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碧于天》闲浮余生

20、买只驴子

　　自从发掘了武功秘籍后，赵画船像痴人一样沉迷于修炼，要么在床上打坐运气，要么在院子里慢腾腾地打拳。起初宋听雨抱着小狐狸还愿意看哥哥这般怪异举动，再到后来哪哪都嫌着碍眼。

　　哥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字眼。顿顿还吃的多，鸡都杀了好几只，可把自己心疼死了，还准备留着它们下蛋呢！

　　一天早上，赵画船吐纳完晨出的第一缕先□□气，【养气决】中提到日出时分的朝阳中蕴含着极少妙的混元紫气，若能长此以往吸收，定能对修炼有所裨益。赵画船自然赶忙照做。

　　还真别说，小腹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缓缓升起。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感触，但还是被五感敏锐的赵画船给捕捉到了，一个穴位隐隐有松动的痕迹。自己眉间一喜，只要打通一个坎门穴就能正是跨入武道初始，聚气一重境！

　　可就是这小小的坎门穴不知道拦住了多少想要学武的，需资质尚佳或积累深厚之辈才能窥探其中奥妙。想来自己是因为十多年日积月累的积攒才能有今天意外的惊喜，也算没辜负以前的忙活。

　　在吃早饭的桌上，赵画船含笑吃了三大碗白米饭和一只鸡，仍觉得腹中未饱，只能说练武确实消耗体力，穷苦人家都耗不起。

　　“哥哥近来食量大增，可是没有什么毛病吧？”

　　宋听雨放下自己的碗筷，又给赵画船盛了饭桶里最后一碗米饭按压结实。眼里有些担忧之色，那般吃相倒像是逃了难的人的模样。

　　“没事，就是练武消耗过甚，妹妹不比太过担心！”

　　赵画船不在乎地端起饭碗，使劲扒着米饭，口齿说话有点不清。

　　“可是家里米缸里又没米了，只剩些糙米和土豆。我倒无所谓，但哥哥又不愿意吃。”

　　宋听雨一边小口文静地吃饭，一边算着家里的油盐酱醋。一分一文的花销都讲的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这倒是个问题，如今练了武，赵画船不想停下。又不知道这大胃口要什么之后能停下来，单单是日常吃饭都有很大的花销。鸡蛋鱼肉什么的不能少，糙米粗粮根本不顶饿，不然气血会有亏损，反噬自身。

　　先前想要做什么营生也被耽搁了，如今该好好想想提上日程了。

　　“吃完饭我就去城里一趟，再买些粮米回来。嗯，你有什么要买的，我一并带回来。”

　　赵画船从碗里抬起头，看着斯文安静的妹妹，眼里埋藏着一丝宠溺。

　　“我也要去！”

　　宋听雨似乎就等着赵画船这一句话，眉梢间都是兴奋的等待。

　　“这大热天的，暑气重路又远，我怕你晒黑了！”

　　赵画船只当她是小孩心性，想再去城里玩。当然自己不是舍不得钱，是怕妹妹娇弱的身子中暑。

　　“我进城是有要事要办的，哥哥你就带我去吧~”

　　撒娇的小奶音又再拿捏着自己的耳尖，摩挲亲昵。

　　“你有什么要事要办，可是缺了什么针线，我叫店小二给你挑套最好的！”

　　板起身子的赵画船势要端出做哥哥的气势来，省的妹妹一撒娇自己就没了威严。

　　“我跟莲姐姐接了点绣坊的活计，这些日子也绣了点花样和款式，想拿到绣楼里给看看，最好能卖点钱，补贴家用。”

　　“谁叫哥哥吃的多，我怕给哥哥饿了，家里的鸡都被吃了好些。就是在买一头猪，恐怕哥哥也能吃的下去。”

　　宋听雨皱起细长婉婉的眉毛，小唇嘟囔着家里长短，怕是真担心银钱不够饿遭了赵画船。小瓜子脸都快变成苦瓜脸，一副为家里生活操碎了的小女主人忧虑形象。

　　“现在家里还剩多少银子？”

　　赵画船沉吟一会，问文小管家婆，自家的家底还有多少。

　　“七十三两三钱！”

　　少女毫不犹豫地报上家底，想必日日夜夜都要数上一遍才安心。

　　“那还剩不少啦！”

　　赵画船还以为就剩一点了，脸上又有点轻松了。

　　“哥哥先别着急开心，按照之前一个月家里的花销，大概在一两二钱左右。估摸着以后会因哥哥的胃口还要往上涨，赞拟定为二两银子。

　　“今年还有徭役赋税，哥哥虽然没有田地，不用交田赋，但还是要服徭役。听哥哥往年说都是使银子给差役，才免去劳作的。我也同意哥哥的做法，毕竟徭役太过辛苦，还有许多人因此熬坏了身子骨，回来一病不起甚至丧命。也姑且算作十两银子，绝对是不能动的。”

　　宋听雨细数着家里要用钱的地方，认真又漂亮的小模样，令赵画船牙口痒痒的，一双眯眯眼好似装不下饭碗了。浅浅的侬呓细语，像山涧溪流的清冽叮咚，缓缓地流过心池。

　　“前些日子不是大牛哥娶了新媳妇嘛，我偷偷地问过大娘了，连带聘礼和酒席，还有新房翻修一共花销了三十多两银子，这还是大娘精打细算省下来的。我想着哥哥和大牛哥年纪相仿，也该到了娶亲的时候了，这份彩礼钱得预备下。而且照哥哥的境况，许是要多花销点银钱在聘礼上，才会有人家将姑娘嫁给哥哥。”

　　“还有给哥哥添的衣服鞋袜，打猎护甲都是要花钱的……”

　　少女巴拉巴拉地列举了许多这里要花销的，那里要花销的，如有算盘在手里肯定一顿噼里啪啦打的急促声响。

　　赵画船颇有兴趣地听着妹妹的算账，频频点头，哪怕是把自己娶媳妇的钱算进去了，也只是微微一怔。

　　宋听雨口感舌燥地讲着家里的用度，这可是自己酝酿好久的，好让哥哥知道自己管家的能力，至少可以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原想着哥哥会怎么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然后乖乖地听自己的。

　　可转头一看，哥哥正笑意连连地望着自己，碗筷放下鼓掌仿佛自己成说书的啦，就差给自己抛银子打赏了。

　　“哥哥~你到底听没听啊！”

　　“挺好的，哥哥举双手赞同，真是勤俭持家的好妹妹！不过妹妹好像漏掉了一项。”

　　“是什么？”

　　“妹妹的嫁妆！哥哥先定它一个小目标，帮妹妹赚够一百两嫁妆，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宋听雨：“……”

　　吃完早饭，赵画船出了门，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只不过小尾巴没有因此高兴，嘴巴嘟嘟的，像是生了闷气。

　　赵画船瞧着生气的妹妹就总想去捏捏她的脸，像发了酵的面团，软糯可亲。宋听雨别扭过头，不去看那烦人的哥哥，总是关键时刻惹自己不开心，好气哦！

　　本想借赵大娘家的牛车，可惜它被赵大叔拉去下田了，赵画船和宋听雨只能徒步去城里，但即使如此宋听雨还坚持跟着。

　　“这得一趟得花上近两个时辰，你还是把绣品给我，我去给你卖了，省的受那罪！”

　　赵画船站在村口桥头的柳树下，苦劝着执拗的妹妹，柳树撒下的阴凉也不足以拂去她的烦闷。

　　“哥哥又不懂刺绣，哪里知道绣楼想要什么样的款式。万一被忽悠了，这可是我一个月辛苦的努力，废了多少灯油钱和眼力，自然要亲自和掌柜们谈。”

　　宋听雨抱紧小包裹，小鹿眼盯着赵画船，深怕哥哥把它抢走。

　　“好好！那你别喊累！”

　　“喊累是小狗！”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小道上，也不知是在赌气，赵画船的脚步快了些，宋听雨的身影渐渐落后……

　　莫约快半个时辰，太阳升的高起，地上的热气也渐渐浮起来，连路边的杂草似乎也恹恹的。

　　不过赵画船的气也消了，回头望着身后倔强的小身影，又开始心疼了起来。脚步也放慢了，最后倒退着走。

　　“可是累了？”

　　愣愣地问了一句，赵画船就挺突然地出现在宋听雨面前。

　　“不累！”

　　故作坚强的回答，殊不知颤抖的尾音暴露少女的娇柔。

　　“那我们走快点，不然天黑赶不回来了！”

　　宋听雨：“……”

　　“呜呜呜~”

　　少女拎着小包裹，香汗淋漓，脸色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被晒的，十分红润。小鹿眼湿意朦胧，委屈至极。

　　“怎么哭了，我们不走快了！”

　　赵画船眼皮一跳，果然一回头就看见妹妹撅着嘴巴，眼泪蓄在眼眶里打转，但还倔强地含着不肯掉落。

　　“我不想当小狗！”

　　声音绵绵糯糯的，委屈巴巴的，宋听雨把包裹抱回了胸前，酸痛的脚丫和炎热的天气都让娇躯不堪忍受。可明明以前不是自己这样的，怎么才两三个月就如此娇气了呢！

　　“那哥哥我是小狗！”

　　赵画船急忙捧着宋听雨的脸，想要接住那颗颤抖的晶莹泪珠，眉毛都感到焦急与后悔。

　　最后两兄妹又和好了，赵画船脖子上吊着小包裹，肩上背着宋听雨。如今练武力气也大了，七八十斤的重量毫无压力，脚丫子稳得一批。

　　“哥哥是不是累了？”

　　“当哥哥这么多饭是白吃的，再加一个你也没问题！”

　　“那哥哥是不是想笑我？”

　　“哥哥才是小狗，妹妹赛高！”

　　“有哥哥真好！”

　　宋听雨终于嬉笑颜开地搂着赵画船的脖子，乖巧尖尖的下巴亲昵地蹭着赵画船的颈窝。好似忘记了男女大防，小胸脯紧贴着坚实的后背，一点也不热。

　　倒是赵画船托着妹妹的手劲一时多用了力，嘴巴干涩，耳边都是少女氤氲的香息。后背的柔软波动让自己想起上次来城里的那回，也不知自己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就这样两人就在这小道上，步履前进。可能是先前走累了，少女柔软的手臂顺着肩膀垂在自己的胸膛，偶尔而会摩挲到两颊和心口。还好自己是平胸，没有起伏。

　　“睡着了？”

　　“嗯嗯~”

　　宋听雨小声地哼唧，似乎还换了一边肩膀枕着摇摇欲坠的脑袋。

　　一个时辰的路程似乎并不长，一直在运气的赵画船发现走路似乎也可以修行，一缕游丝般的真气从丹田之处延伸小腹左上三分处，也就是坎门穴的位置，开始冲击着筋脉壁垒。

　　所以赵画船也没浪费意外之喜，耐心吐纳【养气决】，让真气循环半个小周天，慢慢地控制真气的冲击力度，决不能强行突破以免伤害了孱弱的筋脉。

　　赵画船背着宋听雨，原本旖旎的心思被转移到修炼上也就没关注妹妹怎么样了。而宋听雨真的睡了吗？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下开心啦，卖了一百文钱！”

　　赵画船瞅着妹妹反复数着从绣楼掌柜那里赚来的钱，忍住想要某某的话。宋听雨瞟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哥哥，弯起嘴角开心道：“今天我请客！”

　　这回赵画船连粗粮都不要了，直接买的是白花花上等水田种出来的精米。小二乐的眉开眼笑，忙着用麻袋装了两大袋，大约有两百斤，仅此一项就花销了十两。

　　宋听雨看见也只是默默地摸着自己的小钱袋，里面的一百文文钱突然就不香了！

　　“我们再去买一只驴子，省的每回近城都要借别人家的，总归不方便。”

　　赵画船想了想决定买一个代步工具，以后怕是要常进城，能省一半的脚力。

　　“都花销完吧，反正都是哥哥挣的钱！”

　　宋听雨觉得有道理，但就是有点小难过，难过自己挣得钱只够买两斤大米！

　　赵画船自然懂得妹妹的小心思，不想让那小脑袋再多想，于是大方地牵起宋听雨握紧的小手，朝着牲畜买卖的摊位。

　　宋听雨起初一愣，随后嘴角抿起甜蜜的弧度，像个小媳妇一样紧跟着赵画船，眉间的小难过早就烟消云散了。

　　很快赵画船相中了一头品相尚好的驴子，性情比较温煦，哪怕是宋听雨也能驾驭好它。签了字据，画了押，当然又花去十二两，钱袋严重缩水。

　　赶着驴车要比牛车快些，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家。回来的路上，驾着自己的车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以后家里又要多一个大家伙，可得伺候好了。”

　　“哥哥就交给我吧，保证能把它养的像哥哥一样壮！”

　　宋听雨笑意连城，越看驴子越亲切。

　　赵画船：“……”

作者有话说

　　这周随榜更，可能两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