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孚维心》天外游云

13、意难平

　　沉简和采芙到了风城，距离吴肖的学校开车五个小时。他们用了一两个月安顿下来。准备去看看杜泓和吴肖。

　　采芙在出国之前从吴肖妈妈哪里拿到了吴肖的电话号码和学校的电子邮箱地址。

　　她先打了电话，发现该用户已停机。

　　给电子邮箱发了邮件，却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这显然有点不太正常。她再回想一下，吴肖妈妈给她联系方式的时候似乎也显得不太情愿。那时她只以为是吴肖妈妈不愿意吴肖和杜泓花时间和精力来帮助她们安顿，以免影响了吴肖的学业。目前看来却似乎另有隐情。

　　她也是陪读出来的，平时比较空闲。于是花了大把的时间来联系各处的朋友。终于辗转听说吴肖休学跟妻子搬到其他州去了。那个朋友认识的是信息工程系的学生，并不认识吴肖。只知道那是杜泓的老公。“我们系牛人的老公啊！休学了。不过我们师姐很牛的，导师好，课题也好。肯定能早毕业拿牛offer啦！”

　　什么时候吴肖的称谓变成了杜泓的老公，杜泓成了“牛人”呢。

　　在学校上学的五年里，杜泓是一个非常平淡安静的存在。采芙十分不解。

　　还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男生给一年级女同学排行。采芙凭借气质容貌、衣着品味毫无疑问的排在榜首。也有人特意提到，有个开学穿蓝底白花裙子的女同学长的也很耐看。那个女同学就是杜泓。
　　采芙虽然对这样的排行嗤之以鼻，却也因此留意了一下那个蓝裙女同学。这裙子一看就是小店扯了布，按照老式上海缝纫书自己一板一眼踩缝纫机做出来的。和她身上这种高级商场买的进口货怎么比。这些同学什么眼光！

　　后来的杜泓就鲜少出现在大家的话题中。她过的太自我，太安静。打扮不出众，功课虽然好却也不是第一名。时不时的出现在采芙的视野中，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最常出现在以诚旁边的那个人。

　　以诚在医学院过的像人家那种全职工作挂职读书的人一样。能不上的课都不上。除了要拼真功夫的一些核心大课以外，大部分功课都是临时抱佛脚，低空擦边飞过。

　　他在学校最常出席的场合是球场和请客吃饭。请宿舍的人，请他的装机小分队，班级聚餐，考试后庆祝等等。这让他的人缘儿非常好，课上点名全班心照不宣的帮他掩护，考试无论坐在哪个清高的同学身边都能毫无压力的施展左右观察，前后通览大法。他也从不过分，基本都是能及格就行了。他的身边聚满了兄弟，女生很少见。偶尔出现就是杜泓。也只有杜泓。

　　采芙有一次看到以诚从球场出来，和几个男同学一起往外走，看来要出去吃饭。杜泓拿着一个小本拦住他，跟他说了点什么。以诚认真的听着，最后却笑着说了几句什么就要走。杜泓有些生气的合上了本子，以诚玩笑着使劲甩了几下头，打球留下的汗珠甩出来，杜泓躲开的瞬间，以诚在她肩头轻拍了一下，飞快的跑走了。两个人沐浴在夕阳的光中，如此耀眼。

　　为什么是杜泓，采芙不明白。

　　采芙把她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沉简。沉简立刻就急了。他跟吴肖基本不认识，但是吴肖却是杜泓的丈夫。吴肖这么不争气，杜泓怎么办？难道俩人出了国竟然要靠杜泓一个女孩子养家？

　　沉简催促着采芙通过朋友找到了吴肖原来学校的知情人，周末就驱车前往拜访。

　　见面后，大家按照留学生的习惯在中式自助餐餐厅吃了个饭。他们并没有能够从谈话中得到更多讯息。杜泓的小师弟虽然很热情，可惜是新生，和杜泓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他知道杜泓的学校，并提前帮他们拿到了杜泓的新电子邮箱地址。

　　回到风城，沉简坐在电脑前面。提笔千钧。

　　他没有想起来跟采芙商量，采芙也没有过问。

　　沉简和采芙在风城无波无澜的过了两年，沉简发了三篇文章，拿了两个团队专利。因为项目特别顺利，又延期了一年半，完成了一篇所有医学科研人梦寐以求的柳叶刀。凭着这篇文章，他的在职博士顺利高分通过。这期间采芙怀孕生女，沉简按照采芙的意思，办好了绿卡，置办了学区房，甚至连夏天剪草、冬天铲雪的工人都安排好了。最后沉简在离开四年八个月以后，又以引进人才的方式回到了江大附院。

　　从此他们成了同学眼中的黄金模式生活，沉简在中国挣钱，采芙在美国养美国人。

　　沉简每年休假一次，夏天或圣诞到风城住一个月，女儿稍微大点以后就改为带女儿去洛杉矶或弗罗里达的迪士尼园区度假。

　　有时在女儿的提醒下，他会发现一些家里的变化。比如重新装修了厨房。前院的花园经过了专业改造，四季都有花开，而且高度也分了层次。后院爷爷奶奶随便拔了草种的小菜园变成了整齐的蔬菜床，韭菜已经拔光了，入乡随俗的种了各种生菜和西红柿。

　　采芙有时夏天会带女儿回来。

　　他们在沉简新置的江景房里呆时间很少。采芙回来喜欢带女儿到处跑。她们去了很多次长隆，那里的马戏团有成群的白老虎、大狮子。女儿百看不厌。

　　采芙回江城的时候如果赶上同学聚会，必然会引起众多同学的感慨羡慕。她和沉简有钱、有事业、女儿芭蕾、钢琴全能。岁月只在她身上显示了静好，她还是那么苗条、年轻、应对得体。全没有在国内打拼的那些女同学身上被生活所迫，跟男人硬拼出来的泼辣气。

　　多么的模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