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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BE向结局 ...

  •   (一)
      2003年,北京某四合院。
      与霍老太他们达成合作后,我们在这宅子暂时住了下来。
      第二天是采购日,小花根据我们的要求送来了货,秀秀和他一起过来,走的时候跟我指了一下闷油瓶,又指了指东边的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我感觉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那边的胖子哎呦了一声,我转头去看,原来是因为闷油瓶。他的货里有一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盒子,此时被他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古刀。
      小花说:“我奶奶说,你会需要这个东西。”
      闷油瓶把那古刀拿了出来,大小和外形,竟与他之前的那把十分的相似。拔出鞘来,就见冷光一闪,里面是一种很特殊的颜色,只是刀刃不是黑金的。
      “从我们家库里淘来的,你要不耍耍。”
      闷油瓶掂量了一下,就插进到自己的装备包里。胖子吃醋了:“我靠,为什么不给我们搞一把?”
      “这种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小花道,“太重了。”
      其他的装备,大部分以前都用过,胖子的砍刀他还不是很满足,说刃口太薄,砍树可能会崩,还是厚背的砍山刀好用。
      我都没看我的东西,都是胖子帮我写的,我看着他们收拾装备,就觉得很抗拒,在一边休息。
      秀秀小花他们离开后不久,我翻出了副缺对二的扑克牌,在院子里和胖子打老猫钓鱼。闷油瓶一直在适应他那把刀,我们三缺一玩不了斗地主,只能用这种无聊的游戏解闷。
      玩到第三轮的时候,西边围墙处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我有些紧张地转头去看,就见树枝摇晃间跳下来一个人,动作很是轻盈。我在日落后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仔细去瞧那人的脸,发现来人的五官我极其熟悉。
      竟然是宋汝。
      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塔木陀之行的尾声,我曾在陨玉里窥见一张雪白的脸,因为无法判断到底此“人”是谁,我直觉那人是西王母,也因此,我一直以为宋汝死在了陨玉内。
      宋汝行动如常,面容看起来依然如旧,甚至好像更年轻了些。她像以前每次的会面一样,笑着看向我们:“要混到这里头,可真是有些不容易。”
      毕竟是一起经历这么多的朋友,乍然重逢,我心里又高兴起来,之前因为闷油瓶“叛逃组织”行为的烦闷也所剩无几。又想到宋汝和他之前若有似无的苗头,我就拉了拉闷油瓶,见他以莫名的眼神望向我,这才想到他已经失忆,估计也已经不认识宋汝了。
      我道:“回来就好,你是不知道……”
      刚说到一半,胖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顿时止住话头,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不禁有些汗颜。
      说实话,有了昨天小花缩骨那一出,就算姿态动作再像,我也不敢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宋汝了。
      胖子和我想得一样,此时就开口道:“老子刚见识了人皮面具,现在对人脸过敏。宋汝妹子,你要不要……证明一下?现在外头,可到处是追查我们的人。”
      宋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无奈:“我很快就走,没空和你扯这个,有本事你自己过来看能不能再撕一层下来。”
      我这才注意到宋汝今日也穿了霍秀秀那样的旗袍,上面绣着条红尾白金鱼,和霍秀秀乍一看有些像。我心里有了眉目,联想刚才秀秀的动作眼神,就猜到她应该是认识霍秀秀,让秀秀想了个法子帮她混了进来。
      宋汝以前穿得随便,如今这样,倒显得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有了些莫名的距离感。再一想她岁数其实和闷油瓶差不多,我就感觉有些不习惯。
      宋汝从裙侧摸索了一下,从暗兜里摸出个玩意儿。
      那是一个圆肚小瓶,我余光里看到张起灵似乎对那东西很敏感,此时转过了头正盯着那瓶子看。
      宋汝笑笑:“这个你们这趟可能要用到,去广西的人要收好。”
      我听到她说广西二字就愣住了,宋汝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按理说她从来没有参与过,可她字里行间却给我一种她很了解那里的感觉。
      我有些莫名,刚要开口,就见胖子已经接了过去装进自己裤兜,道:“谢谢老板,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用啊?”
      宋汝道:“只能防一下密洛陀,涂皮肤上就可以了。”
      我被密洛陀三个字惊了一下,娘的,她还知道密洛陀?
      胖子也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我很久以前在巴乃住过一段时间。”宋汝有些语焉不详。
      说罢,她就走向闷油瓶,在他面前站定,回过头朝着我和胖子道:“你俩回避一下呗,我和他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闷油瓶失忆好一段时间了,我想着要是宋汝说的什么能让他记起来一点东西,也挺好,就和胖子去了屋门口。
      我们站的有些距离,百无聊赖看着东墙下的树发呆。闷油瓶和宋汝两人站了有一阵子,我好奇心渐起,就偷偷瞄着他俩。
      我看到宋汝说了句什么,接着闷油瓶就低头看着她和她对视,不一会他表情就起了波澜,捏住眉心似乎是在回忆,而宋汝却在这时突然退开两步,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我们。
      我赶紧东张西望加以掩饰,不过宋汝肯定是发现了。
      她也没说什么,只向我和胖子笑笑,说了句“下次见”,便两步并作一步跃上树,轻松得像猫一样从墙上翻了出去。

      (二)
      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自从与闷油瓶那次谈话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与宋汝那个世界有关的梦了。而这次好像更是不同寻常,梦中场景犹如黑白文字一般,句句敲在我的脑海,让我有一种阅读文章并对其进行视觉化的感觉。
      我左思右想,仍觉着不对劲,便回了趟杭州找宋汝说这件事。到了以后,闷油瓶竟不在,见我诧异,宋汝解释说黑眼镜前两天来找他,两人好像是去干什么事了。
      我在沙发坐下,准备长话短说,宋汝却显得格外热情,不由分说去厨房端了盘螺蛳出来,说给我来尝尝鲜。
      她表情调侃,诡异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明显是知道我不吃螺蛳的事情。我看着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无语地坐远了些,心想这要是胖子我一定给他两拳。
      02年左右的时候回湖南老家过年,三叔搞鬼,让我得以见识了一棺材黑白斑斓的螺蛳。从此我便发誓再也不吃这东西,直到如今一看到螺蛳,还是能想到当年那令人反胃的景象。
      “前两天邻居送的,被我都烩着炒了,哈哈哈哈,你是不吃,没有口福了。”宋汝给我倒了杯茶:“怎么突然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想干嘛?”
      我叹口气,把那个梦告诉了她。说罢,我开玩笑道:“姐,你神通广大,解解梦?”
      宋汝没有笑。她眯着眼,目光放在那盘螺蛳上:“你是在梦中……看到了文字?”
      我听她这么问,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随即我就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一种这样的感觉。”
      宋汝表情淡了下来,我感觉她在那一瞬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再去观察,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摸了摸下巴,知道这不对劲。但我也没有问,她的事情太复杂,即便我有心了解,宋汝也未必愿意全盘托出讲给我听。
      “啊,这有点像文字游戏。”宋汝思考了一会,起身拿了纸笔过来,低头画画写写,然后把纸递给我,示意我看。
      那上面是有点类似思维导图的东西,我仔细看她写的东西,发现她把所有不同情节分成了几个区间。

      -
      龙脊背(A)→遇见宋(A)
      龙脊背(A)→没有遇见宋(B)→十年后,遇见宋(A)[或]十年后,没有遇见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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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不明白她说文字游戏是什么意思,以前我听说过,但并不如何感兴趣。宋汝解释了一下:“就是以文字为脚本制作游戏,在主人公遇到剧情节点面临很多选择的时候,玩家做出判断,从而达成不同结局。”
      她低头以笔尖指纸:“如果是这样,我和你的两个世界就是玩家在做出不同选择时出现的两个位面结局。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梦应该是AA,这就是我的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我不由啧了一声:“我靠,那所以我们现在是在……”
      宋汝点点头,笑容很淡:“嗯。ABA。”
      我心道这他娘的,还能组合排列?
      我又带入别的选项想了一下,如果当时没有遇见宋汝,现在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至少不会有人在我来做客的时候,邀请我吃螺蛳。
      宋汝继续道:“这只是整体的走向分析,你说的内容和我记忆中的有点出入,比如在我的世界里,那次合作我其实也和霍婆婆去了张家古楼,那个小瓶也确实被我拿着给过你们。我觉得吧,这又和‘存档读档’的机制有点像。可能在一些选择的地方,玩家选了A却不满意,于是读档重新选,那就导致进度被二次覆盖。”
      我点头同意,确实有点像。
      人的选择往往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不同的抉择往往有不同的结果。我也常在想,如果当时龙脊背的短信发来的时候,我直接回一句老子不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巴乃之行如果没有涉及潘子和云彩,他们会不会不会死在最后?四姑娘山那里,如果每次解密我都能仔细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会不会最后霍老太婆就不会死得那样潦草?
      但这么想是无用的,我在世界里,没有存档读档的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实践。
      宋汝看出来我情绪的变化,道:“不要去想以前了,那未必都要怪你。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我的世界真的是一场所谓的游戏,那不同的事情走向,或许只是因为文字脚本的局限性导致了结局并不十分灵活,只有有限几个结局。‘高维玩家’选择回头去读以前存过的某个档位,但兜兜转转,结局还是一样的,影响的可能是人物的好感度啊什么的。
      “游戏嘛,局中人如棋中之车,只能直走;局外人却像棋中之炮,可以飞越时间直奔而来。”
      她沉思着,表情凝重:“那样的话,可就有点麻烦了。”
      我下意识问她:“为什么?”
      宋汝转过头看向我,露出个客套的微笑,看我竟如看笼中之鸟:“我的存在,也可能会被你梦里那个世界后续的推进覆盖哦,如果在选择改变以后我的结局是挂机……”
      我被她看得心下骇然,赶紧安慰她道:“哈哈,你这么厉害,大概率肯定不会死的。”
      宋汝只笑笑,把螺蛳往我这又推了推,回了句套话便没再说什么。

      回到雨村后,我思忖再三,不知道宋汝那边给小哥说了没有,但一想她报喜不报忧的老毛病,就还是把事情告诉了闷油瓶。
      他仍然寡言,电话那头他安静了一会,只回了句“我知道了”。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先点了下头,然后反应过来点头没人看得见,才勉强回了句话。
      我有些担心,他这幅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那他们俩要怎么办呢?
      同时我又觉得尴尬,他妈的这梦,为什么非让我来做啊?

      (三)
      吴邪刚开始还觉得是巧合,但随着他后面的几次梦境,他有些惊恐地发现,一切过程都在不断被推翻更新,逐渐与当下连缀成篇。
      宋汝告诉他,他之所以做梦,可能是因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世界要改变,至少要让他看到。
      吴邪气得想骂人,说滚他娘的气运之子,说白了不还是坑老子和老子身边的人吗?
      胖子就安慰他,说至少他还有命花前月下,宋汝泥菩萨过河呀自身难保,她才是最该骂娘的人。
      宋汝已经回了雨村,此时坐在一旁凉凉笑了一声,说自己去死的时候一定跟阎王请命,让黑白无常把那气运之子身边的死胖子也带走。

      后面的一段日子里,宋汝过得倒很安逸,似乎并不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焦虑什么。院子里的鸡群都比她看起来更着急点——
      吴邪前几天顺手择了把苦菜喂给了鸡,结果第二天鸡就拉稀了。胖子走得早没发现,吴邪也没管,中午回来才闻到一院子的鸡屎味,臭得张起灵都脸色微变。
      吴邪在胖子指导下给鸡做临终抢救的时候,还分出心思去想:宋汝好像是给张起灵交待了一些事情,但具体是什么那闷油瓶子不说,自己也就无从得知了。

      宋汝死得很草率。

      她是在某个节点突然消失的,就像当年她看到的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张起灵一样。
      宋汝在那个瞬间顿悟,当年的消失,或许也只是因为“玩家”选择了读档覆盖重来吧。
      张起灵静静坐在她身边的位置看着她,如同一尊塑像。他面色很平静,垂着眼,看不清神情。
      很突然的,他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有了变化。
      面前是一张小桌子,桌后是座位,坐满了人,四周俱是广播和聊天的声音——张起灵感觉肩部受力,转过头,看到了靠在自己肩上打盹的宋汝。
      张起灵面上出现一瞬的怔然,随即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肩,手上本能地用力,把她扣进了怀中。
      宋汝许是感到束缚,睁眼醒了过来。她还不甚清醒,只张口模模糊糊道了句:“小官……?”
      张起灵低声应下,顿了顿,他缓缓垂下胳臂松开她。女孩子的蓬松发顶自下巴带过,冬日高领毛衣拉至喉部一般的那种带着缠缚感的痒萦绕着他,几乎要裹住他的心。
      他无法描述这种感觉,是痒,亦或是疼。
      他看着宋汝拿过桌上的水杯小口喝着,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水杯里面的液体,他闻味道就知道是嘉峪关那里的一种地方酒,叫岔屋烧,当下已被宋汝喝得剩不到四分之一。
      别人保温杯里泡枸杞,她保温杯里泡着坊间打来的家酒。酒量在宋汝日复一日辗转西北的岁月里早已被练就化神境,当下她喝罢,也不过堪堪提神之效。张起灵欲言又止,遂安静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以祛其酒意。
      在绿皮火车的硬座铺,周围人交谈的声音如喧哗的海浪,四方形的窗外云兴霞蔚,交接的电线切割夕阳,有暖橙色的日光洒在宋汝的侧脸,把她从额头至下巴的线条晕成虚幻的影子。
      张起灵头一次没有去凝神企图屏过幻象,他只是静静望着身边的人。他知道,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宋汝了。
      幻象里的宋汝整理过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住发尾,虚虚指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偏过头看着他笑:“你看那边岸上的槐树,还看不到白色的槐米呢。不过已经四月了,槐花马上要开了呀。”
      他点头,眼神柔和了些:“嗯。”
      宋汝又在碎碎絮叨些什么,她看了一会,转正身子凑近他:“等这趟结束了,我带你去苏州吃小馄饨,和这里人做的口味不大一样,但也很好吃。”
      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木了一下,像耳朵进水后被疏通的瞬间,有粘滞的流体如蚯蚓般从心头流下来。
      宋汝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解:“你不想吃?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
      “想吃的。”他轻声道。
      说罢,他寻着衣袖握住她的手,在那一瞬,视线余光里出现象征幻境摇摇欲坠的蛛网。他闭眼,再睁开,只见到逐渐加深的蛛纹在前如幕布覆之以滤膜。
      听觉暂时不受影响,是以耳边传来宋汝梦呓般的呢喃,以及火车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河南洛阳……”

      (四)
      宋汝不动声色凝神着身旁的男人,眼中平静,辅以面上虚假的兴奋。她看得出他内心的混乱,不然自己这拙劣的伪装必然早已被他发觉不对。
      如果给她的时间能再多一些就好了,宋汝无声叹气。
      手上轻轻敲着节拍,她听着广播放出的歌曲,也应和着随之轻念: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指尖微动,幻境中如风吹破的蛛网变得更多。

      马前掠过雁阵,鞍上的人一路回首,却见蹄印的尽头已不是当时最后一眼里长安的蜃楼。
      于数年分分秒秒里擦肩,于长久的时光里不断初见,最后能做的,却也只是叫他一声小官。

  •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看了个什么文章,一直对非圆满式结局念念不忘,于是有了这个番外。
    喜欢看BE的可能会喜欢,但喜欢HE的也不用伤心,可以当做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很小,作为平行番外看就好啦。
    9.2修文感谢在2021-07-31 11:23:49~2021-08-22 10:3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年灯 20瓶;安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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