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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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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封徒步走远,耳边呼啸着冰冷的寒风,他的意识却非常兴奋,情感也显得难以抑制,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已经完全错误,是个濒临死亡的抉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能够支持他的生命一直走到现在的就是柳三影,而一旦柳三影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他的个体也就不复存在。如此他还是要选择与她诀别,甚至毫不留情地让自己的脚步越走越远,难道他是个傻子吗?过去的柔情和温调的话语都在杨明封离去的那一刻萦绕在他的耳边,他想起柳三影在军政大楼之前坚定而勇敢地挡在他的面前,和气势凌人的林军磊冷面相对的场景,她在分手一刻,在车站冒着寒风,吸着臭气熏天的面包铺发出的恶心味道,等了将近1个小时,当柳三影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像断线的泪水一般迅速地下划到脸颊的底部,直打到崭新的衣裳上面,而她的脸庞焕发着昔日的光辉,在呐喊着催促着过道的人们快快上车的工作人员当中,她坚定的身影就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里,她是那么媚人,那么可爱,那是他一直坚定追求的形象,是他感到□□和精神都无比快慰的时刻,她还是像过去一样,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值得信任。只在那一刻,他感到他的一切的担心都是可笑的,也许她是没有变的,他的想法该是多么荒谬!他居然一直在怀疑她,不管是他的精神恋爱出现了问题,还是他那敏感而强烈到极点的嫉妒成性的感情在作怪,他都觉得柳三影是永远属于他的,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最可爱的人。
而更奇怪的是,此刻的杨明封在预料到自己即将要死亡的时刻,他依然感到无比幸福,就看吧,他的脚越走越远了,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过往的车辆喧嚣而让人烦闷的声音变得比和谐的话语还要清晰,而他对近处的姑娘还有先生们都会无比的依恋,甚至他们很快地走过,他都会盯着他们看好一会儿,似乎想把他们都刻在脑海里,而此刻他的内心也不感到寂寞,风的冰冷依旧刮到他的喉咙里,刺痛着他的神经,而杨明封只存在一个意识,他必须快回到他的故土去。
他上了火车,卖票的姑娘微笑着向他递着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车票,他把它紧紧地攒在手里,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车里的乘客奔响着大声的吵闹声,有些粗鲁的乘客找不到自己的座位,有些依依惜别的情侣在车门处不住地挥泪呼喊。而杨明封都满带欣赏的表情观看他们的动作,渐渐的,车里的衣带的拉扯声,电话声,谈笑声,仿佛都成了他的爱情,看到惜别的情侣更是让他身心柔和,甚至脑袋也温暖起来了。这时,连坐在他前面的读中学的男孩在朗诵的《诗经》居然也让他觉得格外明丽,那些钟情而坦白的爱情之歌是那么牵动人心啊!那些幽幽怨怨的爱情悲歌又该是多么哀婉啊!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背着的黑色的皮袋,原来他的皮袋的一角已经磨损很久了,那层磨损的皮发着熟悉的黄色,一切都那么平常,一切都那么没有变化,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呢?不,那根本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火车的司机还是那么爱跟姑娘调情,那个熟悉的大娘还是那么爱跟旁边的人谈起她读到清华大学的儿子,还有那个戴着黄色皮帽的老人还是那么爱炫耀他炒股赚的大钱。
杨明封的脸上渐渐地浮出了惨苦的微笑,感到自己的嗓子哑了,头发也凌乱了,那个坐在后座的男孩子在拼命地踢他的座位让他心烦意乱,旁边的女士的手机在拼命地重复着同一首失恋的悲歌,而她却是始终没有醒来,这一切都让他直想有冲出车厢的欲望。这一切实在是令人烦透了,他想知道周围的一切为什么都那么差劲!似乎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他痛苦而矛盾的心理在不断地纠缠着他疲弱的身心,当车里的吵闹声变小了一点,他身后的男孩子也不再踢他的座位时,他的身心仿佛又平静一些了,可是很快他又变得烦躁不安了,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了呢?为什么他们跟往常又那么不一样了呢?这是怎么回事?谁不高兴了?根本没必要不高兴,谁都是一样的高兴,谁都可以抛开一切的不是吗?就像他,现在可以回归自我了,可以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去了,这些犯傻的人们真是不可理喻啊!
这时候,车厢里播放着近期出名的一出话剧,饰演女主角的女演员用了足足3分钟的时间向着观众表达她对男主角的思慕之情,她的表情是那么真实,她的演技是多么到位!甚至那种撕扯身心,泪水骄横的感情都那么刺痛人的内心,看得观众们都大为惊叹。可是杨明封看到她一哭就不想再呆下去,因为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恶心,光是站在舞台上就已经让他觉得厌恶到极点,他觉得她根本没有必要哭,根本没有必要叹气,那些造作出来的表情更是那么虚假,毫无真情实感!看吧,观众是没有任何判断力的,因为只要是女人都是虚伪的,她们可以在男人的面前表现得清纯可人,肝肠寸断,但是背后却可以污秽不堪,做出难以想象的出格事情。
他用一团棉花塞到自己的耳朵里去,闭上了疲困的眼睛,努力地思考着爱情以外的任何值得兴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