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相伴的猫先生》木杓

44、醉

　　交接了工作后林蔚然就是一个富贵闲散人，提前准备好了去支教所需的一应物品，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了柜子里的黑色行李箱，看外形只觉得莫名熟悉，林蔚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

　　打开行李箱发现里面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夹层里有套男士护肤品，林蔚然自认活得比较粗糙，所以这些物品是--

　　康白的。

　　林蔚然抓起一件红色的毛衣，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这件毛衣出现过的场景，可脑海中依旧是空空如也。

　　“该死！”

　　林蔚然爆了句粗口，他有些痛恨自己竟然忘却了最重要的记忆，这抓不住的无力感让他很没安全感。

　　目光放空的时候看到了卧室门上开凿的小门，林蔚然想这必定也与康白有关的，枯坐了良久林蔚然起身，失了继续收拾行李的念头。

　　出门习惯性的按了电梯上行键，到达顶层在门口站了一会打算折返，转身的瞬间想起顾思康说过的话。

　　这处豪华的住所现在属于自己了，以康白遗嘱的方式。

　　林蔚然觉得眼睛又酸涨了起来，掏出手机给顾思康发了信息，来了那么多次了，今天想进去看看。

　　不一会手机收到了信息提示：【太爷爷说密码和您的一样，只是前面几位要换成1901。】

　　林蔚然将密码输入，门锁“滴”的一声打开了。

　　房子许久没住人，空气中有股沉闷的味道，对于这处房子林蔚然是近乎完全陌生的感觉，踏入夏康白的私密空间只为寻找他曾出现过的证据，不然心头总萦绕着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林蔚然怕自己因为那个叫醒自己的梦和他人口中出现的说辞出现了臆想。

　　林蔚然看得仔细且小心，怕自己一不注意破坏了康白花费了心思的摆设，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空寂的静，林蔚然被惊得心颤了又颤。

　　“妈，怎么了？”林蔚然拍着心口接通了电话。

　　“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给我和你爸置办了衣服，这次爸妈得夸夸你的眼光正是灵呢，这周小文和温雅婚礼我们穿你给做的这身衣裳正合适。”

　　林蔚然挂了电话赶紧去了父母那里，就算是部分失忆他也肯定自己没为父母做过这么贴心的事情，去支教的事情也只是在电话里和父母沟通过，正好今天可以当面聊聊。

　　看到儿子回来林妈妈高兴地拉着他的胳膊转圈展示自己身上的旗袍。

　　“儿子，看看老漂亮了吧？再看看你爸爸身上的西服料子老好了，送衣服过来的小伙子可说了这是他们店的大师傅做的。”

　　说完沈茹停顿了一下，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我可听夏薇讲了，这个店可是咱们这的百年老店呢，说他们大师傅只接老主顾的单，不然排半年都不一定有人给做呢。儿子，你什么时候成他们家的老主顾了？”

　　林蔚然摇了摇头，他没去订做过衣服，日常服装就是在品牌店购买，所以这个老主顾不是自己。

　　“那是谁给我们做的？或者是送错了？”林建民也疑惑了。

　　“这种店做事很谨慎的不会送错，是给你们做的，不过不是我做的，应该是康白。”林蔚然回答。

　　若说穿衣服讲究的话，自己身边的朋友多数喜欢奢侈品牌，去百年老店订做衣服送人大概只有老派的人才会做的事，林蔚然略加思考便可确认这是生于1901年的夏康白会做的事情。

　　“儿子，你想起康白了对吧？”沈茹问得小心但眼眶溢出的泪水让人知道他内心的激动。

　　“没有，是推测的。”

　　听到他的回答沈茹又失望了，“你怎么偏偏把康白忘了呢？他对你那么好，好到我这个当妈的都心疼。”

　　林蔚然拿纸巾帮母亲擦拭了一下眼泪只听她又说：“康白的身世经历我们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我和你爸活了这把年纪了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力不可为的事，你看小白又回到你身上了，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能把康白给找回来？”

　　林蔚然给不出太具体的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林建民眼看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赶紧转移话题，“蔚然支教的时间定了吧？你去帮助别人我们作父母的无条件支持，你妈这么说你也要理解，你的感情我相信你能自己处理好，无论你和谁携手走后面的路，对我和你妈来讲，我们想要的就是等我们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能有个人陪着你不孤单。”

　　林蔚然蹲下撸了撸毛毛的毛，再次点了点头，如果有一个满足自己和父母期待的人，好像只有夏康白了，这个世界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对自己这么好，会傻到借着猫身只为亥时陪伴自己。

　　吃过午饭林妈妈要去洪福寺，林爸爸也作为家属义工全程陪同，林蔚然作为司机被征用了。

　　夏康白捐建的佛学院正在进行收尾，自从知道这个事情后林家父母每周都会去寺庙做义工，特别是知道了无追的存在后他们将对康白的思念转移到了这个孩子身上，毕竟无追曾视夏康白如兄亦如父，所以他们一边叫着无追小师傅，一边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将准备的衣物和吃食往他手里塞。

　　对于去洪福寺林蔚然本能的拒绝，夏康白出事的地点就在洪福寺后山，据陈飞后来的描述若不是卫平私自打电话报警夏康白不一定会出事，康白出事后除了自责林蔚然认为作为特助的卫平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所以不想见到他，起码现在不想见到他。

　　车停在寺庙门口后林蔚然就掉头回去了，他驱车去了市里的婚纱店，邢文斌夫妇在试穿礼服和婚纱，作为伴郎林蔚然也免不了试衣这个环节，另外两个伴郎则是顾思懿和陈飞，作为已婚人士的陈飞则是代替远在非洲的丁鑫磊完成伴郎任务，俗称替身。

　　林蔚然到的时候邢文斌他们正在和丁鑫磊视频通话，看到他过来邢文斌将摄像头对准了他。

　　“然哥，我好想你啊，小白哥呢？”

　　丁鑫磊打招呼的声音回荡整个房间，房间里的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怕丁鑫磊的无心之举戳到林蔚然心里的疤，毕竟远在他乡的人并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有事情没在，三金你瘦了，还好吗？”林蔚然坐到沙发上也打了声招呼。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身上有点没劲。”

　　刚才光顾着开心了邢文斌和陈飞没有注意丁鑫磊的状态，现在也凑到镜头前看，仔细瞧才发现他确实瘦了很多，整个人也蔫蔫的。

　　“三金，你身体不舒服要赶紧去医院看看，我听说那边的细菌和病毒都毒的很。”邢文斌又叮嘱道。

　　丁鑫磊虚弱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没事斌哥，飞哥、然哥你们放心，小弟身强体壮的不能被个感冒给撂倒，等下挂了电话我就去拿点药。甭说我了，斌哥要结婚了兄弟高兴，我准伴郎的位置先借给你了飞哥。”

　　“好嘞，保证替丁鑫磊同志完成任务。”陈警官拍着胸脯保证。

　　看他们聊得正欢顾思懿好奇探过了头往手机上瞧了瞧。

　　“哎哎哎……那个是不是大明星？叫叫……对，顾思懿，兄弟们帮我要个签名，有人在我面前嘚瑟自己认识明星，拿到签名我也秀一下。”

　　“你好，我是顾思懿，也是斌哥的伴郎。”

　　顾思懿对着镜头招了招手，“老大婚礼都请明星作伴郎了，太有面了！对比我这里岂不是太荒凉了，我想回家……”

　　“要回来吗？我给你买机票，说不定还能来得及参加斌哥的婚礼。”林蔚然对着镜头说，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给他订机票。

　　“先不要了然哥，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一准回去，我真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那什么--卫平现在好不好？”

　　这个房间的人都知道卫平心里背着负罪感过得不好，现在是带发修行，真怕再出点什么事他四大皆空真出家了。

　　只是这些没有人敢告诉万里之外的丁鑫磊，邢文斌将手机对准自己语带轻松的说：“咱们卫特助挺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门都前呼后拥的绝对威风。”

　　听他这么说丁鑫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相互叮嘱了几句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离开前那个微醺的夜他们问过丁鑫磊，留恋花丛的人从来都是眼高于顶，怎么就认定自己是非一人不可了呢？为此远赴他乡也不后悔。

　　丁鑫磊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思考良久才说：“在面对家里的逼婚时我曾设置了很对条条框框来筛选伴侣，比如身高、家世、长相……后来才发现这些条件是他妈对不符合条件的人设定的，直到再次见到卫平，我才知道他不符合我的任何一个条件，可就是非他不可。”

　　可就这么一个“非他不可”的人终究抵不过父母的偏见，生离未必比死别更有希望，林蔚然如是想。

　　婚礼前的单身派对林蔚然看着狂欢的众人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兄弟要结婚了自己是高兴的，只是感觉有那么一撮思绪并不完全属于自己，想借着酒精的麻痹忘记些什么或想起些什么。

　　被抬进酒店房间的时候林蔚然自认意识还是清醒的，躺到床上听到关门声响起才挣扎着起来脱衣服，太累了懒得去洗澡，扯过被子想盖在身上。

　　手指触到了丝质睡衣滑腻冰凉的一角，床上躺着一个人--

　　林蔚然打了个冷颤，想下床开灯时手腕被攥住。

　　“别开灯，太亮了晃眼睛。”

　　这声音和梦里的一样，只是此刻染上了几分睡意朦胧的暗哑。

　　是康白？

　　他的手冰凉柔滑状若无骨，像蛇，碎片化的记忆冲进林蔚然脑海，和某个下雨的夜重合。

　　手腕处触碰的凉意让林蔚然空落落的心生出了踏实的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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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立冬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