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70、不畏浮云遮望眼

　　花陌黎用灵力将席卷牧云海的花瓣劈出一个缝隙，钻了进去，试图叫醒牧云海。牧云海表情极其痛苦，似在挣扎，却始终睁不开眼睛。

　　“哥哥，哥哥！”花陌黎焦急地喊着。

　　“他陷入梦魇，出不来。”花陌宇道，“阿黎，你让开，我来。”

　　花陌宇上前，双掌推出，缓缓送出清明之气，试图遏制住梦魇。牧云海许是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进入体内，本能的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量回击。花陌宇、花陌黎被震出好远。鹧鸪翎、唐影逸见状，也纷纷围上来，四人聚在牧云海身边，不停地给他输送清正之气。

　　然而随着输入的灵气越多，牧云海体内的对抗越强，此时，体内的九个元神似乎苏醒一般，在他的胸腔不断翻腾，一波一波地发出强大的力量，对抗着四人的灵力。不一会，四人被元神的力量震得口吐鲜血，内脏剧痛。

　　“哥哥，哥哥！你醒醒。”花陌黎继续喊着。

　　“不好，那九个元神正在剧烈吞噬他的身体。”花陌宇道。

　　“阿皖，有没有什么办法取出来？”唐影逸急道。

　　“没、没有……除了魔尊，没人能召唤那些元神，那元神听魔尊指令呆在师父体内，除非……除非生挖出来……”怀皖道。

　　“你们撑着，我去炼狱找魔尊。”花陌黎起身要走。

　　“站住！”花陌宇道，“你能带他出来吗？他见了你不会杀了你吗？”

　　“那我也要一试。”花陌黎说罢，紧紧抱住牧云海，在他耳边道，“哥哥，坚持住，等我。”

　　正要起身离去，牧云海眼睛未睁，却死死拽住了他。

　　花陌黎一惊，忙道：“哥哥，你能听见我们说话是吗？”

　　牧云海眉头紧皱，微微点了点头。

　　“别……”牧云海一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咬着牙继续道：“别去……信我……我出得来……”

　　“好，哥哥，我守着你，我哪儿都不去。”花陌黎紧紧握着牧云海的手，急忙道。

　　四人继续原地被牧云海输送灵气，半盏茶时间后，牧云海猛地睁眼，赤红色的瞳仁，目露凶光，原地出掌，将所有人送出幻境，随即原地而起，一声怒吼，挥出七星龙渊剑，幻境破碎。一颗七彩的石头缓缓落在牧云海手上，牧云海定睛一瞧，女娲石。

　　邪灵不再，花海不再，众人眼前出现了与鹤宇国无二的蓝天绿草。

　　成功了，幻境破了。牧云海大喘着气，看着冲上前来的花陌黎，舒心地笑了一下，将女娲石放在花陌黎手中，道：“收好。”随后，径直倒了下去。

　　花陌黎正要去扶，南极仙翁突然出现在牧云海身后，一把接住摇摇欲坠的他，对众人道：“走，去我那儿。”随后袖口一挥，众人跟着消失。

　　仙翁把昏迷的牧云海扶到床上，点住他几个穴位，探了探脉，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对众人道：“兔崽子们，要翻天呐你们！陌宇！你竟然也跟着胡闹！”

　　“仙翁，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花陌宇道。

　　“这南境是我镇守的地盘。你们在我管辖的地界，闹得鸡飞狗跳，还指望我发现不了？”南极仙翁道。

　　“仙翁爷爷你先别急着教训我们，你先帮忙救救哥哥。”花陌黎急道。

　　“怎么救？九个魔族元神，每一个都有上万年的修行，你爷爷我也就八百年修为，这浑小子真是不要命了，这么强大的力量都敢养在身体里，早晚被反噬而亡。”南极仙翁道。

　　“这元神有什么办法取出来吗？”花陌黎道。

　　“魔族的我不知道。神族的，除非元神本体上神心甘情愿主动给予，否则元神不认你，你挖出来都没用。”仙翁道。

　　“影逸，你有把握能在不伤性命的情况下挖出元神吗？”花陌宇问。

　　“开什么玩笑！”唐影逸吓得不轻，道：“我墨羽族只是靠灵力治愈，还从来没有干过开膛破肚这种事。”

　　“你们等等！这小子身体里为什么会有九个魔族元神？”南极仙翁不解。

　　“主人，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鹧鸪翎道。

　　“那就长话短说！”南极仙翁被气得跳脚，道，“你个小兔崽子也跟着黎乐族这俩崽子胡闹？跟你交代多少次了，创造了你们鹄族我本就违背了神意，让你们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韬光养晦，潜心修行。你倒好，听说你前一阵子和陌宇打架把山都给劈了？”

　　鹄族的先祖是南极仙翁的坐骑仙鹤，全族都奉南极仙翁为主。

　　“仙翁息怒，山是我不小心劈的，跟阿翎无关，”花陌宇道，“云海体内这九个元神，是千殷离围攻——”

　　“他叫什么？！云海？凌云海？”南极仙翁惊诧道。

　　“仙翁爷爷，你认识云海哥哥？”花陌黎问。

　　“不认识。不过女娲娘娘长眠之前，叮嘱我找到一个叫凌云海的孩子，妥善照顾，让他远离神族。”仙翁道。

　　众人面面相觑。

　　“仙翁，当年神族和魔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花陌宇道。

　　“不知。当年参加末日之战的首代上神非死即眠，现在为数不多的几个神官都是后来由长老破例提拔成神的。”南极仙翁道。

　　“那长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花陌黎道。

　　“长老……听说是首代上神后期出现的，突然有一天，广成子通知，神族来了位长老，统领神族事物。有了长老之后，广成子就不再主事，说是去游历了，几百年之后就长眠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位长老就变成了三位。”

　　“仙翁，你觉不觉得，长老……有些不太对？”花陌宇试探道。

　　南极仙翁摸着白须，在屋内转了两圈，看了看外面，挥手下了一个结界，道：“觉得。”

　　“仙翁从何时起发现的？”花陌宇道。

　　“第一次是在五百多年前，我随长老去颍川给刚称王的千昊川道喜。颍川的忘川湖，就跟你们两族的瀑布一样，本应是充满灵力的活泉，是本族灵力之源。可我竟无意中发现，河络族的灵泉并不是活泉，而是死泉。那泉眼是靠法术才看着像活泉的。”

　　众人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即使如此，为何两千年来都无人发觉？”花陌宇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也是里面的诡异之处。这泉眼的法术应当是两千多年前就有了，应当是修为颇深之人下的法术。这泉眼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起先是毫无破绽，后来不知道是法力渐弱还是怎么，就在上次被我看出了破绽。”仙翁道。

　　“既是死泉，也就是说，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仙。这河络族乃是盘古开天斧的碎片所化，盘古上神当年可能根本就没有给这开天斧注灵。所以这河络，根本无灵根可修？”鹧鸪翎问。

　　“极有可能。”南极仙翁道。

　　“我说呢，河络族两千年来没有一个成仙的。那他们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唐影逸道。

　　“千昊川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可我都能探出来的事情，神族不会不知道吧？可你们猜怎么着？长老告诉千昊川，他灵泉极佳，根据神族旨意好生修行，成仙成神指日可待。”仙翁道，“于是这些年，河络族对神族顶礼膜拜，号称自己是神族直属。”

　　“长老利用千昊川的执念，牢牢控制住了河络族，让河络族成为手中的一把剑。”花陌宇道。

　　“第二次是就是翎儿他们立族之后。我那坐骑仙鹤跟了我几百年，仙缘已尽，不愿轮回，就在南境化魂，结果机缘巧合孕育出了鹄族。这本应是大功德，我便立即告知长老，有一个新的修仙族诞生。结果一提到南境，长老面露难色，也不来启蒙教化。而在鹄族诞生最初几百年，竟山洪爆发不断，连原本女娲长眠之地都被山洪侵扰，邪灵四溢。”仙翁道。

　　“阿翎，神不爱你。”花陌宇玩笑道。

　　鹧鸪翎笑笑不语。

　　“第三次是听说千昊川痛失爱子之后。这千昊川虽然跟你们两族结怨已久，但对仙族一直礼敬有加，我便想着去探望他。结果这家伙居然一点悲伤都没有，反而骄傲地说，等彻底铲除了魔族余孽，他和他儿子会直接飞升上神。”南极仙翁继续道。

　　“这飞升自有飞升之道，就连广成子都无法直接帮他人飞升，长老更不可能直接逆天改命，必须天时、地利、人和，修为和功德都够才可以。他如何就知道他和他儿子能直接飞升上神？”鹧鸪翎道。

　　“我理解不了。要么是我落伍了，要么是千昊川疯了。”南极仙翁总结道。

　　“你们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哥哥？”花陌黎见话题越扯越远，急了。

　　“小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可是跟魔族息息相关。如果长老知道降罪，值得吗？”南极仙翁道。

　　“哪有那么多破道理，我觉得值得就值得。”花陌黎道。

　　“好。那我先把他救醒，你们自己商量商量再说。”南极仙翁道。

　　“不好！”花陌宇突然道。

　　“怎么了，阿宇？”鹧鸪翎道。

　　“来客了。你们几个呆在里面别出来。”南极仙翁道。

　　南极仙翁又加了一层结界，护住几人，随后出门。

　　南极仙翁的冲鹤殿在鹤宇国之南的一个山涧里，殿外是一片平整的山间草甸，云雾缭绕、仙气充盈。

　　冲鹤殿门前，黑压压的一群，长老站在最前面，墨羽族、黎乐族、河络族、氐人族等等，所有修仙族齐聚。每族的王站在最前，身后全是戎装士兵。

　　“不知长老驾临，有失远迎。不知长老及诸位仙友来我冲鹤殿有何贵干？”南极仙翁淡定道。

　　“仙翁请起。仙翁殿内可是有不速之客？”长老道。

　　“不知长老所指哪位？”南极仙翁道。

　　“本使感到一股强大的魔族异动，若仙翁殿内藏了什么人，烦请交出。”长老道。

　　“长老这么大的阵仗，是怕我和魔族勾结？”仙翁道。

　　“仙翁误会。魔族力量非比寻常，本使也是怕难以应对，故而传唤所有修仙族一道，共同迎敌。这魔族不光是神族的敌人，更是修仙族、乃至于整个大陆的敌人。”长老道。

　　“我殿内并未有魔族，不知长老为何寻到我这里。”仙翁道。

　　长老不答，挥了挥手，南极仙翁设下的结界瞬间支离破碎。

　　“仙翁在自己家里还要设结界，真是稀奇。”长老道。

　　“几个孩子在我这玩闹罢了，我老头子怕吵，设了个结界图个清静。”仙翁道。

　　“仙翁这是打算背叛神族、与虎谋皮了？”长老道。

　　“不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仙翁道。

　　“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仙翁办事？”长老冷笑道。

　　“上神，女娲娘娘。”仙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