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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蔚山八郡 ...


  •   试见大会让谢浅飞整整昏迷了四天,当少年再度醒来,淅沥的小雨已经下了整两天。紫浠还没有回来,客栈里微凉的空气让床榻间也没什么暖意。

      “谢谢你,夕言。”少年醒来的第一句话,带着清凉的笑意。明明憋了一肚子责备的话,剑夕言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看着谢浅飞还略带苍白的面色,剑夕言无奈的摇头,“没什么,走,去吃点东西喝两杯,饿坏了吧?”

      ……

      阴霾的天空也影响了人们的心情,酒馆里客人少的可怜,只有一桌三个年轻的剑客喝酒聊天。门大敞这,雨水潲进来,带着泥土的馨香和湿润饿水气。老板在柜台低头算着帐。唯一的一个小二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看到两人进门,立刻来了精神,“二位客官里面请。”

      将两人的伞收好放在门边,小二堆了一脸的笑容询问两人点些什么。

      “嗯,来几道你这特色的菜,几个馒头,再温一壶酒。浅飞有什么想吃的?”“就这些吧。”谢浅飞点头,目光飘向隔桌的三位客人。三人中的有两人是一样的装束,正是四天前试剑大会见过的某个门派的装束,另一个一身华衣,眉目间尽是傲气,一看便是世家子弟。

      注意到谢浅飞的目光,剑夕言也看向三人。“那两个是清溪门的,他们门的大弟子跟你比过剑,记得么?”“嗯”谢浅飞点头。

      “看来残薰教果然是没胆子了,试剑大会在他们原来的地盘举行,那个姓封的也没敢来。”其中一个清溪派的弟子突然开口,听到残薰教三个字,两人不禁仔细听起他们的话来。“哼,不少正派同道都入驻八郡,借他封希夜个胆子也不敢出来捣乱。”另一位清溪弟子附和道。

      华服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不禁点点头,“就算三生界的封希夜有三头六臂也没用了,残薰教当年被白落几乎是彻底灭了,现在的一是风光一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要是紫浠在,一定会给他们点颜色吧,呵呵。”剑夕言收回目光,不禁失笑。谢浅飞笑着点头,念及紫浠,眸间流露出温柔的眼光。不用问,也知道那只紫蝴蝶飞去了哪里,还会回来吗?谢浅飞不敢问,不敢想。明知她是不属于自己的,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阿夜。

      但是,自己本是无所求,能守着她,陷入那样的色彩,已是无悔。

      “酒菜来喽!两位公子慢用。”四溢的香气立刻扑入两人口鼻之间,四天粒米未进,谢浅飞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半个馒头下肚,便撂下筷子不再吃了。

      看好友瘦削苍白的脸庞,剑夕言问到,“怎么?紫浠不再连饭都不吃不下了?”眼神中却是掩不住的关心和焦虑。

      少年微微摇头,“只是不饿罢了,以前在灵台山上也常常冥坐上几天,不吃东西也没什么的。”灵台与凌霄、星岚被江湖誉为三灵峰,而灵台山更是被尊为仙山,传说不是有缘人跟本无处寻其上山的路,剑夕言也只是听说而从未去过。

      “冥坐?那你师父呢?”

      “山上只有我和师傅两个人,菲婆婆半月才会上一次山为我们送些食物之类的东西。师父常常会入定,一坐就是半个月甚至更长。所以,基本上都是我自己一个看书、冥坐。”说起小时候的事,谢浅飞也不禁露出笑容,“刚去的时候,常常想回家找姐姐,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最后怎么走都会走回师父的竹楼。也试过偷偷跟着菲婆婆,但她一进树林,我就怎么也找不到她了。有一次我哭了三天三夜,嗓子都哭哑了,师父拿我没办法,后来终于跟我约定,等我长大了,读完书阁里所有的书便让我下山。”听到谢浅飞说起为了回家哭了三天三夜,剑夕言也不禁想起少时家里送大姐去剑林自己哭着死抱住姐姐时的场景,颇有感怀,“后来呢?”

      “呵呵,后来大了,读完书阁里的书了,也明白了师父布在山上的阵,却不敢下山了。”谢浅飞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却不知,这不敢二字也正触动了剑夕言的某根心弦,“不敢?”他低声问道,那语气更像是自问,曾几何时那个在家里苦闹不依怎么也不肯让大姐走的孩子似乎已成过去,那个孩子啊,在看着二姐要离家去剑林葬送那最美好年华时,只有眼底淡淡的悲伤,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人长大了,成熟了,却仿佛永远的失去了些什么。

      谢浅飞点头,“嗯,我根本不记得家在哪里,对于姐姐和弟弟,也只记得姐姐叫翡姐姐,弟弟叫忘忧,忘忧忘忧,多好的名字,”谢浅飞说到这,不禁笑了起来,“比我的好听多了。”

      “呵呵,我倒是喜欢浅飞的名字。”剑夕言微笑道。

      谢浅飞微微一怔,轻轻摇头,“可我连爹娘叫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儿时姐姐给的半块玉佩,什么都没有了。”

      “没试过回忆一下家里的样子,哪怕是地名、或者根据气候推断一下?”

      “若是他们还想要我,早就来寻了吧。既然什么都没有留给我,那本就是不想再见我的。我只是想在看看姐姐,知道他们过得如何就足够了。”谢浅飞笑得豁然,看到剑夕言反而为自己担忧一脸愁容,不由心中一暖,开解道,“师父说生死情缘自有命数,我既有心去寻,也是命数所定,只是——”

      说到这,谢浅飞突然停住,想起离开时师父所说的话。

      你若当真想去为师绝不栏你,即使能拦你身,也阻不了你的心。只是此去前途,必是有喜有悲,但你这一生恐是悲过于喜的,为师着实不忍相看,你若离开,切勿在为师有生之年归来。飞儿,记住,生死善恶并不足以左右人心,真正毁人铸人的,乃是天下之情也。

      一生悲过于喜?若是夕言知道这样的评语,眉心定要皱的更厉害了吧。这位人生中的第一位朋友,他怎么也无法把师父的话转述出来,人说知己难求,那剑夕言,定是自己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喜了吧。所思所及,谢浅飞话锋一转,“只是我一直在想,夕言,你说姐姐再见到我时还能否一眼认出我呢?”

      剑夕言看着谢浅飞有些自嘲却也有着期许的眼神,也不由得被他感染,“也许一眼不行,但我相信有缘自会相认的。”谢浅飞肃重的点点头,也展开舒心的笑容。连细语连绵带来的压抑感也随之消失无踪。

      没有人注意到苍天的哭泣,未来总是难以企及。

      突然进门的两人引起了小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对父女,从头到脚都被雨淋透了。本就破旧不堪的衣服湿淋淋的贴着身子,女孩子不过十岁,冷的浑身发抖,不住的盯着人们桌上的饭菜,吞着口水。

      那老父亲就拉着女儿站在门口,小声的向小儿赔笑道,“小二哥,让咱们躲躲雨,咱们就在门口这站会,肯定不弄脏东西,也不要您东西。谢谢您大恩,圣女庇佑。”

      出乎谢浅飞的意料,既没撵人也没留人的店小二竟然一个劲的冲父女俩使眼色让他们快走,眉目间明显不是厌恶而是担忧。

      “啪!”酒杯摔裂的声音从隔壁那一桌三人处传来,“小二!还不快把他们赶出去!等我们动手呢?”华服男子一脸怒意,拍案道。身边两个清溪派的弟子也是一脸不悦,小二被吓了一跳,柜台后的老板闻声连忙出来赔笑,然后捻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两妇女,“快走快走,上别家去。”

      眼看那两人要被赶回雨中,“慢着。”谢浅飞温沉的声音响起,仿佛是错觉般的,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凝神于这两个字上,感受到谢浅飞的心情不善。

      看着谢浅飞突然起身,剑夕言微微皱眉。

      “这么大的雨,让两个人避避雨有什么不行的?”说着谢浅飞拿了个馒头,走向那个女孩弯腰与她齐平,“来,饿了吧?吃吧。”少年温柔的笑容让小女孩很安心,没有询问父亲便接过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她吃得如此着急,谢浅飞笑得无奈,轻轻柔柔女孩的头。

      剑夕言皱着的眉头也不禁随着谢浅飞的笑容淡淡的化开,然而隔桌的三人却被谢浅飞的行为激怒,那华服男子怒道,“你小子是哪来的?竟然同情那种刁民?”

      ‘刁民’二字让谢浅飞竟愣在那里,本来吃得正急的小女孩听到这话竟也哇的大哭了起来,少年怔怔的看着这些全然不敢反驳的人,镜透明澈的眸映出女孩的父亲、店小二、老板几近相同的刺痛表情,一时无措。

      “人之初,本为平等,何来刁民?”蓝衫少年微叹一口气,打破了凝郁的氛围。他缓缓起身,走向哭泣的小女孩,“乖,不哭。”

      抱起哭泣的小女孩,剑夕言温雅和煦的笑容很快就让她停止了哭泣。不予不急的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再拿起门边来时放在门边的两把伞,递了一把给女孩的父亲,另一把给谢浅飞,“我们走吧,浅飞。”说着便护着怀里的孩子,转身走进雨里。

      谢浅飞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什么,快步跟了上去为剑夕言撑伞。

      直到四个人的影子都消失在濛濛的雨雾中,一个清溪派弟子突然喃喃道,“林兄,那两个人,一个是铸剑山庄的少主,另一个——”他声音一顿,“是那个赢过潇湘剑派掌门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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