门内门外被切割成两个世界，她听不太懂他们对舞蹈的讨论，但她知道他们比身穿校服的她要闪闪发光得多。

　　杨莹莹踮着脚尖感慨：“韩思佳是真好看啊，她长得好女团，适合画爱豆妆。”

　　开欣轻声承认：“嗯，她很漂亮。”

　　杨莹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开欣脸上的失落，她只是艳羡地感叹：“要是我小时候坚持学舞蹈就好了，没准我也能上校庆跳个舞呢。”

　　开欣没有杨莹莹那么坦然，无法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垫脚尖的时间有点儿长，杨莹莹一下没站住，不小心拍了下门，发出响动。

　　郗望跟韩思佳齐齐回头，开欣后退一步，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杨莹莹猝不及防跟排练室的人打了个照面，尴尬地挥了挥手，然后也一溜烟儿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