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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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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帝又问常平:“还有多久?”
常平看了看下面的人,“听说是第四组,现在九皇子和三皇子是第三组……”
常安帝看了场上一眼,比赛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第二场老大和老二比的时候,废了不少时间,第三组现在才到第二个回合,“老三动手怎么没个轻重?”常安帝皱了皱眉头。
事实上三皇子比九皇子大四岁,三皇子已经过了及冠之年,才被封了王位。两人一直不和不算是个秘密了,原因是两位母亲,九皇子的母亲是当下受宠的妃嫔之一的琴妃,因为出身卑微,常被当做宫中议论的靶子。
议论者之一的三皇子的母亲洛妃是阙安都有名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长得妖娆,性格刁钻,只能讨好陛下,攀龙附凤,最看不起的便是比她不如的人。
皇家的在外的部队四分之一资金和粮食都来源于三皇子的祖父饶光裴,所以大多对于洛妃对琴妃的刁难呈现一种熟视无睹的状态。
因为前段时间常安帝病久了不知,常平哪敢说就在今天比赛之前,宫里还传来三皇子和九皇子因为番邦进攻的一把刀打架的事情,手中摇蒲扇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常平说:“三皇子就是那般认真的性格呢……”
常安帝:“这点倒是最像朕……”
常平抬手擦了擦冷汗。
此时,九皇子一个翻身,在三皇子的剑即将落下的时候,立马飞身,一把坐到了三皇子的肩膀上,场面一度坚持,明显是被激发出了血性,他不管三皇子抵在他腹部的拳头,利用比对方矮一个头的趋势,狠狠地用剑柄抵着对方的喉咙……
一场剑术比赛被演变成了近身搏斗,场上的各位老师们都摇了摇头。
刹那之间,三皇子长腿向后一蹬,一拳搭在了九皇子的鼻子上,大概是刚才僵持的过程已经耗尽了体力,九皇子就着这个力从台上飞了出去……
“皇儿!”琴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才的她一直握着拳头,领子已经湿透了,她狠狠地盯着旁边的洛妃,“欺人太甚!”
洛妃回给她的,自然是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咬着牙齿,但在场的人都沉浸在比赛的场面之中,九皇子是爬不起来了,裁判宣布了第三局比赛正式结束。
“第三场合,三皇子,萧煜成胜。”
冉北转向看台,常安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除了老师们的表情有些惋惜,看台下第二层的各位将军门都毫无反应。
冉阙依旧是一开始的模样,没有看他,眼神一直俯视着教场,冉北看着他,在宣布自己名字的时候,冉阙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更加觉得自己和野兽没有什么区别,被四周那么看着,浑身都不舒服。
“随便打打就可以了,萧煜恩那个草包,掀不起大浪!”沈明朗小声在他耳边说。
冉北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在今天之前,他以为沈明朗也是个草包,浮不起的阿斗,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他说这么一句话,他或许觉得萧煜恩比沈明朗还有点儿用,肯定会问他,“你这样的,还有资格说别人?”
但就在第一局比赛结束之后,他觉得面前这个人,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罢了。他看着他,心中莫名的火气小了不少,似乎在他放荡不羁的表情之中寻找一丝安慰,事情还没到最坏呢?丧气什么?
“嗯,”他推了推沈明朗的手,“适时进退,可倒是要看萧煜恩懂不懂得适可而止了。”
他这句话说得平淡,但暗含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气势,沈明朗重新拦住了他的肩膀,“别生气嘛,玩玩就行了,大家都看着呢!”
冉北转身,用脚抵开了他,沈明朗识相地后退了两步,双手作投降的姿势,他笑道:“打完了,哥带你出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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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恩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
“怎么还不开始?”常安帝扬了扬下巴问道。
常平:“做热身准备呢,陛下……”
常安帝“哈哈”地笑了两声,把头转向冉阙,“冉将军的儿子定然不会差!”
听到点名,冉阙转身,点了下头。
常安帝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的龙河,“龙教头,煜恩是你手下带出来的,你觉得谁胜的可能性大一些呢?”
龙河笑了两声,“几位皇子几乎都是末将带出来的,但五殿下在这方面的潜力是要大些,日常比试中,也总是占领上风。不过冉世子既然是冉江军的亲儿,想必实力也不容小觑……”
常安帝:“冉将军,你觉得呢?”
冉阙看了龙河一眼,转头看向常安帝,“难说罢了。”
常安帝又大笑了两声,似是满意地吃了口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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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帝一共有十一个儿子,除了萧祁明,剩下的十位皇子文从柳书镇的兄长柳文清柳太师,武从禁军总教头龙河。
冉北和沈明朗跟萧祁明一起,除了入门的陈太傅,文理方面由上届文状元负责,武术方面,则是冉阙曾经的副将江平负责。
冉北跨步登台,他比萧煜恩矮小半个头,腰背挺直,双手垂落在身旁,发髻直顶,往日的余发也被梳了上去,面容清隽。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尾部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不屑。
“冉——北——”萧煜恩歪着头吹了个口哨,故意拖长了声调喊他。
冉北的指尖发着颤,像是忍极了的怒火,极度地压抑着自己。
萧煜恩得了逞一般地看着他,饶有兴致地伸出了手。
——咚咚。
比赛的鼓钟敲响,这一次,像是比之前都响了些。
冉北的手被萧煜恩捏着,胃中一片翻滚。
“比赛开始——”
冉北迅速推到了擂台的边缘,双眼发着狠地看着对方。
萧煜恩的眼神也在那一刻变了,但他没有起势,只是把右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贴了贴,然后伸出舌头顶了顶脸颊。
冉北觉得后背发着麻,他觉得恶心透了,在对方准备靠近的一瞬间,直接拔剑刺了过去……
他是不擅长使剑的,所以在剑使出的那一刻萧煜恩仅是用剑鞘就挡开了来,萧煜恩长垮一步,在冉北侧身准备闪躲的一瞬间伸出一只手,拦腰搂住了对方。
冉北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犹如蛇蝎攀爬一般,在他的腰间下滑,摸了一把。
“你……”
冉北瞪向他,趁机一把拉住了对方,瞬间用力地踢在了对方的膝盖上,右腿膝盖迅速往上一顶,身体后仰,在空中翻了一个圈……
龙河眉头一紧,面色却是坦然笑意,“冉将军,北儿的轻功不错啊!”
冉北单膝落地,一只手拿着剑往后指,另一只手撑地,他大喘着气,像是被气的,也像是被累的。
“攻他下盘,”沈明朗在红线外喊道。
冉北瞬间抬头,萧煜恩终于出了剑,他腾空而起,剑水平一划,趁萧煜恩往前的一瞬间,踢向了对方的腰部……
糟糕!
萧煜恩猛然往前弯腰,又倒退几步,躲过了冉北的脚。
——咔嚓。
又劈开了冉北的剑。
电光火石之间,冉北脚尖踏上他的肩膀,往后一翻,迅速出拳。
那一拳直直地击中了萧煜恩的心脏。但着力的那一瞬间,萧煜恩用身体直接顶开了他。
萧煜恩单手撑地,往右边一斜,抓住了冉北的脚,他像是得逞般地扯了扯嘴角,手掌用力,一把脱掉了冉北的鞋……
“哈哈哈哈哈……”全场哄笑声炸起,就连在下席的妃子也没忍住拿起手帕笑了两声。
冉北重重地摔到了起点,因为侧腰着地,过了好几分钟也没能站起来。
第一回合,他输了。
但他心中的怒火已经被点燃,萧煜恩拿着鞋朝他走近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全是梦桃说的“禁军都是些流氓头子”。
现在他非常地认可那个说法。
常安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常平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
萧煜恩走近冉北,“小北儿,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冉北瞥了他一眼,双手撑着地下,咬了咬牙,硬是摇晃着站了起来,
萧煜恩的恶性露了出来,眼里充满着下流两个字,冉北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滚开……”
“那么大火气……”萧煜恩拿着鞋后退了两步,“既然这样,就只有你自己拿了啊……”
冉北受不了这样的折辱,既然冉阙不在乎,他也不想忍那一口气,他像一匹战损的小狼,踉跄着脚步狠狠地盯着对方。
对方拔剑的声音很响,冉北绷紧了身体。
走!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在萧煜恩的剑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直接跨步上前,侧身的一瞬间,冉北飞身而起,一步、两步,从萧煜恩的胸膛踩踢到了他的肩膀,最后借力腾空,宛如飞鸟,一跃而起……
厚重地喘息声螺钉,冉北的脚稳稳实实地落到了萧煜恩的头顶上。
全场陷入了沉浸,常安帝握紧杯子的手更紧了几分。
冉北却面无表情,他从上往下俯视着萧煜恩,看完之后,扬了扬下巴。
血沿着剑身往下滴落,那是萧煜恩的剑,那是冉北的血。
但冉北不觉得痛,正是这个角度,他和自己的父亲平视,一瞬间出了神……
沈明朗:“糟糕!”
萧煜恩反应过来时,似是发了狂,他一手拽住冉北的脚,把他拉了下来,在冉北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掐住了冉北的左臂……
“额……”冉北没忍住叫了一声,萧煜恩红着眼眶盯着他,右手掐进了任在滴血的血肉,指尖像是要进入他的骨髓。
“冉北!”
冉北被疼得发蒙,他必须输,可他不想输给面前这个人……
五脏肺腑疼痛不堪,喉间的铁锈味弥漫整个肚囊。
是血!
千钧一发之际,冉北躬身向侧,疾风般地右脚从下至上,踢到了萧煜恩的脑门上。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萧煜恩猛地后腿一步,被硬生生逼出了马步,他用手揩掉了嘴边的口水,“行啊——”
砰——
冉北摇摇欲坠之际,萧煜恩单手拎着他的脖子,把他腾空一放,一脚踹下了台……
胸腔的那口血一瞬间从冉北的嘴里冒了出来,他趴在地上,浑身失去了知觉。
常安帝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冉北视线模糊,在闭眼的一瞬间,他努力想看清周围的场景,仿佛出现了幻觉,他看到儿时的自己……
也是同样,被父亲的副将打得爬不起来。
抬头便是母亲、父亲冷漠的脸庞。
爬不起来就继续打,父亲这样说。
不要!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何……
画面回闪,迷糊之际,他看到一双穿着黑靴奔向自己的脚……
或许是幻觉吧!
——沈明朗!
沈明朗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冉北……”他轻轻地叫了他两声,然后,拦腰抱起了他。
冉北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沈明朗的视线在教场周围画了一圈,他看着场上除了怜悯,便是不着善意地眼神,最后和面无表情的冉阙相撞了视线。
齿间的酸痛感被他用舌头压了压。
他又看向了冉北,前所未有地复杂情绪,犹如被人用剑朝心刺穿,他闭了闭眼,起身,“比完了,哥带你去玩儿……”
然后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