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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捕鱼和卖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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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天下山回来后,赵画船又闲在家里了。没有田地种,自然也不用顶着日头下地干活。
只是这般闲着又为生计发愁,在外人看来自己是个大男人,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总归不好。妹妹都开始做些针线活计,准备攒些绣品以后拿去城里卖。
家里还有好几张口要养,都得小心伺候着,自己那点小银库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该去干点什么能挣钱的活计呢,赵画船在小院里打着拳漫步思索着。
待清晨第一缕霞光升起,寂静的小院也开始活泼起来。收了拳脚,赵画船开始把鸡舍里的小鸡仔们放出来,扑棱的小翅膀也变得有力气了,叽叽喳喳地围着麸糠拌菜叶的木盆吃早食。
赵画船又从后院山脚竹林里砍伐了些新鲜的竹子,锯成小筒状,喂给两只竹鼠夫妇。小狐狸给它喂了些生鸡蛋拌的碎肉,似乎吃的还挺香的。倒是旁边狗窝里的大黄眼巴巴地看着小狐狸的美餐流哈拉子,不过赵画船并没有理会它。
宋听雨还在小厨房做着早饭,如今一家子的饭都由她来做,这更显得赵画船自己悠闲自在。暗自估摸这段时间自己怕是进不了山了,那只能下水了。
前些日子补好的渔网也有了用处,春汛泛滥,河里的鱼肯定少不了。自己除了不会种地,打猎捕鱼木匠活,采药包扎会做饭,嗯应该是自己在这里二十年的技能收获吧。
“哥哥该吃早饭啦!”
“这就来!”
……
外面的日头有些暑气,赵画船不得不戴上斗笠,带着渔具去往青阳湖,那是一条流经临山县的运河分支。每年禁渔期才过,湖面上都是渔家的打渔船,偶尔也会有商船路过。
当然赵画船不是专门的渔户,没有自己的渔船,并不能去湖面打鱼。所以一般都是去和青阳湖接头的清水湖,离清水村也就三五里地,它也算是青阳湖的小分支。
到了河边,那里有一片草地夹岸,岸边系着仅供一人坐的小木舟还在。赵画船带着渔网划着木桨一个人荡漾在湖面,撒好了网,又载着小木舟回到岸边。
清水湖三面环山,是一处天然的蓄水库,要不是青阳湖水时常流经这里,可能就是一滩普通的湖,同时也把青阳湖里的特色的鱼虾螃蟹之类的水货也带到这里。
清水湖是清水村与王家村共同拥有的,别的村子人来这里打鱼是不被允许的。可两个村子里的人大多只关心着自家的田地,很少有闲功夫来专门抓鱼,不过这到便宜了赵画船。
除了普通的渔网,赵画船还自制其他捕鱼虾的网,比如说地龙。只需放在水里过夜,头处用绳索系在岸边,过一天就能收获满满一笼的小鱼小虾。
还有木质竹筒编的捕鳝鱼泥鳅的神器,里面放点蚯蚓作诱饵,放在田间水坑里就行了。当然有时候会有蛇钻进去。
干完这些赵画船也没闲着,寻了几处窝子放了饵料,遮阳伞一撑,小板凳摊开一坐,静等着手里的鱼竿颤动。
微风拂过湖面,带来丝丝凉气,偌大个湖库没有一个人影,寂寥无声。
大抵是“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如此赵画船总觉得和清水村的村民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哪里人少就有自己。
自己上山打猎,他们在种地。自己下水捕鱼,他们还在种地。真是做一行干一行,一辈子都不曾改变,也很难改变。
大晋朝对户籍管理的特别严格,农户就是农户,只能种地。渔户就只能捕鱼,没有田地。猎户也一样,是不允许私自购买田地。从某种程度上讲,渔商猎手工什么的户籍都算是贱业。
在农耕社会里,土地才是这个时代人最在乎的宝贝财富,有了地才不会像无根之萍,飘无所依。这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虔诚热爱,让赵画船这个外来者似懂非懂。
所以不是赵画船不买地,而是不被允许。不过自己也没像这里人对土地那么迫切地要求,猎户的身份更加自由些。若是只种地,没准早就饿死了。
为了确保农户能专心伺候田地,官府下令不许农民在农桑时去做小买卖渔猎之类的事,哪怕是闲时农户也只能偷偷地卖些山野干货,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会被打为商贩,收没田地。
当然像临山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官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遇上个天灾人祸的,总不能活活饿死吧。所以闲时农家人也能去码头一些急需劳动力的地方打些零工,挣点外快。
赵画船想了许多,连盯着湖面的眼睛有了些许酸涩,鱼浮子也没个动静。
钓鱼最需要耐心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赵画船随即从小布袋里掏了一把炒黄豆放在嘴里嚼,百无聊赖地伸着懒腰静静地等待。
昏昏欲睡的天气让人放松,山林里的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山桃花也开了,偶尔也有片片桃花瓣飞至湖中巧做舟。
闲人赵画船把自己融入山水一角,不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孤独,而是“桃花流水鳜鱼肥。”的闲逸。
微风夹杂着时间似乎就在赵画船半阖着眼的缝隙溜走,轻哼着欢快地旋律。
倏然鱼浮子动了一下,只是轻微的颤动就被传输到赵画船的手里,眯眯的眼睛顿时睁开来了精神。
顺着鱼浮翻腾的方向,小心的收拢起鱼线,平静的湖面也因此泛起了搏斗的水花,荡起的涟漪化开粼粼光晕,延伸到很远很远。
“嗨!给我起来!”
最后一杆挑起手到擒来的渔获,啪嗒一声掉落在草地上,是一条两斤重的白鲢。鲢鱼在这里是很普通的鱼种,寻常人家也吃的上。如拿去城里去卖,也卖不了什么钱,还不如带回家打打牙祭。
有了第一杆渔获,自然后面的动静就不会少了。钓上的鱼也用鱼篓先装着放在脚边湖水里,保证其鲜活。
一个上午和下午,赵画船都待在清水湖边,兴趣来了就忘了时间,连午饭都是宋听雨送来的。她还陪着自己絮絮叨叨了会,下午日头更毒,遂叫妹妹回家等着。
下午的运气似乎更好,自己钓了不少鱼,手里掂量着有三十四十来斤。最后还是鱼笼装不下了。主要些鲢鱼和鳙鱼,还有巴掌大的鲫鱼,草鱼也有几条。
不过赵画船最开心的莫过于钓到了两条青阳湖最珍贵的青阳鲈,那是这一带捕鱼人最深的念想。
青阳鲈味鲜绝美,肉质紧润,属于难得鱼中珍品,在大晋朝也是有所名气。只有每年春汛回游的时候,青阳鲈途径过临山县,正是捕捞的好时机。
每一条成年的青阳鲈可值好些银钱,有时候供应不求,可抵渔民出工捕捞的一船渔获。
自己钓的两条一大一小,大的重三斤四两,小的一斤八两。青阳鲈较为凶猛,喜欢激流飞湍,游泳的速度极快,钓起它们的时候还费了自己一条鱼竿。
虽然不知道它们怎么游到了水流缓慢的清水湖库,但这是个好消息,没准清水湖里面还有漏网之鱼,自己可得好好把握,在村民们没知道前捕捞一番。毕竟青阳鲈的珍贵大家都知道,难保不会动什么心思。
夕阳落水,众鸟归巢。赵画船载着满满的渔获挑着杆子走在乡间小道,晃晃悠悠地,晚霞照在朴素的脸上,有种幸福在开花的味道。
“这就那个闻名州府的青阳鲈!哥哥你太厉害了!”
宋听雨扒在水缸前好奇地看着两条游动的青阳鲈,眼里像是看见了流淌的小钱钱。
“运气好,在清水湖里钓上来的,别人都不知道的。”
赵画船总算又从妹妹口中得到满足了,神色飞扬,连着眉毛都抖擞着开心。
“我还钓了些别的鱼,等明天起早在收了湖里的网,看看有什么别的收获。然后去赶早市把它们卖了。”
“今天的晚饭就我来做吧,给你做酸菜鱼汤喝!”
“那就期待哥哥的手艺喽!”
……
如今早上亮的早,赵画船心系着自己的鱼,不到三更就起了床。还好青阳鲈活力顽强,没有翻白肚的情况。换好水装在木桶里,向赵大娘家借了牛车,载着一起去了清水湖。
渔网又捞了五十来斤鱼,但是没有青阳鲈。这让赵画船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趁着天还蒙蒙亮,挑了些大块的鱼放进木桶里。把网重新放入湖里,赶着牛车吱呀吱呀地朝城里去了。
早市都是忙碌的身影,挑菜担子的,卖早食包子混沌的,还有像自己一样的鱼贩子……
码头纤夫们的呦呵赶货声十分洪亮,店铺才卸下门板的,插上营业的旗帜。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生计,半刻也不得闲。
赵画船拉着牛车没像其他鱼贩子那个样租个摊口耐心等着,而是直奔临山县最大的酒楼——荟萃楼。
“诶,这位小哥我们这里不单独收鱼的,您还是去别地吧!”
荟萃楼的店小二见赵画船这般挑着担子就进来,以为就是普通卖鱼的,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客气地想要请走赵画船。
赵画船也知道像这样的大酒楼会有专门收购的食材人员,不会接受外来散户的食材。一来确保价格,二来确保食材安全。但是今天自己有青阳鲈呀!
“你们这青阳鲈也不收吗?”
赵画船也没藏着捏着,直接把木桶盖打开,两条青阳鲈随着一路晃荡还保持着鲜活的状态。
“您……您稍等,我去找掌柜的!可千万别走了!”
店小二脸色马上由平淡转为惊喜,急急忙忙地去后堂找掌柜,无他青阳鲈太值得了。
赵画船知道有戏了,由于刚开门,并没有什么人进来。赵画船放下担子寻了处不碍事的角落坐着,仔细打量起临山第一楼
荟萃楼内部分为两层,楼下大厅十分宽敞,足够容下五十张八仙桌。圆柱梁木都是采用上好的红木,镌刻精巧的花雕浮窗,扶廊楼道画壁文雅。大厅中央还有一处小戏台,可供说书唱戏。
至于第二层是县城里有身份的达官显贵们才能去的,像自己这样普通的人家有钱也进不去的,可能就跟前世尊贵包厢那样的。
反正词穷的自己就觉得它名不虚传,自己有就在这里奢侈地吃过一回饭,就点了两盘小菜就花了十两银子,着实把自己心疼了。不过味道确实是一绝,一边心疼,一边还想着哪次发了财再来一回。
在赵画船四处打量着荟萃楼的时候,店小二已经带着掌柜来到前堂。
“青阳鲈在哪里?让我看看!”
中年男子的嗓音,语气中带有些许急切和欣喜。
“是条成年的青阳鲈,条背纹理清晰,白腹黑嘴灰鳞,还是活的!”
掌柜抓起青阳鲈就仔细检查,两撇胡须翘起,显然对赵画船的鲈鱼很满意
“这位小哥把鱼卖给我们确实是雪中送炭呀!如今这上好的青阳鲈不好弄,但要吃的人着实不少,又不能以次充好砸了自家招牌。有了这条青阳鲈,今日荟萃楼的金字招牌又可以贴出去了。”
“那掌柜你看着两条青阳鲈价钱几何呀?”
赵画船倒是平复了心情,不紧不慢地问道,但自己也没谱,之前都没捕过它。
“这条大的我出价二十两银子,这条小的八两银子,小哥你看可行?”
掌柜看着平静的赵画船,捏着胡须好爽地报出了价。
“可以。”
赵画船眼睛一亮,又很快收敛了起来。内心狂笑:真是捡钱了!
“小哥看样子也是捕鱼老手,以后若是再能捕到青阳鲈请一定卖于荟萃楼,我们一定给您满意的价格!”
见赵画船没有狮子大开口地还价,李掌柜也露出和蔼的笑意。
“掌柜的如此大方,我一定再来你们家卖鱼。哦对了,我还有些别的鱼,您看能不能……”
“一起收了,待会我叫账房来结账!”
李掌柜开心地提着青阳鲈走向了后堂,随后活计们也把别的鱼一起装走了。
就这样其他的五十多斤的杂鱼被打包卖给荟萃楼,一共卖了近三十两银子。不错青阳鲈卖二十八两,五十多斤杂鱼才勉强卖了二两银子。这估计还是看在掌柜的面子上才以高价收了那些杂鱼。
提着空桶放在牛车上,沉甸甸的心也像放开了。找到了发财的路,着实让赵画船开心不少。
回去时还看见那些鱼贩们在呦喝着自己的渔获,也没看卖出去多少。时间一久,鲜活的鱼也死去,就更不好卖了。
鱼贩们苦瓜着脸,不得不低价卖掉,或许一趟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赵画船暗自庆幸,要不是有青阳鲈做彩头,不然自己那些个杂鱼也会卖不出去的。以后不会天天都有如此运气,看来单靠卖鱼也不是长久之计。
怀里抱着银钱的赵画船欣喜感有些消退,眉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等回过神,来牛车慢悠悠地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