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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48章 ...

  •   “那怎么能行!”

      作为医者,裴苏自不会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去。

      “你们出去吧。”暮星寒低垂着头,拥着南宫方竹的手紧了又紧。

      “为什么呀!$&%¥#……”后面的话裴苏没有说完,就被白褚易捂住嘴巴拖走了。

      看到这一幕,南宫方竹忍不住笑出了声,指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道:“要是我们也能像他们一样,那该多好。”

      暮星寒神情悲切,嘴唇蠕动了一下,半晌才说出话来:“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别说这样的话,这样说就不像你了。”南宫方竹艰难地转动脖子,摇头否认,“你知道吗?能与你相识相伴,对于我来说便已胜却人间无数了。”

      “那你,那你为何还要离开?”

      “因为......因为你我本非一池之鱼。”南宫方竹眼神里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可嘴角仍然保持着微笑,“我曾经困惑了很久,直到见到裴白二位先生后,我终于明白,能得到你认可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样子。那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而你,同样是那高不可及的存在。”

      他的话那样轻,却像一把利刃直直刺入了暮星寒心里。暮星寒难以辩驳什么,只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不需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只要你是你就够了。”

      “可你从未正眼瞧我。”南宫方竹别过头去,他不想也不敢再看暮星寒的眼睛,不再试图从那人的眼睛里读出答案,“暮兄,我累了。最后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曾真心待过我,哪怕只有片刻?”

      “有的,方竹。方竹,你听我说!”

      不等暮星寒说完,南宫方竹的手就已颓然坠落,他睫毛上挂着细小晶莹的泪珠,安然地躺在暮星寒的怀中,再无半点声息。

      离别,对于暮星寒来说,早已成了常态。他送走过太多人,也设想过无数与南宫方竹分开的场景,却还是无法遏制地痛,痛彻心扉。

      门外,原本扭作一团的白裴二人,也因觉察到南宫方竹的逝去,随即停下手来。

      裴苏整了整皱了的衣摆,嘟囔着嘴懊悔道:“这下好了,倒是彻底没希望了。”

      “生死有命。”白褚易垂眼看向手中的天命宝鉴,上面的缘线曲折蜿蜒走到了尽头,汇入了三盏魂灯。三盏魂灯长明不灭,不再闪烁,这也意味着南宫方竹命数当尽。

      “我才不管什么命数,只要我裴苏想救,就没有什么是救不了的。”裴苏火气正盛,斜了白褚易一眼,“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没人情味了?”

      “并非无情,正因有情才特意拉你离开。”看着裴苏一脸怨念的样子,白褚易无奈苦笑。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话里有话,像是在骂我呢?”裴苏照旧摸了摸下巴,“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不全是坏事。不出差错的话,暮星寒很快就能回归了,他的天赋奇高,恢复后肯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

      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一会儿,裴苏说通了自己,转眼就将南宫方竹抛诸在了脑后。

      “裴苏,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在附近守着便是,勿去打搅星寒。”白褚易素知裴苏秉性,怕他又提到什么不该提的,特意叮嘱一番。

      “那是自然。”裴苏拍着胸脯,保证的干脆。

      然而后面几日,暮星寒一直未从石屋里出来。裴苏一天天说服自己要耐心,结果四天不到就按耐不住,打算去敲门唤他出来。

      可不巧不等他这念头萌生完全,白褚易未卜先知似的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走动。

      裴苏急了:“今时不同往日,暮星寒一介凡人之躯,能抵得住几日不吃不喝?更何况,南宫方竹的尸体还在里面,时间一长,□□腐化不说,魂魄也将跟着禁锢遭罪,难以安宁。”

      “再等等。”白褚易望向石屋,表情肃穆。

      裴苏见状,知道白褚易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和道理,又恼自己似乎被蒙在鼓里,遂抖了肩膀甩开按在上面的手,一个人踱回树下坐着,气鼓鼓地拨弄花草,不知究竟是在生别人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又这么过了几日,忽然某日晨光初醒,石屋里迸发出一股澎湃浩荡之气,波动震及四野,险些要把这山头给夷平。

      “少君,小裴,好久不见。”

      暮星寒自屋中走出,浑身上下虽仍是原先的衣袍,模样也不曾改变,可身上的气息却是大不相同了,身周亦多了霞光环绕。

      裴苏惊的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星寒,真的是你?你当真回来了?”

      “那还有假?”暮星寒走近了一些,方便让他瞧得更仔细些。

      “欢迎回来。”白褚易点头示意,并未过多言语。

      而裴苏再三确认好暮星寒的身份后,又将焦点转移到了石屋——再准确来说,是转移到了南宫方竹身上。

      他已完全感受不到南宫方竹存在的气息,□□和魂灵都已踪迹全无。这让裴苏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毕竟他守护在此有些时日了,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就算是块石头失去后也难免会失落。

      “南宫那小子......”裴苏声音压得极低,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希望来世的你能够平安喜乐,顺顺利利地度过一生。”

      “没有来生了。”暮星寒痛苦的闭上眼,眼皮止不住的颤抖,“方竹为了助我突破这边的桎梏,牺牲了自己。”

      听暮星寒这么一说,裴苏很快想起边宰曾经说过的,“莫非......莫非,他就是你的守护灵?可是,他身上并无与旁人不同的气息,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竹染上痴症后,意识便常游走于边缘地带,在那里他被唤醒了曾经作为灵识的所有记忆。他说,在我与他相识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人之间无形中就有了一道链接,那是以真心为注的死亡契约。一旦守护灵付诸的真心到了极值,他们的灵识就会渐渐消散,转化为守护之力留在被守护之人的身上。”

      “为了等我回来,再见我一面,他坚持了很久。”暮星寒说着,怜爱地抚摸着手腕上的一节骨珠,“他真傻,为了这样一个我,不值得的......”

      “他心中认定值得,那便是值得。”白褚易不给暮星寒反驳解释的时间,又接着说道:“世间之情,无绝对的公平和道理可言。这是他的选择,他在你身边,不会希望你因此而难过。而你,更要比从前更加珍重自己的性命,才算不辜负了他。”

      骨珠轻轻晃动,像是对白褚易的话表示同意,继而流淌而出融融暖意。暮星寒感受到了这份温度,温柔地凝望着,险些垂泪。

      “我会的,我会好好活。”

      郑重而深情的话语回荡在天地之间,浩渺无边,可仿佛又在无形中形成了天然的结界,在这结界中,唯独暮星寒和南宫方竹二人。

      此情此景,令人动容。裴苏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曾与母亲分别时的画面,悄然背过身,偷偷拭泪。

      复活母亲,是裴苏一生的夙愿。为此,他曾经启用禁术,拿活人炼药。那时候经历的无数冷眼、责骂,抽筋软禁,而今想想正如活在地狱一般。

      “不哭,你娘亲在天上看着你呢,看到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耳边传来一道清澈干净的声音,恍若横越了数千年再度震荡心灵。回过神来,眼前青涩的少年,净白无暇的手帕都已不见,再见到唯有一张关切的脸。

      “怎么了?”白褚易问。

      “没事,只是有点想她。”裴苏抬手指了指天。

      “我也是。”

      此刻,两人都卸下了防御在外的盔甲,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另一边,暮星寒从悲痛中抽丝剥茧般,退身而出。他忙想起自己的这两位故人,积累了多年,他有满腹的话要对他们说。

      “少君,我就知道少君您一定还活着。当初北野之战后,我们一直都在寻你,可几近翻遍了无遏之境,都找不到您的踪迹,这些年您到底去了哪里?”

      白褚易看向裴苏,“当时我重伤掉入时渊之隙,沉睡了很久,后来是裴苏救了我。”

      说起这个,裴苏仰起头自豪地甩了甩头发,“说真的,那时候小白生命迹象全无,仅存一息。如若不是我,去再多的神也白搭。”

      暮星寒被他这动作逗笑了,连连赞道:“说的很是,小裴确是比以前厉害了许多。若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少君,也没有今日的我。”

      裴苏显然很是受用,笑得灿烂,又想起谦虚二字,摆手道:“过誉了,过誉了。”

      三人寒暄了一阵,提起无遏之境,提起试炼,神情皆为肃穆。在白褚易之前,暮星寒是第一个谏言反对的,也因此被打入极域,后又辗转入了极谬深渊。

      想到暮星寒历经劫难,方重获新生,白裴二人打算过些时日再邀他帮忙。可暮星寒没有给自己留喘息的时间,主动提起。

      暮星寒单膝跪地,头颅微微低下:“无论曾经还是以后,我都愿追随少君,效犬马之劳,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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