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杀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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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雨夜被闪电撕裂，片片碎落的琉璃般棱角分明。白光一闪，映出剑阵中心的少年，本应是纯白的长衣遍布血迹，仿佛那其中所留的白才更加刺目。紫浠剑左横，剑尾的紫光蝴蝶般跃动，地狱般的颜色，死亡的照临光。
“九天七星，冥华烨火之位，逆剑，起！”
剑阵在领头之人的命令下走位改变，杀气将谢浅飞牢牢控在中心。“轰”雷声响起的刹那，暗夜中的第一剑游龙般袭来，“当”剑剑相交，那名弟子的长剑瞬间断裂，紫浠剑毫不犹豫的切入他的身体，不待回剑，第二剑便从头顶直击，却没想少年的剑竟彻底切开第一名弟子的身体，紫浠剑挽转光华，谢浅飞头也不抬振臂挥剑。“当当当”两剑每击，紫浠剑便断头顶来袭长剑一寸，银蓝色的剑没有丝毫停滞之意，在那名男子的凄厉的惨叫之下，紫光将他的手臂断断斩落，
“噗”最后一道剑光毫不留情的切落了那人的头颅。
“三弟！”一声惨绝的惊呼被雷声淹没。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出手救人。“畜生！”剑阵彻底乱了章法，被极致的悲痛和怒气完全击毁，五把剑的剑气连黄泉水般的雨丝都格挡在外。
谢浅飞向前踏出一步，紫浠剑一瞬间归鞘。蓝紫色的剑鞘欢呼叫嚣着，又哭泣哀恸着。
奈何桥的黄泉水还在漫天散落。
等我到了奈何桥，请给我一碗孟婆汤。不是为了忘记你，你已经无法磨灭的烙在了我的灵魂上，而是为了下一世的我再次踏入你得色彩时不会有任何犹豫，甘愿再为你堕入黄泉，哪怕是十八层地狱。
银蓝色的长剑出鞘，天地变色。
漆黑的夜变成焰火中深邃的琉璃紫。
连雨都忘记了坠落大地。
遥远的彼方，占星的少年望着夜空幽幽的叹息。
银蓝色的长剑插在地上，支撑这少年单薄的身躯，少年喘息着，束起的头发被打散，本就比一般女子还长上许多的发湿漉的垂在身后，瀑布般流淌着雨水。额前的碎发紧贴着脸颊，水滴穿线般滴落，惨白的脸庞没有血色，左手臂，腰间的新伤与穿透胸口的伤加速的掠夺少年的血与体力。
那些死去人，早已辨不清曾经是谁。
遍地的尸体早已数不清，流成河的血有多少是自己的？
白衣少年拖着剑，再度向前走，没有方向与目的。
手中的剑越发沉重，少年修长而骨干的手指如剑般冰凉。
他并不知道，那些试图逃走的人在两个城门口遇到的仍旧是天兵殿的屠杀，不知道封希夜站在城门外冰冷眼底滔天的悲哀，也不知道剑夕言紧握的拳渗出指甲嵌进肉而流出的血，看不清那张哀痛的脸上流下的水中是否有泪。
也许只是自己不愿去想，明明是如此清晰，自己的杀戮只是为了她，而她，那个如蝶的女子，只是为了她的封希夜。这是一场赌注，封希夜的赌注，用一城人的性命，打破残薰教的桎梏。那只蝴蝶，以将自己关进永世无生的牢笼为代价为你赢得筹码。
紫浠，我究竟是你的一颗棋子，还是你最后真正想要的归宿。
一路踏过紫浠剑下的尸体，又一间繁华府邸。
蓝紫色的剑光淹没家仆们的惊呼，只是片刻之间，又一片修罗地狱，黄泉雨也避讳着少年般减小，流遍府邸的血是曼珠沙华盛开的光色，来自地狱的船沿着血河而来。
“求你放过我弟弟，他才十五岁，求求你！”长剑寻声而去，不留余地的穿透女人的身体，紫色的华衣刹那被血染红，那女子却突然紧紧地抓住紫浠剑，“求你，”她身后的少年哭着，瑟瑟发抖。
谢浅飞空灵的眸子在一瞬间爆发出流溢的目色，那女人眸中的目光竟然如此熟悉，赫然如同多少年前雌鸟般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女孩，白衣少年左手缓缓摸向胸口，那半块贴身的玉佩不知何时早已碎裂。
最后的寄托支离破碎。
“求你……放过……我……我……弟——”满是鲜血的手垂落。
白衣少年扔下剑，疯狂的在女人还有余温的身上搜寻，那一根朱色的线系着半块白玉在女人白皙的颈上晶莹剔透。少年盯着那半块玉佩，茫然失神，漆黑的发散在血泊之中，触目惊心。
泪从眼角划落，混进黄泉的雨水，“啊~！”少年紧紧的抱着女人，那沙哑凄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透漫天的雨。连天空都为之变色，大地都为之嗡鸣，那一霎那，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为之静止。声音穿透腥冷的雨气传到城外人的耳畔。
那音节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痛，痛彻骨髓。
封希夜一怔，剑夕言竟站不稳身形。
这一夜的雨，十几年来也未曾下过这么大……
……
病榻上的少年喃喃的说着什么，剑夕言抢步过去，侧耳聆听，从风铃的琼响中辨出少年的呓语，还发着高烧的削瘦少年，从惨白的唇中吐出的是这样的音节。
“谁来……杀了我……杀了我……”
……
“你赢了，小兄弟。”滔天的江水落下，优雅的男子已然从江心平台落到岸边，剑夕言愣愣的看着他，就在刚才那片刻之间，连自己都看不清江心的两人到底对了多少招，只是眼前这位男子手中的柳枝只有两片摇摇欲坠的叶片，而江心……剑夕言望向谢浅飞，赫然发现他手中的柳枝竟然还满布绿意。
男子笑着穿过人群，留下优雅清拔的背影。
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那是潇湘剑派掌门吧？”这话如石子击水，在人群中荡起轩然大波。潇湘剑派剑法独步武林，这是任谁都知道的事实，连剑术宗师都认输，哪还有人敢再上台挑战。
“还有人想挑战吗？”剑夕言问罢，没有人再应声不由得大大的输了口气。看向站在远处的紫衣少女，却看不出她脸上的是否是笑容。
点水过江，问情剑启剑开封交到少年手中的一霎他才发现，谢浅飞早已面色苍白虚汗淋漓，连清透的眸子都有些涣散。
“浅飞，”他有些紧张的唤他，白衣少年虚弱的接过剑，眸中流光，却只是浅浅一笑，晕在他怀中……
试剑大会谢浅飞一共连比了39场，耗尽了所有的内力与体力，整整昏迷了四天。剑夕言将他抱回来的时候，紫浠“哗”的就大哭起来，像个小孩一样不知所措，直到剑夕言笑着安慰她说谢浅飞只是透支了体力，睡饱了就会醒过来的才让她收住眼泪。
第二天，紫浠便拿了问情剑说要送回去，等谢浅飞醒过来回来好好照顾他，那天，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剑夕言却突然觉得三个人一起的光阴已经彻底离他们而去，连身侧的名剑“恋月”都发出叹息的剑鸣，连绵的雨季似乎就要来临。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杀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