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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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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斐弥尔这个月第七次因为精神力暴乱进入静音室,他阖上眼眸,支着下巴倚靠在沙发上,铂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他因精神领域撕裂而蹙起的眉头。
青年白皙的脖颈上脖颈上束缚着黑色的抑制环,抑制环中央的红灯不断闪烁,向整栋大楼发出警报——眼前的哨兵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滴滴——”
伴随着两声短促的机械音,特制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轻轻敲了敲门,语气颇有几分小心,“斐弥尔上将,您还好吗?”
“还不错,多谢关心,查德西斯先生。”
斐弥尔抬起眼眸,轻轻弯了下眼角,漂亮的蓝色眼瞳干净澄澈,宛如星河倒映一般,比十一区的露伦星湖还要明亮。
被叫做查德西斯的研究员闻言却突然泄了气,肩膀往下一塌,苦着脸将视线投向斐弥尔脖颈处的抑制环,“说这话的时候您倒是先想办法让警报停下啊。”
“啊,这个啊,”斐弥尔抬起左臂,随意将袖口往上折了两折,露出自己“饱经风霜”的手腕。
托哨兵优良五感的福,查德西斯一眼就瞥见他血管处密密麻麻的针眼——显而易见,这人的向导素已经摄取过量了。
“很抱歉,”斐弥尔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脖颈上的抑制环,语气温和平淡,仿佛无法被人工向导素安抚,即将坠入永夜的哨兵不是他一样,“虽然我也很想让它停下来,但目前看来可能有点困难。”
“白塔前几日推出的X型向导素也没用吗?”查德西斯完全没想到斐弥尔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眉头倏一下拧得死紧。
斐弥尔略微颔首:“市面上所有流通的向导素我已经全部试过了。”
“那、那……”查德西斯咬了咬牙,犹豫不决,神情纠结得像是接下来要说的话带着利刃似的,一旦说出来就会把在场所有人捅个对穿一样。
“?”
斐弥尔的面容因为精神领域撕裂、图景破碎的剧烈疼痛而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湛蓝的双眸却含着些许恰到好处的疑惑,绅士而礼貌地向查德西斯投去问询的目光。
查德西斯在那一瞬间莫名心尖一颤——
倏地,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谨慎地朝左右两边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迅速又小声地问,“那黑市的呢,黑市的向导素您有试过吗?”
黑市?
斐弥尔心念一动,指尖微微蜷了蜷,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没有。”
“黑市……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查德西斯往里走了两步,迅速关上静音室的门,从研究服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管向导素,递给斐弥尔,“您最近一直都呆在静音室里,可能还不知道,黑市这段时间突然流行起了一种特殊的新型人工向导素,据说连夜游的哨兵也能救回来,安抚能力比S级向导还要强。”
斐弥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对查德西斯这种颇为夸大的说法发表任何意见。
他并不认为这种宣传听起来和传|销没什么两样的向导素会对他有用。不过好歹也是查德西斯的一番心意,斐弥尔想,他接过注射器,微一耸肩,无可无不可地将液体推进了血管。
下一秒,陌生的向导素如风一般席卷了斐弥尔的精神图景,团揉杂乱的精神触角被温柔地理顺,图景中心因为领域撕裂而不断扩张的风暴漩涡被驱散,极深极暗的天空一点点亮起,稀疏而黯淡的星光点亮了整片雪原,找到了躲藏在黑暗中、几乎要和整片图景融为一体的白色猛兽——焦躁难耐的白狮在向导素的安抚下逐渐放松自己紧紧躬起的身躯,趴在松软的雪地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难得惬意。
——漫长的、仿佛已经根植入骨髓的疼痛被一点一点抚平,浑身如同被浸在温水一般,这份久违的体验令斐弥尔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良久之后,斐弥尔才从方才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精神触角还被泡在向导素中,酣适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停止思考,但与此同时,斐弥尔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自己想要这个向导,他的渴求几乎要淹没了自己的理智。
喉结滚动,指尖陷入掌心,哨兵过于优异的五感让他在瞬间就察觉到尖锐的刺痛感,斐弥尔垂下眼睫,鼻翼翕动,嗅到了飘在空气中混杂的气息,是血腥味和向导素。哨兵向后倒去,眼角余光扫过桌上已经用空的向导素,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冰蓝的眸中酝酿起风暴,他想,这是我的向导,他应该属于我——
他是……我的。
*
瑟提斯星第五区。
谢穹打了个哈欠,眼下的青黑让他披上件毛绒外套就能直接出演国宝,身上冲天的怨气堪比厉鬼,“我这向导素卖了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见斐弥尔来找我,要我说偏移值什么的……不然就算了吧。”
毕竟黑化是一个反派应有的宿命,既然斐弥尔没来找他,那就说明连上天都在暗示他应该尊重反派的既定命运,放弃一些不该有的、被强加在他身上的助人情结。
系统:【……】
系统看不见的青筋砰砰直跳,怨气比鬼还大。想当初刚遇见谢穹的它还是个天真单纯的粉色小方块,现在几经摧折,已经变身成为恨不得直接化身板砖拍死谢穹这个不靠谱的宿主后再启动自毁系统的暴躁老哥。
【但凡宿主你当时肯走正常程序入学你肯定已经——】
“是是是,”谢穹翻了个白眼打断它,感觉自己听这段话听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但他其实也很无辜很倒霉啊,“我一个平凡的男大学生,莫名其妙被你薅到这鬼地方来不说,结果呢,我不仅要直面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黑化然后毁灭世界的反派,甚至还要想办法往他跟前凑,消除他那已经快顶到头的命运偏移值……”
谢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前咯吱咯吱运作的老旧仪器上还遍布着斑驳的锈迹,他一时又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在垃圾场翻了半天才翻出来这些破铜烂铁,最后修修补补了好半天才弄成现在的模样,顿时更觉一阵心酸涌上心头。
系统不吃他这一套,和谢穹近两个月的相处让它总结出了一条血泪教训——谢穹嘴里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粉色的光屏倏忽铺开,系统往上投影着自己这两月以来的所有悲惨经历,桩桩件件都和谢穹脱不了关系。
一无所有系统条理清晰,语气暴躁,一字一句皆是含血的控诉:
【第一,宿主你是在原世界熬夜猝死后才被我绑定,来到这个世界的;
第二,绑定前本着和谐友爱尊重的系统守则,我是在完全征得您同意的情况下才进行绑定的;
第三,消除反派的命运偏移值是宿主您想要真正重生的必要条件;
第四,在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白塔正在招生,瑟提斯星的所有向导均可参加,自然也包括您,而一旦进入白塔,见到反派只是时间问题;
第五,您完全是因为觉得好玩才会在黑市贩卖向导素吧!和任务和反派有个****关系!】
影像清晰,画面生动。
铁证如山,谢穹无从辩驳。
只是……
刚刚那被哔掉的话——
谢穹眨了下眼,颇有些叹为观止,系统不会是被他气得爆了粗口吧……
不管是不是,但有件事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再多说几句,系统可能就要原地爆炸了。
谢穹干咳一声,难得感到几分抱歉,毕竟他只是习惯性地抱怨一下,没想到居然会惹来系统如此深重的怨念。
好歹系统也给了自己第二次活命的机,谢穹多少还是知道点分寸的,他放弃卖惨——虽然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很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谢穹的软下声音,朝系统卖乖道。
他在穿来瑟提斯星之前还是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学生,而恰巧这具身体也不过十八|九的样子,两世生理年龄相差无几,还是少年人的谢穹撒起娇来毫无心理负担,完全得心应手。
“谁让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浑身上下连星币的一块漆都没有,”谢穹理直气壮,“俗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我才会去黑市卖向导素,毕竟等我赚够了星币,想找反派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早就实践出真知——谢穹嘴里没句真话——系统信他就有鬼了。
于是系统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请问,一个月过去了,您赚到的星币,都花去哪里了呢?】
谢穹不说话了,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轻快而自在地吹了个口哨,权当自己没听见,恰在此时,老旧的仪器发出一声嗡鸣,盖子自动弹开,露出十支盛装着自己向导素的试管。他取出已经处理好的向导素,将它们整齐地装入手提箱,顺理成章地将系统的提问揭过不谈——反正他是向导,又不是五感敏锐的哨兵,有些话没能听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
黑暗隐藏罪恶,瑟提斯星的夜晚一向是属于那些被记录在册的通缉犯的。
安莎就是其中一员。
她是少见的攻击型向导,自从叛出塔后,便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是黑市上非常有名的货物中转商之一。同时,她也是谢穹来到瑟提斯星认识的第一个向导,目前黑市上所流通的新型向导素就出自两人之手。
谢穹负责提供向导素,而安莎负责将向导素带往黑市进行兜售,最后所获取的收益两人三七分——安莎三,谢穹七。
谢穹不是第一次去找安莎进行交易了,安莎和他都相当谨慎的人,所以两人每次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都不相同,两人此次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地下酒吧,来往人员鱼龙混杂,最适合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只不过这一次……
似乎有点儿不太对——
谢穹轻轻抿了一口酒液,敏锐地嗅到了些许山雨欲来的气息,他抿抿唇,直觉告诉他,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比较好。不论发生了什么,距离他和安莎约定好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安莎迟到了——而这是两人达成合作以来的第一次。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得想办法离开这儿。
谢穹指尖轻点桌面,对周遭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熟视无睹,他低敛下眸,神情自然地瞥了眼戴在左手腕上的终端,随即,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青年的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烦躁。
他揉了揉眉心,认命般叹口气,随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放下杯子,扯过身旁的手提箱往酒吧外走,边走边抱怨,如同每一个普通的社畜般,将大晚上突发奇想通知临时加班的上司骂了狗血淋头。
脚步成功踏出酒吧,截止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想多了吗?是错觉……不对!
谢穹浑身突然一个激灵,有人在看他!
不同于酒吧内客人的目光,这道目光粘腻而冰冷,如同贪婪的蛇窥伺着猎物,吐着信子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是谁?
向导强大的精神网迅速铺开,潮水裹挟着冰雾,以地下酒吧为基点,席卷了每一个角落,精神触角无限延伸,去到每一个隐秘的角落,一副缩略地图也伴随着谢穹所探寻到的信息迅速在精神图景内构筑而成。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
怎么可能?
谢穹有些难以置信,他对自己的向导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刚刚察觉到的视线也绝不可能是错觉,但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无数可能在脑海里逐一生成,又被他一一否决,最后,谢穹只能咬咬牙,相当不甘心地承认,对方的能力恐怕在他之上。
被盯上了。
一个难缠又可怕的敌人。
……
只是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眼下的情况也已经超出了他大脑CPU所能处理的能力范围了。
——推开租屋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铂金发哨兵时,谢穹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设想了一万种可能性,谢穹唯独没料到是他的任务目标,全文唯一大反派斐弥尔——找上门了。
“您好。”
斐弥尔坐在沙发上,长腿并拢,十指交握放在腹前,背脊挺直,神情优雅而温和,一举一动都带着种古老的贵族式风范。
“很抱歉,没得到您的准许就擅自进入您家中,是我失礼了。”斐弥尔弯了弯眼眸,抬眸看向推门而入的向导,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没、没有的事……”
眼前的向导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浑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下意识后退一步,将手中的手提箱往身后藏,面上却是讪笑两声,干巴巴地恭维起来。
斐弥尔轻飘飘地扫了眼向导背在身后的手,没有说话,反而用一种异常专注的眼神,将向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看得谢穹汗毛直竖。
向导长相偏幼态,看起来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十八岁的样子——而按瑟提斯星人普遍长寿的年龄来算,眼前的向导,大概率还是个未成年。
似乎是被他盯得有些紧张,向导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托哨兵优良视力的福,斐弥尔注意到,向导的颊边似乎还有颗若隐若现的小梨涡。
哨兵搓了搓指尖,按下心底泛起的痒意,收回视线,思考着应该从哪说起,才能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合法一点。
“那、那个,”向导没忍住,觑着哨兵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请问您突然来我家是……?”
“最近黑市似乎流通起了一种新型的人工向导素,您听说过吗。”
分明是疑问的话语,斐弥尔用的却是陈述的口吻。既然向导已经开了口,那他也懒得再兜圈子,索性将摆在桌上的箱子打开。
“咔嗒”两声后,箱子被掀开,白雾氤氲而出,透过雾气,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盛装的东西——十多支已经用空的向导素。
斐弥尔将打开的箱子朝谢穹的方向推了推,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等待向导的回答。
谢穹见状心念一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在看到斐弥尔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预感,但真正落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有些事真是经不住念叨。
——几小时前他还在和系统口嗨自己卖了都快一个月的向导素也没见反派找上门,几小时后反派就已经拿着他卖出去的向导素,坐在他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承认是肯定不能承认的。
谢穹眨眨眼,森绿的瞳孔泛上点点疑惑,话语中带着股纯然的无辜感,“黑市?那是什么地方?”
“不过,如果您需要向导素的话,去医疗中心申请应该很快的,”谢穹想了想,又抿出一个笑,好心道,“第五区的医疗中心离这儿不远,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过去的。”
“不用了,”斐弥尔轻叹一声,似乎对向导的冥顽不灵感到些许头痛,他敲了敲终端,声线始终温和平稳,“带进来吧。”
带进来?带什么进来?
谢穹被斐弥尔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弄得一愣,按照他的剧本,斐弥尔应该和他再拉扯几个来回,而后他“迫于无奈”承认这些向导素确实出自自己,最后顺理成章地接近反派——相当完美的剧情走向,可惜演员非要加戏。
背对着的门被推开,谢穹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军装的哨兵押着一位女性向导走了进来,被押着的向导他再熟悉不过,是安莎。
垂着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心脏像被猛地敲了下,谢穹一时失语,整个人顿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宿主,小说中所有轻视反派的人都会死得很惨的。】
【说反了吧,是轻视主角的人会死得很惨。不过……轻视反派?我才没有。】
谢穹眨眼,【你又没给我完整的剧情,我只能根据传统反派的性格写剧本,会出岔子也很正常。】
不同于展现在斐弥尔眼前的一副仿佛秘密被揭穿般的僵硬,谢穹心底甚至还有和系统贫嘴的余力。
“你看起来认识她。”
“……”
“不想说吗,”斐弥尔微挑眉梢,视线移向安莎,微一颔首,“那就请这位女士来说好了。”
“哈。”安莎嘲讽似的发出一声气音,细长的眼尾冷冷一挑,锐利的视线宛如扫描仪般投向谢穹,半晌,不屑道,“有什么好说的,一个……”
安莎眯着眼斟酌了下措辞,下了定义,“一个普通的向导而已,如果是您,想要什么样的向导没有,何必来贫民窟呢?”
女人语气冷漠,细听还能听出隐藏极深的嫌弃——这地方简直脏乱差到了极点,她拧着眉催促,“斐弥尔上将,不管你抓我是为了什么,我们能快点离开这儿吗,我真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场!”
被嫌弃的谢穹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不就是零件旧了点,运作的声音大了点,仪器堆得稍微乱了点……至于这么嫌弃吗,还说他家是垃圾场——
过分。
黑发绿眸的向导委屈地眨了眨眼,嘴唇开合几下,似乎想为自己辩解点儿什么,却冷不防对上了安莎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向导一怔,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胸口起伏不定,最后谢穹无力地塌下肩膀,在一向两哨的视线中慌乱地低下头缩了回去。
依着哨兵的视力,不论是押着安莎的哨兵,还是坐在沙发上的斐弥尔,都清楚地看到,在地下头的前一秒,向导漫上水汽的绿眸,和绯红的眼角。
站在门口的哨兵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内心忍不住起了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哨兵向导虽说是两类经历了特殊分化的人群,但相比起身体感官全都得到了强化的哨兵来说,技能点全加在精神领域方面的向导就显得要脆弱多了。
而眼前的向导,显而易见,是向导里最为怯懦胆小的一类,精神体八成也是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可怜的向导,连安莎一个向导都能轻易吓到他,那接下来,估计要被他的上司吓坏了。
希望别被白塔知道,不然他们从上到下都得被强制抄写《向导保护守则》一百遍了。
斐弥尔倒是不知道自己下属的脑电波如此活泼,他只是眯起眼,将目光投向谢穹。
视线之锐利,似乎能穿过一直遮挡在手提箱前的人影,看到那装在里面的、令人成|瘾的人工向导素。
哨兵并不把向导那两滴不知真假的泪放在心上,但若是平时,他说不定还会柔声多安抚两句。
只是现在,他有些心烦,失去了继续与眼前人虚与委蛇的耐心——自从踏入这里,熟悉的向导素便一直若有似无地在鼻尖缭绕,如同旷野里的窜起的火星,燎烧着他的理智,他嗓音微哑,轻而缓地重复了一遍安莎的话,“普通的向导……”
哨兵不觉有些好笑,唇角勾起一抹绕有兴味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视线在谢穹和安莎之间来回打转,语带戏谑,“去黑市和通缉犯一起违规倒卖向导素的……普通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