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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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向导茫然又无措，斐弥尔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他却完全理解不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出如此真实的情绪。
从精神触丝被哨兵缠上的那一刻，一切的发展就全部脱了轨，彻彻底底地偏离了谢穹所撰写的剧本。
“我需要您。”斐弥尔又重复了一遍。他站直身体，没再看谢穹，纤长的眼睫垂落，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阴影。哨兵边说话边解开左臂的袖扣，卷起半边袖管，露出白皙精瘦的小臂。
谢穹试图去理解斐弥尔的所做所为，但只做了两个月向导的人和瑟提斯星原住民的思考模式依旧差了十万八千里，分析了百八十种可能性后，向导无声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句娘——滚吧，这该死的哨向世界观。
哨兵倒是不知道向导内心的怨气，他抬起右手，贴在向导侧颈，精神触丝在察觉到喜欢的气息时，瞬间结成网欢天喜地的黏了过去。
哨兵冰蓝的眸子微晃，和向导贴在一起让他的精神处在一种极度兴奋和快乐的状态下，以至于病态般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男人轻声开口，声音近乎缱绻，“您看到了，我们的契合度极高，我被您所安抚。”
“在您出现前，白塔登记在册的向导没有一位和我的匹配度能达到基准线，我无法被向导所安抚，而市面上流通的所有人工向导素，也对我毫无用处，”哨兵缓缓道，语气平淡得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我并不是黑暗哨兵，我需要向导，但因为长久以来无法被安抚，我已经快堕入永夜了，您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唯一可以安抚我的向导。”
“我需要您。”哨兵第三次说道。
他垂下眼，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舒展的蝶翼，声音温柔又体贴，“您愿意帮助我吗？”
谢穹……谢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直面斐弥尔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人嘴上说着我需要您希望您能帮帮我一类听起来温和有礼的话，弄得好像有多诚恳多尊重他一样，但实际上根本没给他拒绝的选项，但凡他嘴里吐出一个不字，从今以后瑟提斯星八成就查无他谢穹此人了——一旦拒绝，他多半会被这位上将大人关起来，作为禁｜｜脔一样供他榨取向导素。
听起来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谢穹绕有兴味地把这个选项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又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还没一个月，瑟提斯星他还没怎么玩过，暂时还不想被人关起来限制人身自由，只能颇为遗憾地把拒绝这个选项叉掉，选了同意。
漂亮的绿眸微动，似乎被打动似的，胆小怯弱的向导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小声问他，“您、您…真的快要……”
“……快要坠入永夜了吗？”
“当然，”哨兵闻言收回贴在向导颈侧的手臂，随意往向导眼前一杵，将手臂内侧暴露在谢穹眼中。
血管处密密麻麻的针孔几乎让人要犯密集恐惧症，“不过如果您不出现的话，可能还没等我堕入永夜，我就先因为向导素扎得太多而血管爆裂步入死亡也说不定呢。”
哨兵微一耸肩，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如果内容听起来没那么恐怖的话。
向导浑身一颤，声音都发起抖来，“请、请别那么说，如果我可以帮上忙的话，”谢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出租屋内响起，“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
中央区第一医疗中心。
谢穹正坐在等候室内，和斐弥尔一起等待他的精神力检测结果。
“上、上将大人……”
斐弥尔正在看终端上由副官发来的关于谢穹的资料，大到谢穹的精神力与精神图景，小到谢穹在黑市的交易出的每管向导素的流向，详尽到另人发指，估计谢穹这个外来者对这具身体的了解程度都没斐弥尔来的多。
听到向导微微发颤的声音，哨兵放下手中的资料，侧过脸很温和地问，“怎么了？”
“那个……”
向导有点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能不能问，生怕冒犯了这位面前这位权贵。
“没事的，”斐弥尔眉眼沉静，语气温和的安抚，“虽然不清楚您想问什么，但只要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无论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将对您知无不言。”
谢穹觉得斐弥尔这话说得有意思，内心哼笑一声，询问系统：【系统，知道这叫什么吗？】
系统：【？】
谢穹：【这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系统：【？？】
你个嘴上没句实话，一天到晚就知道诈骗系统的骗子在说胡言乱语呢——！
谢穹还在唉声叹气：【果然，你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哨兵为了你的向导素和精神安抚能说出什么话来。】
系统：【……】
系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高贵冷艳地甩了谢穹一个字：【呵。】
然后就彻底叫不出来了，任凭谢穹怎么呼唤，也完全不带搭理的。
谢穹遗憾地轻叹，面上却恰到好处的浮现了几丝触动，“我是想问，”他抬起眼，翠绿的眼眸干净透彻，瞳孔深处藏着微不可查的紧张，“安莎小姐……现在还好吗？”
“安莎？”似乎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斐弥尔眉梢微挑，很快回答，“我们离开前我已经让约里放那位向导小姐离开了，现在她大约已经不在第五区了。”
不过，斐弥尔又温声补充，“如果您对她出卖您的行为感到不满的话，我可以帮您把她再抓回来，或者……”
“不、不用！”谢穹闻言惊慌地摆了摆手，急忙开口打断，“安莎小姐在第五区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她！”
“是吗，”斐弥尔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尔，笑起来，“那就算了。”
……
沃兹奇是中央区哨兵向导精神领域方面研究的专家，这天是休息日，他本该待在家中，醒一杯红酒，再在宽大的浴缸里泡个热水澡，洗去连日的忙碌和疲惫，然后沉沉地睡一觉，享受难得的假期。
前提是——
这世上没有斐弥尔这种该死的家伙。
拿着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瑟提斯星最顶尖的精神力专家抖着手，不可思议地质问身旁的医生，“确定没有检测错吗？”
他试图冷静，但希望破灭的滋味却让他忍不住拔高声音，“斐弥尔带回来的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只有E级？”
“这不可能……”沃兹奇喃喃，“一个E级向导，怎么可能安抚得了斐弥尔……”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沃兹奇无意识地收紧手指，检测单被攥出几道深重的褶皱，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旋即不顾周遭医生的视线，拿着报告单匆匆离开检测室。
沃兹奇大步穿过走廊，推开VIP等候室的门，一贯吊儿郎当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冷沉，视线在斐弥尔和谢穹脸上徘徊一圈后，没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斐弥尔，我并不赞同你和这位向导结合。”
斐弥尔闻言神情微顿，慢吞吞地收回自己注视向导的视线，转眸看向门口神情冷肃的好友，“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沃兹奇。”
沃兹奇抖开手里的检测单：“他是E级向导，斐弥尔，他无法安抚你。”
“……E级？”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斐弥尔瞥了眼身旁的黑发向导，只见向导漂亮的绿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罕见的茫然和震惊——比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假哭和大度来的要真实得多。
谢穹是真的没想到。
毕竟他以为自己最差也是个A呢。
艹。
这坑爹的哨兵向导世界。
谢穹无声暗骂一句，又迅速回收情绪，捏着衣角，眼巴巴地看向沃兹奇，显得有些忐忑，“那、那我是不是帮不了上将了……”
不，当然不是。
沃兹奇面无表情的想，按照常理来说，E级向导确实无法安抚像斐弥尔这种SSS级的顶级哨兵，但既然斐弥尔自己都说了他能被谢穹安抚，那就肯定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斐弥尔这个完犊子的玩意儿啊：）
沃兹奇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自从认识斐弥尔以后，他的人生就从没走上过阳光大道，一直在灰色地带反复横跳，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沃兹奇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当然。向导的安抚最多只能跨越三个等级，也就是说，E级的向导最多只能安抚B级哨兵，再往上对他们来说就是无法跨越的横沟，强行安抚只会让自己受伤，斐弥尔是SSS级，你的安抚对他来说犹如隔靴搔痒，只能加速他进入永夜的过程……”
谢穹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加速？”
“是的”，”沃兹奇点头，“加速。”
“这么和你说吧，就像一个瘾君子尝试戒断，如果没有复吸，难受是难受了点，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要是一旦复吸，那就不是忍就能解决的了，他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想复吸时魂牵梦萦的感觉，犹如万蚁噬心，戒断的难度会瞬间增加百倍不止……”
沃兹奇看着谢穹，轻声说：“你对斐弥尔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谢穹救不了斐弥尔，他的等级注定了他无法完全安抚斐弥尔，两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斐弥尔对他的向导素上瘾，然后被斐弥尔这个疯子拽着，一起跌落更深的深渊。
所以沃兹奇试图在可以预见的悲剧发生前阻止这一切，他知道劝斐弥尔没用，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谢穹身上。
“可是……”谢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休息室的人都听清，“已经不是难受的问题了……”
沃兹奇：“？”
谢穹静静地看着他：“斐弥尔上将已经快陷入永夜了，如果不使用我的向导素……他会死的。”
沃兹奇一时语塞，他的眉头拧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穹说的没错，斐弥尔的精神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如果再不接受向导的安抚，他的精神图景会彻底坍塌，陷入狂暴状态，最后堕入永夜……
沃兹奇下意识看向斐弥尔，这人除了开始问他要过原因，之后就一直没说话，见他看来，唇边温雅的笑意愈深，冰蓝的眸中甚至浮现出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斐弥尔迎着沃兹奇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挽起衬衫袖口，指尖轻点小臂，眸色深深，暗示意味浓重。
沃兹奇：“……”
斐弥尔这瘪犊子！
沃兹奇被他气得不轻，强行扯了扯嘴角，没好气般将手里的检测单往前一甩，划出凌厉的破空声，“谢先生，不管怎样，还是麻烦您再去做个全身检查吧，外面有医生等着，您直接去找他就行。”
话是说给谢穹听的，眼神却一直落在斐弥尔身上。虽然语气不太好，但很明显，他的火气是冲着某位半死不活的哨兵去的。
谢穹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两人支走自己八成是有点见不得人的话要说，于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临出门前，似乎又想起，回头看向斐弥尔，弯了弯眼眸，一字一句慢声道，“我一定不会让您陷入永夜的，请相信我。”
……
“咔嗒。”
清脆的关门声落下，向导离开了。
沃兹奇看了看座椅上神情自在的哨兵，气得肝疼，摸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后，问他：“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打算用那个向导？”
斐弥尔没答，香烟的气味对于五感敏锐的哨兵来说过于刺激，他拧拧眉，语气淡淡，“把烟掐了。”
“别给我的感官增加负担。”
沃兹奇不屑一顾：“得了吧，一时半会你又死不了。”
斐弥尔似笑非笑地抬手示意沃兹奇看看现在这是在哪，声线散漫随意：“沃兹奇先生，这里是医疗中心，禁止吸烟——”
随后语气倏而转冷，“再不掐你就滚出去。”
“啧。”沃兹奇不爽地弹了弹舌，到底没再反驳，干脆利落地掐了烟，“问你话呢，真要用那个向导？”
“不然呢，”斐弥尔语气淡淡，“我还不太想死。”
其实陷入永夜在某种意义上并不算真正的死亡，毕竟就算是堕入永夜，人也还有呼吸，只是精神死亡罢了，但对哨兵来说，精神死亡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比□□死亡来得更痛苦些。
“可他只是E级。”沃兹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斐弥尔不大在意，“那就要看你了。”
沃兹奇：“。”
日。
“那他妈可是人体实验！”
斐弥尔皱眉：“？”
沃兹奇压低声音，一脸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的表情：“你难道不是要把那个向导关起来，然后让我切片研究他到底为什么安抚你，最好能……”
“请等一下，”斐弥尔匪夷所思地打断他，脸上一贯温和的笑差点没挂住，语气微妙道，“我是个军人，不会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的。”
真的吗？我不信！
沃兹奇脸上就差刻上这六个大字了。
他愤愤不平的想，你他妈的确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因为那些事全被你甩给我干了啊！
“我只是想让你研究一下他的向导素而已，”斐弥尔微微叹气，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我会让他去白塔上学的，别多想，我没打算让你帮我做人体实验。”
沃兹奇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在看到报告的那一刻连以后万一人体实验被发现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结果现在只是研究向导素而已——
这种事，沃兹奇表示，老本行了，完全不慌。
“你不早说，吓死我了。”他原本绷紧的身体骤然一松，整个人都松散起来，“难得见你这么好心，我还以为按你的德行，抓到唯一能安抚你的向导后，你会把人直接片成生鱼片让我研究呢，结果现在居然要把他送白塔上学，真见鬼。”
斐弥尔没说话，想了想半真半假的问，“那我要真是这么想的……怎么办？”
“能怎么办，”沃兹奇说，“我上了你的贼船早就下不去了，好言难劝该死鬼，在他真被你关起来之前我例行公事劝一劝，要真能把人劝走，你就安心等死吧，我会给你选块风水宝地的。”
“劝不走呢？”
“那我就给自己选块风水宝地，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少来扰我清静。”
斐弥尔闻言闷笑两声，眉眼疏懒，卷翘的睫毛颤动，在眼下打落一片阴影，唇色艳丽惑人，显露几分少见的风情迤逦来。
“对了，”沃兹奇想起什么，又问，“你精神领域怎么样了？”
“老样子，”斐弥尔眼皮微阖，看不清神色，“不过白狮比以前好点儿了，最近晚上没怎么叫，倒是让我多睡了两个小时。”
“那挺好，”沃兹奇懒叽叽地开口，“多磕点人向导的向导素，温香软玉，也省得你把自己憋变态了，顺便记得再送几管给我研究，等你把他送进白塔，想拿向导素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塔对于向导的管辖相当严格，瑟提斯星的每一位觉醒向导都会被白塔记录，然后进入白塔学习如何运用自己的向导能力。
由于向导的特殊性，白塔采用封闭式管理，一个月仅有一天时间可以自由出入白塔，其余时间不得擅离开白塔。
并且按照白塔的规定，任何向导不得私自与哨兵结合，也不得私自贩售向导素，也就是说，一旦谢穹被斐弥尔送进白塔，即便他是上将，想获得谢穹的向导素也没那么容易了。
“你说得对，”斐弥尔对某些人作死说他变态的行为并不在意，甚至好脾气地笑了笑，站起身往外走，“多亏你提醒，我才想起来这件事……”
沃兹奇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警惕地看他：“你想干嘛？！”
“没什么，”哨兵笑得一脸无害，“为了杜绝以后拿不到向导素的事发生，我决定去一趟婚介所，和我的向导登记一下。”
斐弥尔笑意吟吟：“多亏你让他去做全身检查，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去登记结合了——”
尾音被拖长，含着几分慵懒，“多谢，瑟提斯星所有人都会记得你对我婚姻的贡献的。”
沃兹奇：“……”
卧槽尼玛！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