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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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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场在皇宫最后围,占地极大,四周以树为墙,再竖起铁网,各个角都放了笼子。
平日这些凶兽都关在笼子里,今日公良祁要来,饲养的太监在场中扔了几只野兔。凶兽眼馋,又不得出去,只好着急嘶吼。
想是为了激发兽·性。
引侍目不斜视垂头带着白筠去了铁网外的高塔。
塔共五层,算得上整个皇宫的最高点,整个斗兽场都收入眼底。
“请大人上至顶层。”引侍走到塔底便停下,等白筠进入塔内就低头离去。
如今有了武功,这五层塔倒一点也不累。
上去时已有好几位大人垂头等待,偶尔窃窃私语。
白筠一来,大家停下了话,都在看她。
“这位是国师。”丞相笑着介绍,目光流连在白筠的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事关国运,且就冲着名号其他人也都十分尊重她,官位偏低的都行了礼。
白筠点头致意,只挑了与丞相甚远还有人遮挡的地方站着。
抬头时多看了袁天泽两眼。
众人敛下神色,实在没想到国师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林路真凝着目光,与裴丰交谈起来,“这位国师真是忘尘大师的弟子?”
“听说是的,好像…叫妙怀。”
裴丰又再看了一眼白筠,道:“长得这么漂亮,你说陛下…”
这一句话戳中了林路真的心,他皱着眉,突然郁结心头。
本来对自家女儿十分自信,如今倒担心起来。更何况那妙怀是丞相一派,皇帝可能多给几分面子…
不过他女儿学来的本事是妙怀没有的,他又安下心来。
白筠目光眺望远方,落在众人眼里如同即将羽化成仙,给人一种目中无苍生的感觉。
此刻竟觉得这位妙怀国师能力深不可测。
其实白筠手指正藏在袖中扣花纹。
她只是累了,起得早,走得远,皇帝还不来,太阳都出来许久了。
默默骂了句狗皇帝,继续扣花纹。
大臣来了二十位,站得还挺整齐。她是新来的只好站在了最右侧自成一排。
随后一阵风声,皇帝已经轻飘飘的落在高塔上了。
她随众人行跪礼,等公良祁下令放兽,众人知晓这是可以起了,就自顾起来。
各自挑了离公良祁远一些的地方观看。
底下一开笼子,各个角的凶兽就冲了出去。
那头豹子跑得最快,一口叼起一只野兔,鲜血四溅。才刚尝了味,左侧便冲来一只虎咬在它的脖子上。
豹子死命挣扎,加入战斗的狮子袭击了虎,让豹子脱离虎口,但是被扯下了一块肉。
有几个文官吓得闭了眼,但不敢发出声音,还偷摸打量公良祁注意到自己没。见他还饶有兴致的看着斗兽场才松口气。
那只虎也不是好惹的,当即与狮子撕打在一起。豹子并未冲上去,而是拖着咬死了的兔子离远了。
它坐在一角舔了舔伤口,将那只兔子吞入腹中。
狮子与虎相互咬的伤痕累累,凶狠的劲少了,速度也慢下来。
这场凶兽间的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好几个大臣的腿都站麻了才结束。
公良祁去坐下,撑着脑袋显得有那么点无聊。
“如何?”
“精彩!不过那只豹子很聪明,早早退出战场,还吃了兔子。”丞相连忙道。
众臣都附和丞相。
跟着总是没错的。
白筠站得远,只垂头。袁天泽也只冷哼一声没说。
公良祁收了那点兴趣,冷声道:“把那只豹子处死。”
……
“不会打架,养着有什么用。”公良祁语气漫不经心,似乎还带了一丝笑,“我最喜欢看互相残杀,越残忍越好。”
一众大臣安静如鸡,不敢再说了。
“寡人今日心情不好。”
来了来了!众臣内心惨戚戚。
皇帝心情一般都用“我”,心情差时都用“寡人”。
寡人一出,必有一死。
白筠也是知道的,心里叹气,这病不好治。
等了半晌,也没等来公良祁说什么。
突然她察觉一道目光落在头顶。
“听说请回来一个国师?”
万万没想到刀子是往自己头上来的,白筠压下万千思绪,一步不错的走上前行礼。
公良祁扫了两眼,“国师是干什么的?”
“回陛下,是算国家运势。”白筠低头跪着,但姿态是极好。
“算命的啊。”
……也差不多。
“没意思。”
“…”
“国运怎么样?”
“国运无碍。”
公良祁目光扫过丞相,淡声问:“不是骗子?”
“绝对不是!这位妙怀大师是菩提寺忘尘大师的亲传弟子,有真本事。”
看着丞相那副急忙护住的样子,公良祁冷嗤一声。
“你不抬头,是嫌寡人长得丑?”公良祁看着白筠冷静沉稳仿佛一点也不怕他的样子,觉得新奇又有些暴躁。
“陛下天龙神姿,臣不敢亵渎。”
“你就是嫌寡人长得丑,来人…”
白筠微微抬头,看向公良祁。
他确实神姿,眉目冷清,棱角分明,皮肤白得像冷月,只可惜有几分病态。
“臣斗胆看了,陛下确实天龙神姿!”
“。”
公良祁那句“把她拖出去杀了”卡在嗓子里,想要继续说完。
“臣突然想起来家乡的糖葫芦味酸甜,是为一绝,望有幸能献与陛下。”
……
众臣觉得这个国师脑子不太正常,陛下估计马上就要杀人了。
这是什么东西?献吃的?想□□么?
公良祁换了只手撑下巴,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点奇奇怪怪的乐趣,这人似乎真的不怕他。
但他还是想杀人,想看拧断脖子,看鲜血溅在地上。
白筠发觉公良祁神情不太对,怎么对糖葫芦没一点喜欢?
…不会他这个时期还不知道糖葫芦是啥吧?
看着公良祁眼中带着一丝偏执的兴奋,像一簇幽暗的火焰跳跃,她缓缓垂下头。
自己棋错一招,心生懊恼,面上仍一派镇定。
公良祁目光轻扫一众人,突然转移了目标。
“方伟,你腿抖什么?”
方伟当场吓跪,颤抖着道:“陛,陛下,没,没有,我”
“腿抖还结巴?我帮你一把。”公良祁挥挥手,“来人,把他拖出去杀了。”
果然,陛下心情最不好时,杀人不需理由。众臣两股颤颤地想。
只有白筠偷松了口气。
几个侍卫拖着他下塔,公良祁去围栏旁看着侍卫抽刀划过方伟的脖子,血流了一地。
心里郁气终于散了些,公良祁回头看正好只有二十人站的整齐,心里顺畅。
“无事回了吧。”
轻身一跃便离开了高塔。
大臣瞬间瘫倒一片,裴丰扶着林路真的手臂惊魂未定,“还以为陛下好转了些…”
白筠轻轻动了下酸涩的脖子,那位方伟在翰林院可不是什么好人,似乎是丞相的人啊。
她随手整理衣裙,顺便看了丞相一眼,他皱着眉并不大高兴。
啧,果然是丞相的人。
丞相心里生气,没多想皇帝突然杀了方伟,只觉得方伟不该抖腿。
他收敛神色,凑到白筠身边来。
“国师可还好?”
“谢丞相关心,还好。”
白筠假意想要离开,往后退离。
丞相见大臣陆续离去,太监离得远,便跟了上去。
“国师今日为何不卜一卦?”
白筠听懂了这是他的暗示,为何没给公良祁卜不得近女的卦。
“这往后宫里多了人,也热闹不是?”
人多,眼线就好做。
“…也是这个理。”丞相笑了笑,看着白筠这张脸。愣了一会儿,突然露出惋惜的神色。
白筠忍着恶心,轻声道:“不好一道走。”
“是,是。国师先行。”
等出了宫门,马车便驾来。她上了车,终于翻了个白眼,内心缓缓骂了句植物的名。
心里盘算着丞相那个眼神的含义,是想把她送进宫里来?
也不是不可以,这病大概不仅要用药,还要感化他。
何况公良祁不大行,只用保命,也不怕失·身。
黄金收到国师回府的消息,连忙带人在门口迎接。
见人安全回来心惊不已。
他斟酌开口:“国师大人,膳食已备好,可在前厅用膳?”
这低眉顺眼的模样让白筠多看了两眼,她下了马车,轻声道:“好。”
小桃不情不愿的上前扶了她。
又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垂着头,动作一丝不苟,但眼里的不喜与不耐都要溢出来。
“今日奔波,头有些晕。”
小桃终于忍不住抬头翻了个白眼。
黄金横她一眼让她收敛,也没有惩治,只引白筠去前厅。
白筠就喜欢他们看不上她的模样,越放松警惕,事情越好办。
轻笑一下,装着柔弱缓步走着。
用过膳,扶着额在小桃的搀扶下回了院子。
守门人等小桃出来了才问:“这副模样,陛下收拾她了?”
“陛下要动手了,她还能活?”小桃一想到白筠那张脸就压不住厌恶,继续道:“她确定不是丞相请回来的戏子?我看她要是去了怡红楼倒是能被捧得高!出去不过半日便要死不活说奔波劳累,听说不过是个山野寺庙长大的女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小姐了!”
白筠写下最后一个字,便专心听外面的吐槽。
虽然外面声音刻意压低,但依旧清晰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了小桃的收尾,“黄管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这么一个人还派人守着!再多给她两条腿都逃不出去!”
这人怕不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白筠扯出一抹笑。
守门的两个人见小桃长得清秀可人,愣是说什么都应,现在也连忙附和,“就是!小桃说的对!”
外面还在聊天,一抹身影如鬼魅一般飘到门口,渐渐散出一缕香气。
几人目光逐渐呆滞,说话声也停下了。
白筠轻声道:“你们聊得正好,国师唤小桃有事。”
两个守门人规规矩矩站好,靠在门框上入睡。
小桃跟在白筠身后进去,只听见那讨厌的国师弱声吩咐:“我头晕难耐,倒想起了千食阁的五味圆子,你去给我买来。”
她内心不愿,可还是去了。
白筠穿着小桃的衣服,将青纱塞在怀中,只蒙了面纱并未画成小桃的模样。
登记出府的人问她:“怎么蒙住脸了?”
“那国师头晕,说要吃千食阁的五味圆子,我说天色晚了可能买不到,她就打了我!”语气与声音相似,语气里压制着气愤。
登记的人与小桃不熟,只见过几回,此刻也愤愤不平的说了两句“委屈了,好惨,她真坏”之类,就放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