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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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皖从出庄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
有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
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虽然药圣手不会武功天下皆知，但派个这么蹩脚的来，真把他当病猫了不成？
刻意挑了崎岖的小路下山，拐过一个弯，不见了。
那人有点急，顾不得自己是在跟踪，往前跑了几步，突然肩上被人一拍，阮小皖那张酷似白无常的脸在背后出现。
“哇哇哇~~~”那人居然被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阮小皖皱起眉头打量这个完全不上道的家伙：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模样倒是不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恩……阮圣手，我，我是小原，你还记得我么？”
看到阮小皖脸上渐渐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少年又飞快地加上：“三年前江淮瘟疫，你救了我们村，就住在我家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又如何？”
“我，我就是想报答你……我学了武功了！”
纵然阮小皖天生冷情，也被这少年逗得想笑：“哦？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叫小原的少年像是鼓起了所有勇气，大声说：“我帮你去杀镜主人！”
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最窘迫的事情是什么？
莫过于被同年纪的女孩子笑话了，特别是，如果这个女孩还是个眸如秋水，腰若蒲柳的小美人的话。
小原的脸红到了脖子，手脚都不知摆哪儿。跟了阮小皖一路，那人却根本没多看他一眼，虽然有尴尬却也并未灰心，哪知回到山庄才是真正的挑战。
少女大胆地上前戳了戳他的脸：“可真是个漂亮孩子，你捡到宝了呐！”
阮小皖不置可否，一边的凌逸凌大公子好脾气地笑着：“紫萝，不要再逗人家了。”
少女明如清泉的眼睛转了几圈：“听说你要杀镜怪人呀？怎么不快去啊？提头回来，姐姐我就给你做主了。”
小原偷眼看着阮小皖，那人永远是清清淡淡的模样，一咬牙，大步向门口走去。
一会儿少年走得不见影了，温紫萝捅捅冰山青年：“你就让他这样去送死啊。”
“八成是就这样回去了吧，再说，谁知道他是哪儿来的。”
少女吐吐舌头：“有时候真是觉得你理智得可怕。”
阮小皖不再接话：“京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明天动身，紫萝，你也早点离开画眉山庄，凌公子，拜托你了。”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凌逸说的，后者郑重的点了点头。
少女不满地撅起了嘴想反驳，很快被青年一个冷冷的眼神打回去了。
一路北上，十天后，来到了漓江边的一个小镇，从这里过了江，再走五天就是京城。
阮小皖坐在渡口旁的一个茶摊上，看着烟波浩渺的漓江，想起童年时家乡的海，嘴角有了浅浅的微笑。
十年了，你……还好不好？
“喂喂，听说了么，药圣手和镜主人翻脸了！”
“哟，那有好戏看了，镜主人多强啊！”
“是的嘛，连半更楼都不敢接的活儿！”
“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邻桌矮小的男子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对面的胖子说：“听说哪，是为了一本旷世奇典，里面啥都有！镜主人的功夫和药圣手的医术都是那里面学的！”
胖子发出啧啧的惊叹。阮小皖无所谓地吹散了杯中的茶叶，呷了一口，温紫萝这小丫头，散播消息的本事还真不小。
网已经撒下，是福是祸一场动乱终不可免，只愿凌逸能保她万全。
正胡思乱想着，渡口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循声望去，却居然是那个几乎已经被忘到脑后的少年。
“船家，拜托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过江！”
船老大挥了挥蒲扇大的手：“都跟你说了不行咯，十文钱一个人，一文都不少！”
“我，我真的一点钱都没了，就当做好事了……”几天不见，少年狼狈了很多，自己骑的是日行千里的宝驹追风，居然能和他差不多到江边，这人是不吃不喝一直在赶路吗？
船家拿起了船桨要赶他，周围有好事的闲人说：“小哥，你长得那么俊，去城里随便卖卖，别说是十文，十条船也给他挣回来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大笑，小原的脸涨得通红，一言不发地走到江边，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初春的江水还是冷得刺骨，少年在水里扑腾着，坚强地向对岸挪动，阮小皖皱了皱眉头，果然，不过几十丈，就渐渐沉了下去。
小原醒过来的时候，在软软的床上，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差点醒不来的梦。
看到窗边欣长的身影，小原一下子跳了起来：“阮，阮圣手？！”
那人转过身来，依然是冷淡的表情：“把药喝了，快回家去吧。”
“不行不行，我要跟着你，我什么都能做！我现在就去长白……”少年激动地站起来，阮小皖却仿佛叹息似的，轻轻吐出一句：“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少年的眼睛仿佛在发亮：“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如同惊雷滚过一般，记忆迅速回到那个燃烧着大火的晚上，他融入黑暗纤细的背影。
阮小皖无力支撑自己般地扶住了窗台：“……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