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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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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雨。
宋汝迷蒙着眼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正下着倾盆大雨，天色阴沉，轰隆隆的巨大雷声在屋内持续回响。
像是被骤然降下的惊雷吓到，宋汝突地打了个激灵。
吴邪他们应该已经去听雷了，宋汝闭着眼默默想。
她面色苍白，唇色浅淡，阖住双眼平静起床，准确无误避开椅子与立柜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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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雨村后山。
吴邪的罗盘不知是否是暴雨的缘故，指针疯狂乱转，胖子和张起灵在一旁盯着过了一刻钟，那指针仍没有停下给出确切的方位。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山林因着这庞大的雨幕由浓绿变成了浅浅的灰绿，映得吴邪身边的刘丧脸色有些发青。
又是一声撼彻山谷的雷鸣。
胖子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去看刘丧，却瞅见他眼尾下压，下唇抿紧——是一个带着苦相的表情，开口道：“丧背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刘丧避开吴邪的眼神，看着远处积重的云层，动了动唇：“……是一句诗。”
刘丧这样的状态很是少见，吴邪觉得不对劲，追问道：“哪一句？”
“溯雨惊鸿鹄，不得相追随，黄尘翳沙漠，念子何当归。”[1]刘丧说罢，低头扶了扶眼镜。
胖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张起灵和吴邪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下意识道：“当归？不是补气血的中药么？”
刘丧有些鄙视地看了胖子一眼，随即脑袋就被他拍了一巴掌。
“胖爷我不是文化人，你小子说清楚点。”
刘丧刚想说话，一旁的张起灵冷声开口：“宋汝要出事了。”
他的声音沉肃，兜帽罩在头上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此时话音刚落，人却已经转身离开，向着山下疾步而去。
吴邪叹了口气，开始跟胖子解释刘丧那句话的意思。
这句诗来自杜甫的《送高三十五书记》中的一句：惊风吹鸿鹄，不得相追随，黄尘翳沙漠，念子何当归。
而“惊风吹”变为“溯雨惊”，显然与今日的天气有关；句中“不得”，“念”，“何”等等都是不和顺之词，寓意含有凄婉之意。
大雨惊动鸿鹄展翅飞走，而我不能与你一同，黄沙飞尘湮灭遮蔽着沙漠。
念子何当归——想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这本来是盼望友人归来的诗句，此时用在宋汝身上，却登时有了不详诡秘的意思。
暗中仿佛有一双黑魆魆的眼睛沉沉盯着她，张开巨口想要将她拉回时空的漩涡。
胖子也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被滂沱大雨压低的伞沿——刘丧把伞往胖子的方向移了移。
胖子闷声道：“不管是从我的角度或者是为了小哥，我都不希望宋汝离开。”
吴邪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人言异世为雄奇，盛世做人类，并非没有道理。
闷油瓶常年游离于正常的人世生活之外，他高强的武力值，长长久久的生命，寡言的性格与犹如浮沉飘萍的身世，在别人看来犹如超脱俗世的静默神佛。
这在如今并不是一件好事，在当今这个时代，做一个“神佛”比做一个普通人要付出更多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
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自一切结束后，这几年的雨村生活让他已经有了很多喜怒哀乐的表现，特别是在宋汝出现的这一年，他变得更像一个大隐隐于市的普通人了。
吴邪的观察力敏锐，身边的胖子那犹如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更是让张起灵对宋汝的态度变化无所遁形。
他被宋汝所牵引着的思绪，使得他从冷寂空中加速沉降下来，这是吴邪等人都愿意看到的场景。
更不用说宋汝对于他们的照顾。
她是一个女人，同时也是和他们一样苦海浮沉过后解脱的旅人。她在不同的时空和他们经历着同样的世界，犹如两簇不同的雨点从天而降，最后落在同一片树叶上，汇成晶莹的露珠。
吴邪能感受到宋汝对他们的善意，她也是在迷茫中努力适应他们，包容他们对她下意识的戒备与提防。
吴邪看着旁边在摁耳机的刘丧，想到了宋汝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宋汝和胖子一样，喜欢叫刘丧“丧背儿”。
那天刘丧从湖南那边回来，进了院子就要去看看张起灵的动向，宋汝在院子边上挑苦菜，见了他肉眼可见的高兴。
那时候宋汝与他们常在雨村的人已经很熟了，便未曾多想，笑眯眯道：“丧背儿！干嘛去啦。”
可是刘丧不认识宋汝，见这女人自来熟有点不爽，干脆没有理她。宋汝这才后知后觉——这个世界的刘丧……此时是不认识她的，她是一个陌生人。
吴邪难以忘记当时宋汝的表情，她是一贯热爱生活的人，很少露出那样迷茫无措、怀疑人生的眼神。
是张起灵当时径直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菜篮子低声道了两句，才掩饰了她的尴尬。
后来刘丧知晓了内情，挑了个时机给她道歉，宋汝仍是笑眯眯地应了，举止没有不妥的地方。
胖子心细，事后有一次闲聊里说到宋汝，他说宋汝心里还是想着那些事的，这种所有朋友都不认识自己的感受，在一次又一次单方面的重逢里慢慢累积，正常人哪里忍受得了。
可宋汝忍受住了。
不是正常人的她与不像正常人的闷油瓶站在一起，却可以逐渐变成两个正常人。
吴邪心下微叹，如果此时宋汝离开了，对于他们每个人，都不是一件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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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敲开宋汝屋门的时候，宋汝正扶着椅子发晕。
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阵阵雷声，让她心里并不十分愉快，甚至隐隐有想要发火的迹象，这股烦躁的感觉让她心口发疼，且有一种想要破坏什么的欲望。
宋汝忍着不耐与细密微弱的痛感，手上动作细致地泡茶，打算让自己冷静一下。
而张起灵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她泡茶的动作，眼中情绪隐晦。
宋汝耳后靠颈侧的地方原本被长发掩住，此时鸦羽般的头发被她撩起，露出细白皮肤上一抹红痕，跟她因为烦躁无甚表情的脸一起看，倒有了些惊心动魄的意味。
……是他昨晚留下的。
昨天晚上的画面悉数从他脑中闪过，张起灵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他垂下眼，沉声道：
“刘丧今日听雷听出了些东西，关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应该会有一点虐的部分，今天下暴雨有了点灵感，下次更新应该要过两天，又忙成狗了。
最近一直在听莫文蔚和孙燕姿的歌，尤其是《这世界那么多人》和《尚好的青春》，不管是歌词还是感觉，都很符合我写这个故事的心情TA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