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林屿道末

43、就是一掌

　　房内熏香让人沉迷，帘内的人睡得安实。脖颈修长，翻身得时候把被子踢开一脚。

　　门外得小二准备上前端水，沈明朗伸手一挡，“晚些我叫你。”

　　“等一下。”

　　小二打量门外的两个人，鞠了个躬准备退下，又被人拦住。
　　阿书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打了个手语：你把东西拿进去吧，不要惊扰他。

　　小二：“啊，哦。”

　　“我想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谈一下。”沈明朗见人进去又出来才对面前的人说。

　　他的眉眼锐利，没有平时吊儿郎当那副模样。

　　阿书早有所感，伸手做了个收拾，两人便一同下楼。

　　晚间天气干冷，两人穿过院子，避开兵人休息的地方，走到不起眼的街道。

　　这处的茶摊已经收了进去，只留下几个石凳和一残破的木桌。沈明朗长腿一迈先坐了下来。

　　阿书抚开衣摆，与他对坐。

　　“你真的不会说话？”沈明朗长枪直入。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阿书面色怔定，点了一下头。

　　“是生来就不会，还是……”

　　阿书：我自己毒哑的。

　　沈明朗震惊地看向他。

　　阿书是冉北的伴读，不管冉阙当初什么原因把他救下，终究是前朝的一个隐患，如果皇帝咬以此做文章，那么冉家便是死路一条。

　　但只要阿书不说，那么就没有人可以知道。尹家世代无人患有此疾，若非人走漏风声，没人会怀疑到这一哑巴头上，况且，冉阙是如此谨慎。

　　“你为何行刺我？”沈明朗把手中的东西摔到对方身上，纵未成年，但他的气场是如此之大。
　　他看着面前丝毫没有惧色的人。

　　两人针锋相对时，便感受对方气场。阿书，文人的气场来自于自己的博学与底气，和沈明朗与生俱来的硬朗是截然不同的。

　　只见阿书不紧不慢地拿起丢过来的布块揣进了怀里，他并没有被拆穿的恐惧，同时也没有其它情绪。

　　沈明朗觉得，如果面前的人会说话，那么一定是超凡的温润与偏偏然。
　　心底莫名有些可惜。

　　阿书站起来：因为你是沈程瑞之子。

　　“……”沈明朗看向他，“你怕我父亲？”

　　“不是怕。”

　　刷——

　　沈明朗侧身一躲，猛地站了起来。

　　阿书收回劈向对方的手，用怀里的帕子擦了擦手。

　　沈明朗瞪向他，迅速与他拉开距离，“你是恨我父亲，可我父亲也为文臣，大多身不由己。”

　　瞬间，阿书的眼光变成了锐利，沈明朗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恨。

　　那像是一把刀子。

　　阿书：那又能光明磊落到何种地步？

　　沈明朗一瞬间的怔愣。

　　阿书继续，沈明朗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光盈。

　　阿书：逼迫人换下青衫，换上一抹鸦青？

　　沈明朗说不出话，纵然形式不同，他却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悲伤。

　　知道悲从何处来，所以更加悲伤。

　　在他的淡漠之中，阿书猛地抬起头，之前的情绪被他一扫而光，他又换回了那处变不惊的样子。

　　【世子为何接近北儿？】

　　如果能说话，他的语气一定是严厉的。

　　沈明朗看着他，神色猜疑。

　　毕竟是同一屋檐朝夕相处，他就是觉得阿书对冉北的呵护可能都超越了冉北的几位兄长。

　　冉阙究竟和他做了哪些交易？沈明朗想。

　　“我就不能单纯对他好吗？”沈明朗笑着问。

　　【沈程瑞和冉将军始终对立，你又怎么会真心对他好？】

　　沈明朗依旧笑容不改，他走近阿书。两个人身高相似，靠近的时候，沈明朗故意把嘴巴放到他的耳边。

　　“那你为什么对他好？”

　　嘭！

　　视线忽然黑暗，阿书趁其不备一掌劈在了沈明朗后颈。

　　沈明朗顺势倒在了地上。

　　阿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在用眼神问他：关你什么事？

　　……
　　“沈明朗呢？”

　　冉北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这个人。

　　阿书手里的动作没停，走到床边把温好的帕子盖在冉北脸上。

　　“我自己来吧。”冉北看了屋子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沈明朗的身影。

　　他皱了一下眉，接过帕子胡乱擦了几把脸。这人怎么老是不安分啊，明明睡觉之前还见到他的。
　　不是都说了不要乱跑了吗？

　　【昨天就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应该是有事情吧。】

　　“是吗？”

　　【嗯。】
　　“那他昨天出去的时候有么有说什么？”

　　阿书看向冉北，神色漠然，“没有。”

　　冉北下床，阿书把衣服递给他的时候，他抱着看了一眼窗外，更不高兴了。

　　江平和一众将士在楼下用早膳。

　　士兵们吃着上前线打仗前的最后一顿酒肉，那个阵仗让掌柜的看了都抹了一把汗。

　　“将军！”冉北从楼上快步走下。

　　少年面如玉色，一下来就左右搜寻沈明朗的身影，却只见满堂士兵，神色晦暗了下去。

　　沈明朗是贪玩的性子，冉北相处之后就知道。

　　但却不是不识大体之人，现如今消失，冉北怕他出了事。

　　“北儿怎么？”

　　冉北灰溜溜地走到江平身旁坐下，“将军可见到沈明朗？我四处找他，没见到他人。”

　　江平皱了一下眉头，“你们不是同在一个屋子吗？”

　　“昨晚我不舒服，先睡了。”
　　舟车劳顿，江平抚了一下额头，“可能是出去买东西了，我见他都是昨晚了。”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要不要派人去找一下？”

　　“沈世子聪慧，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有可趁之机的。”

　　“万一有呢？”冉北说到这里有些生气，“他那般爱显眼，一个人还好，要是人多的话……”

　　“那在下去找找看吧。”

　　冉北瞪大双眼，“我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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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明朗：好毒的一双手。不讲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