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藏海虫二

57、路见不平拔刀助

　　翌日清晨，花陌黎在牧云海的怀抱里睁眼。醒来时发现牧云海已醒，正盯着他看。一睁眼就看到如此炽烈而深情的目光，又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花陌黎心扑通扑通的，小脸红得像娇艳的花朵。

　　“醒了？”牧云海温柔道。

　　“嗯。”花陌黎娇羞一应。

　　“还疼吗？”牧云海问。

　　花陌黎没想到牧云海问的这么直接，脸更红了，吞吞吐吐道：“嗯，啊，嗯……那个……还有点……就是感觉……嗯……嗯……啊你别问我了哥哥……”花陌黎把脸往牧云海胸膛一埋。

　　牧云海听得一头雾水，随即反应过来，把花陌黎的脸从自己胸膛轻轻抬起，宠溺一笑，道：“我是问你昨天我打你的那两掌还疼吗，你想哪儿去了？”

　　花陌黎一听，更是羞得恨不得就地找个坑把自己埋了。气急败坏一时不知如何发泄，抓起牧云海捧着自己脸的左手，上来就是一口。

　　几个深深的齿印落在牧云海左手，牧云海眉头都不皱，始终一脸笑意。

　　“哥哥又戏弄我。”花陌黎娇嗔道。

　　“那……”，牧云海右手划到花陌黎的腰窝，轻轻亲吻他的耳垂，动情道，“告诉我，那里……还疼吗……”

　　“哥哥……”花陌黎呼吸逐渐加重。

　　待二人终于舍得下床，洗漱穿戴完毕，已经接近正午。唐影逸正在宸佑殿的花园逗小宫女玩，看见这俩人终于开门，白眼再度翻上天。

　　“花少主昨夜去东偏殿探个病，这探病探得可真久啊。”唐影逸道。

　　“影逸啊，你要是一个人太寂寞，要不要把怀皖叫来陪你玩，免得你天天看着我和哥哥相亲相爱的，只有眼红的份。”花陌黎道。

　　“我呸！我才不眼红！你俩还用不用早膳了？早上侍女送了好几次早膳，想去敲门，都被我拦住了。还不快好好谢谢我。”唐影逸道。

　　“吃什么啊，这都晌午了。走，哥哥我带你去宁远城一家酒楼吃点新鲜的。下午带你逛逛这人族皇城。”花陌黎道。

　　“那你等等，我去披个斗篷。”唐影逸一袭白发，肌肤是半透明，而人族对修仙族了解甚少，除了人族几个首领，很少有人见过真正的墨羽族。先前几次墨羽族来人族施药行医，被人族百姓见到，都以为是神仙，见了就又跪又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后的墨羽族在人族行走，都穿着斗篷，遮住面容。

　　到了水云间，还是他们第一次来遇见的店小二。小二依旧热情招呼：“哟三位爷，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快请快请！”

　　花陌黎拿着菜谱正要点菜，牧云海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温柔道：“不要点鱼了，点你们爱吃的。”

　　唐影逸看着满眼和善的云海，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影逸，你看我家哥哥多照顾你。不过哥哥，这里的鱼，的确跟清泠之渊的鱼没法比。”花陌黎道。

　　“清泠之渊？！你去清泠之渊了？！”唐影逸一脸羡慕。

　　“对啊。”花陌黎笑得一脸得意。

　　“我也想去……”唐影逸幽幽道。

　　“不行。”牧云海道。

　　“凭什么？为什么？！”唐影逸一脸愤慨。

　　“泽渊宫不接待外人。这么多年，除了当年广成子来过，其余的一个没有。就是广成子当年也没有入泽渊宫，而是在清泠之渊上方，硬生生用法力把海劈开了，师父才出来见的他。”牧云海道。

　　“那他凭什么能去？”唐影逸指着花陌黎，道。

　　“因为我不是外人啊。”花陌黎道。

　　“哼……”唐影逸气鼓鼓的。

　　“哥哥，影逸真的不能去看看吗？去泽渊宫可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花陌黎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道。

　　牧云海看着这娇憨的样子，立马把原则啊底线啊抛到脑后，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吧，下次师父元神苏醒的时候我跟他说一下，你再带他去，好不好？”

　　“哥哥最好了！”花陌黎左右看了一眼，雅间还算隐蔽，就凑上去在牧云海脸上啄了一下。

　　牧云海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嘴角却掩盖不住的轻轻上扬。

　　“老子……老子要瞎了……我操……我还在呢！”唐影逸道。

　　“唐大公子，本少主衷心劝你，要是还想去泽渊宫玩，就少说两句。”花陌黎假装正经道。

　　三人吃完饭，去了最热闹的西市逛。城西极尽繁华，商铺琳琅满目。

　　花陌黎跟东道主似的，拉着牧云海，跟唐影逸讲这个是怎么玩的，那个东西是干什么的。唐影逸看得两眼发光。若论做工精良，非墨羽族莫属。可论起这功能实用，无出人族其右者。商铺里琳琅满足各式各样的商品，从耕地务农、到居家生活，应有尽有。

　　“陌黎，你看这个！”唐影逸指着一个长形木板，木板下面有个可以移动的支架。

　　“这个啊，是人族用来撬动重物的。人族没有法术，不像我们一样习惯了依赖灵力。因此，他们就造出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包括那些皇陵巨石，都是用这个搭建起来的。”花陌黎道。

　　“那这个呢？”唐影逸指着一个黑色管状物品。

　　“这个叫火雷。他们若要劈山修路，就用这个把山炸开。”花陌黎道。

　　牧云海把花陌黎拉开，离火雷远了点，道：“小心。这个很危险，我们用法力挡不住。”

　　“嗯，谢谢哥哥。”花陌黎温柔一笑，继续对唐影逸道：“影逸，你知道吗，未央宫内原来没有湖，是轩辕用火雷炸出来一个湖底，再引幻波江水，硬是生生造出来了一个宫内园林。”

　　“不可思议……”唐影逸道。

　　“人族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两族过度依赖法术，其实并不好。”花陌黎道。

　　“还有呢，”花陌黎继续道，“你们墨羽族的主要收入靠开采秘银卖到各族，我们黎乐族，包括河络族等在内，最多也就是偶尔运送出一些本族擅长的工艺，而仙族神族的收入来源主要是靠各族的供奉。因为我们几族都是群居，不管谁发生什么事情，小到吃饭生病，大到打仗，都是族长和长老统一安排。在族内，每个人不需要用钱，也没有花钱的地方，可人族不一样。”

　　“人族是以小的家庭为单位。衣食住行要花钱，生病买药要花钱，行军打仗要花钱，部族征兵需要给兵士发军饷，阵亡的还要发抚恤。因为什么都要用钱，所以，人族商贸兴荣，还有专门的商铺借钱给人经商。”

　　“总之在这里，没有法术，没有灵力，却比我们几族都要壮大，都要繁盛。”花陌黎总结道。

　　正说着，西市前方传来一阵拍手叫好声，热闹非凡，花陌黎拉着牧云海和唐影逸过去看。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站在三个颤颤巍巍叠交而上的椅子上，椅子只有一角接触地面，一个一个摞起来，极为不稳。孩子在上面双手倒立，地面上都是尖刀，一旦摔下来必死无疑。

　　“来，各位父老乡亲，小儿拿手绝活，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旁边站的一位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道。

　　“这是？”花陌黎不解。

　　“这是街头卖艺。有时候围观的人看得开心了，会打赏些钱财。”牧云海道。

　　“来，虎子，再接一个。”中年男人说罢，又给小孩子扔下去一把椅子。那个叫虎子的小孩子，左手结过椅子，右手倒立支撑着椅背，全身颤抖，大颗大颗的汗滴下来。

　　“快，架上去！”中年男人道。

　　“爹，我……”虎子浑身颤栗。

　　“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打死你！”中年男人面目狰狞，道。

　　虎子只好一手稳住平衡，另一手将第四把椅子顺着让上架。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虎子。

　　虽然凶险万分，好在顺利完成了。片刻后，虎子双手倒立，身下有四把椅子首尾相连，摞了两层楼高。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看得可满意？满意的话请给我父子捧捧场。”中年男人笑得一脸横肉。

　　可这围观的众人，看热闹得多，倾囊解袋得少。牧云海扔了一片金叶子给中年男人，对花陌黎道：“走吧。”

　　“等等等等……”唐影逸道，“太危险了，看得我腿软。大冰山你还有钱吗？再给他们点钱，让这孩子下来吧……”

　　唐影逸话音刚落，中年男子又道：“宁远城的各位父老乡亲果然是面过世面的，看来，我父子二人今天必须拿出绝活了！”

　　说罢，又扔了一把椅子给虎子。

　　这四把椅子已经是险中求胜了，如果再加一把，几乎不可能立住。而地面上被这中年男人立了数把尖刀，如果真摔下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虎子刚接过第五把椅子，还没有来得及架上去，就尖叫了一声，摔了下来。

　　唐影逸立刻拿出墨羽族独有的速度，蹭地一下跳出去。可这中年男人眼疾手快，在唐影逸起跳时拉了他一把，拉掉了唐影逸的斗篷，露出了雪白的长发和如玉的白肌。

　　唐影逸转身甩开中年男人的手，就这一个耽误，虎子已经掉到数把尖刀上，胸前，腹部、腿上全被贯穿，当场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花陌黎急忙上前制住那名中年男子，唐影逸赶紧过去查看虎子。摸了下脉搏，孩子马上就要断气，赶紧启动灵力，周围无数点白色灵光挥洒而下，包裹住虎子。一盏茶时间过后，虎子身体里的刀锋突然消失，流血也止住，孩子也清醒了过来。

　　“这是……这是神仙啊……”人群里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神仙！神仙临世！”

　　“是的！就是神仙！我听我爷爷说，好多年前神仙来人族施药行医，就是这一头白头发！”

　　“神仙！草民三生有幸，得见神仙真容！草民回去就画像，把神仙供在家里，终日跪拜！”

　　“神仙，几年前你来宁远城赐的药，救了我儿子一命，请神仙受草民一拜！”

　　围观众人的声音源源不断。

　　唐影逸崩溃。要是被长老知道他冒名顶替了神族，怕是要降罪。见孩子没事了，急忙招呼牧云海、花陌黎，想溜之大吉。

　　“神仙哥哥！”虎子跪下拉住唐影逸。

　　“神仙哥哥带我走吧！我再回去，会被爹爹打死的！”虎子泣不成声。

　　“不行！这兔崽子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不能带走！”中年男人怒目圆睁，道。

　　“神仙哥哥，你把我买了吧，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卖艺，不出多久就把你买我的银子挣回来。”虎子越哭越厉害，不停磕头。

　　唐影逸看着这场面，只觉心口疼痛，不知道该怎么办。牧云海见状，又扔给中年男子三枚金叶子，道：“滚。”

　　中年男人忙不迭地滚了。

　　牧云海抱起虎子，看着眼前跪下的乌泱乌泱的人群，皱了皱眉头，对花陌黎道：“走。”随后挥了挥衣袖，四人在数万花瓣的席卷下，在众人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