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摧城

5、尸检结果

　　“他们夫妻俩之前吵过一次架，我好奇出门看了看，过了会儿，那个丈夫就摔门而出了。”
　　走访死者秦正刚的邻居时，对方如此说道。
　　贺华低下头将这段话匆匆写下来，接着问:“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夫妻经常这样吵架吗？”
　　女邻居想了想，回道:“应该是上个月的事，具体哪一天我就不记得了。”
　　“嗯，没事，你再好好想想，记起来了随时可以告诉我。”
　　“我看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挺好的，两人很少吵架，所以那次我印象特别深刻。”
　　“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
　　女邻居摇了摇头，“没有，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吵完了。”
　　贺华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抬起头冲对方微微一笑，“陈小姐，谢谢你的配合，这几天我们警方可能还会过来打扰，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不会、不会，我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不然……”她一脸惊恐地对贺华说:“我都不敢在家里住下去了！一想到对门的邻居被人用刀刺死，凶手还有可能是入室盗窃的歹徒，我就害怕得睡不着觉！”
　　听她这么说，贺华顿时皱了皱眉，心想，谣言终究还是传开了，现在左邻右舍都认为这起命案是盗窃犯做的。
　　尽管苏印他们也在往这方面展开调查，但就目前发现的线索来看，案子似乎完全不和入室盗窃沾边。
　　贺华又安慰了对方几句，随后用对讲机联系上宋强，约他在附近吃快餐。
　　期间，宋强又向他大吐苦水。
　　“你说这不是为难我吗！居然让我一整天对着监控录像寻找可疑人物！在我宋强眼里，哪怕是个送外卖的，我也觉得非常可疑！”
　　“我记得他们说10楼往上的监控都坏了，你主要负责查看小区外面的监控吧？”
　　“是啊，不过外面那么多车辆进进出出，我就一双眼睛，怎么看得过来。”
　　“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宋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暂时没有，我怀疑这样看下去，可疑人物还没找到，我就已经练成火眼金睛了！”
　　贺华无奈地笑出声。
　　傍晚7点，梧桐路雄光工业区。
　　三四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一群小混混朝着对面一家超市大步走去。
　　姜至虎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他摘掉头盔，露出一头板寸，本就犀利的五官显得更加夺目了。
　　进了超市后，小混混们一阵搜罗，结账时东西堆满了收银台。
　　收银员，一男的，接过三张老人头，委婉地说:“还差45。”
　　其中一人不满了，“这么点东西值多少钱啊，你有没有算错！”
　　收银员正为难，一只大手突然伸出，递给他一张崭新的五十块。
　　“不用找了。”
　　其他人纷纷冲姜至虎点头哈腰，“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说完嬉皮笑脸地走出超市。
　　身边只剩下一个黄毛，周子浩，他取出根烟送到姜至虎面前，撇了撇嘴说:“老大，我们干嘛特地跑到这儿买东西啊？”
　　姜至虎看了眼那根烟，没接过来，“我不抽。”
　　“啊？”
　　一阵铃声打断了周子浩的欲言又止，姜至虎接通电话，转过了身背对着周子浩。
　　“姜至虎，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
　　手机那头的人一点不废话。
　　“嗯。”
　　“正好，我知道你还开那辆摩托车，小心别被交警逮了，回来的时候顺道去趟菜市场。”
　　姜至虎低下头问:“要买什么？”
　　“一斤猪肉，两把青椒，两朵西兰花，一根胡萝卜，再买些海带和豆腐，豆腐得是白豆腐，猪肉要肥瘦相间的。”贺华一口气交代完，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没把姜至虎当外人。
　　姜至虎挑了挑眉，“你下厨？”
　　“嗯，于老，就是我们上次碰到的那个法医，他过来家里吃饭。”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子浩一脸八卦地凑近来，“老大，女朋友？”
　　“不是。”
　　“那你说话那么客气！”
　　姜至虎立马给了他一记爆栗，“是贺警官。”
　　“不好意思……”身后的收银员打断他们，“这五块钱是找你的。”
　　周子浩不耐烦道:“我老大都说不用找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
　　“浩子。”姜至虎喝了他一声，“你先出去。”
　　“哦……”
　　周子浩一走，收银员这才松了口气，“五块钱也是钱啊。”
　　姜至虎盯着他那只白皙的手，不知怎地，忽然联想到了浑身冷白皮的贺华，那人明明每天都要出警巡逻，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皮肤却怎么也晒不黑。
　　姜至虎摇摇头，拿过那五块钱对收银员说了声“谢谢”。
　　收银员笑了笑，“没什么。”
　　“对了。”姜至虎问:“你知道这附近有菜市场吗？”
　　“菜市场？有啊，你出去后沿着那条商业街一直往下走，两三百米后就有一个菜市场。”
　　“好的，谢谢，再给我两罐啤酒。”
　　结完账后，姜至虎提起那只印有“润福百货”字样的购物袋，迈开腿走出了超市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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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时，客厅和厨房的灯都亮着，贺华正在料理台前准备接下来要用到的一些姜葱蒜。
　　姜至虎将买回来的食材放下，在旁边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需要帮忙吗？”
　　“把煤气和抽油烟机都开了，出去给于老开门。”
　　“就这样？”
　　贺华抬起头来，脑门上全是汗，“嗯，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姜至虎按捺住想给他抹干净脸上那些汗水的冲动，点点头说:“好。”
　　于业涛来得晚，菜几乎做好了才拎着两瓶酒上门。
　　他老人家估计也是刚下班，身上一股汗臭味，贺华刚把菜端上桌他就忍不住下筷了。
　　一个辣椒炒肉、一个小炒西兰花、一个酸辣土豆丝，还有一个海带豆腐汤，于业涛吃得津津有味，边往嘴里送菜边对姜至虎说:“我就喜欢吃阿荷做的菜，比饭馆做的还好吃。不过每次来啊，我都得找足借口，不然这酒就没法喝尽兴了。”
　　说完，他“嘿嘿”一笑，顺手开了一瓶百年糊涂，给自己满上一小杯，又给贺华满上一小杯。
　　“至于你……”于业涛宝贝地抓着手里的酒，“你未成年，就只能喝啤的了。”
　　姜至虎尝了块炒肉，确实好吃，不得不说，贺警官这男人挺会生活的。
　　贺华帮他盛了碗汤，叮嘱道:“多喝汤，少喝酒，啤酒喝多了对身体无益。”
　　姜至虎还没吱声，于业涛反倒有点看不下去了，举杯劝道:“阿荷，他不小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见，你别把他当成小孩子教育。”
　　贺华立即否认，“于老，我没有。”
　　他对姜至虎管得不严，除了找他那回态度有点强势，后面不论是让他住家里，还是让他到派出所应征，都是经过两人商量的。
　　他想着，姜至虎虽然未成年，但必定有自己的主意，否则，姜队在的时候，他不会那么胡来，抽烟、喝酒、打架、飙车、泡网吧，小混混会的，他几乎占全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酒过三巡，于业涛打了个嗝，用纸巾擦了擦嘴，从背后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
　　“这是我答应你的。”
　　贺华立马正襟危坐，“这是……”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打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一张照片。
　　姜至虎倾身过来，一只手绕过了贺华的腰撑在他身后。
　　照片是于业涛在命案现场拍的，构图很巧妙，能让人一眼注意到那具躺在床上的、姿态庄严的尸体。更诡异的是，干净的天花板、死者的姿势，以及摆放在床底下的一双拖鞋，这几个画面结合在一起，居然可以让人忽略掉死者那狰狞的面目。
　　“阿荷，你直觉很准。”于业涛恢复了工作时的严肃，一本正经道:“死者胡艳艳，女，28岁，机械性窒息死亡，在她胃里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另外……”
　　于业涛声音一沉，“她死后有遭人侵犯的迹象。”
　　贺华惊讶地瞪大了眼，“死后？”
　　“对，死后，但我在死者体内暂时没有提取到其他人的□□。”
　　贺华深吸了口气，感觉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察觉到姜至虎扫过来的目光，于是不经意间与他对视了片刻，等回过神来时，手中的照片已经被他抽走了。
　　只见他眼神犀利地看向于业涛，“你为什么要拍这张照片？”
　　于业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神秘地对他们说:“我猜测，这个凶手未必有恋尸癖，但就我的经验来说，他杀害死者后将尸体放置成那样，还将现场清理得如此干净，丝毫没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他肯定从事着，或从事过相关行业。”
　　贺华和姜至虎异口同声道:“殡葬服务！”
　　“哈哈，看来你们两个很有默契嘛！”于业涛继续说:“其实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奸尸案，而且凶手十有八九是殡葬行业的，我看见尸体那一刻就有这种感觉了，凶手很讲究仪式感，并且非常专业。”
　　“当然啦，这只是我的判断，凶手未必是从事殡葬行业的，查案的时候肯定还会扩大范围。”
　　“比如……”
　　“比如……”
　　说着，贺华和姜至虎同时朝老法医看过去。
　　老法医瞬间炸毛了，“你们俩看我干什么！”
　　吃饱喝足后，贺华在厨房洗碗，于业涛眯起眼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迷迷糊糊地说:“阿荷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有责任心，有正义感，脑子还比一般人灵活，待在派出所那种小地方实在是委屈他了。”
　　姜至虎猜到他喝醉了，给他倒了杯水，“是吗？”
　　“当然啦！”于业涛突然坐起来，一张脸红通通的，指着姜至虎说:“姜小虎，我告诉你，你爸的死是个意外，与阿荷无关，你不要把气撒在他身上，既然住在一起了，就对他好点。”
　　“我没怪罪他，否则不会听从他的安排。”
　　“阿荷在这件事情上明明问心无愧……”于业涛哀伤地叹了口气，“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爸的死一直很自责。”
　　姜至虎心里一紧，急忙追问道:“那我爸究竟是怎么死的？仅仅是在出任务时中枪身亡么？”
　　“你爸？你爸他……呃！”
　　还没说完，于业涛便一头倒下了，完完全全像个死人，怎么叫都没反应。
　　姜至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道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暗自握紧了拳头。
　　他爸的死绝对有隐情，这两人到底还隐瞒着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