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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白猫文身 ...

  •   “蔚然,醒醒,你快醒醒!”

      “蔚然,你睡太久了,快点醒过来。”

      “林蔚然,我不许你待在这里,快点醒过来!”

      ……

      “你是谁?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夏康白的心直往下沉,要坠入无边的黑暗里,缓了口气才挤出一个苦涩无比的笑:“我,我是会一直陪着你的人。”

      “你是我的朋友吧?”

      朋友?也算是吧。

      夏康白红了眼眶缓慢点了下头。

      “抱歉啊,我撞车了,可能伤到了脑子,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肯定会记起来的。”

      “好。”夏康白流着眼泪说:“你慢慢想,不着急的,你能醒过来我很开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蔚然,蔚然……小文,你快去叫医生,蔚然他刚才动了。老林,蔚然他刚才动了,你也看到了对吗?”

      一阵嘈杂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林蔚然感觉到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分明是母亲?她哭了……

      “家人在等你,我走了。”

      “你去哪里?叫什么名字?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我一直都在看着你。”说完夏康白慢慢消失在林蔚然的视线里,目光所及之处只留下一抹红--

      林蔚然认真思考了一番,男性朋友里有人会穿一身红衣吗?好像没有。那人一身飘逸的红真是好看,他想到了俊美一词,虽然这个词形容男性有些不够贴切,可林蔚然觉得他当真担得起“美”这个字。

      这个朋友蛮好的,等下次他再来时要好好聊一下,自己没有记得他好像让他伤心了,等下次一定要想起来,只是忘记问他下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医生,这是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动,是不是要醒了?”沈茹抓着医生的胳膊有些发抖。

      “大姐,你先别激动,我先给孩子检查一下,无论如何这都是好的信号。”

      林蔚然听着他们的对话如隔万重山,耳朵听到的声音并不真切,他想睁开眼睛发现眼皮似有千斤重,努力了几次也没有成功。眼皮被撑开,有光跑了进来,忽然的阳光刺激林蔚然不适眼球动了一下。

      “去把窗帘拉上。”医生对护士讲。

      “家属过来叫一下患者名字。”

      沈茹扯着老公就扑到了床边,邢文斌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湿了眼眶。

      思绪转回那个暴雨的午后,那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天,如果可以他想选择性忘记那一天--

      当开车出了市区,往洪福寺的方向赶时早已不见林蔚然的身影,雨帘如幕,邢文斌心急如焚担心林蔚然会出意外,只能开着远光小心驾驶。

      距离隧道五公里的时候出现了严重拥堵,邢文斌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他骂了自己一句,进退不得时只能求助交警铁骑,希望快点赶到洪福寺的后山,他迫切想弄明白林蔚然现在在哪里?夏康白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夏康白失联了,林蔚然不接电话,陈飞的电话一直占线,邢文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啐了一口,“这狗日的……”他想骂人发泄此刻无助的心情,可不知道能骂谁。

      当抵达隧道口的时候他终于搞明白了拥堵的根源,这是发生车祸了。当他想让交警从旁边绕过去的时候转头才看到被大卡车遮挡的帕梅拉,周围警灯闪烁晃的人眼睛生疼,邢文斌安慰自己墨绿色的帕梅拉多了去了肯定不是蔚然。

      交警铁骑的对讲机里人声伴着呲呲拉拉的电流声不断响起,“请交警尽快感到洪福寺隧道口疏导交通”,“洪福寺隧道口发生严重车祸,车牌号是沪A.LXxxx”……

      听到熟悉的车牌号邢文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了,血被雨水浇到了凝固,“停车,麻烦停车!”邢文斌用光所有气力喊出了这么一句。

      帕梅拉周围的泥土都被染红了,邢文斌站在车头的位置看着医生从瘪掉的车头里把人抬出来,血覆盖了林蔚然的五官,邢文斌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最亲的兄弟、最好的朋友。

      “还活着吗?”当林蔚然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邢文斌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医生,牙关打颤问到。

      “气息很微弱,头部受伤严重,你是他朋友吗,要不要一块去医院?”

      邢文斌机械随着医生的指令行动,林蔚然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像失了气力的软肉瘫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是你手机在响吗?”

      一位路过的护士提醒邢文斌才发现手机在响,接通一瞬间就传来陈飞带着哭腔的声音:“斌哥,我联系不上蔚然,康白被乔越撞下了悬崖……”

      时隔很久邢文斌才知道生不如死原来是这般感受,林蔚然手术一做就是十个小时,病危通知一张接着一张,出了手术室直接进了ICU,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只有通过旁边的心率检测仪才知道这人是活着的。

      一周后,警察在悬崖底的越野车里找到了乔越的尸体,可周围的一片树林找遍了也没发下夏康白的身影,同样的下雨天,这人悄无声息的来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一场梦。

      日子就这么熬了一个月总算有了些盼头--

      “蔚然,蔚然,我是妈妈,能听到吗?”

      “蔚然,我是爸爸。”

      “蔚然,我是邢文斌。”

      ……

      林蔚然脑袋轰鸣费尽全力才睁开了眼睛,眼前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沈茹一把将人抱住哭到不能自已。

      “老天开眼,儿子,你总算醒过来了。”

      “你轻点,孩子刚醒身体还比较弱。”林建民提醒道。

      “患者现在身体比较弱,留下一个人照顾就好,其他人先出去,家属来一下聊一下后续治疗方案。”

      邢文斌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泪眼朦胧看着林蔚然,背过身去揉了一把眼睛说:“叔叔阿姨你们先跟医生去聊下方案,顺便平静一下,蔚然这里有我。”

      病房里恢复了平静,只有机器在发出滴滴的声音,邢文斌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

      “你总算活着回来了。”说完双手掩面趴在床边哭了起来,良久,邢文斌才呜咽着又说了一句:“我一直等着你参加我的订婚宴,现在改成结婚宴了,你要当我的伴郎知道吗?”

      林蔚然想点头可身上被缠满了管子,最后只能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咧起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又过了一周缠在林蔚然身上的管子被撤掉了大半,手臂上保留了留置针方便随时输液,人醒了恢复了意识,可脑子里还有一团淤血没有清除,失忆是可能产生的最大后遗症,医生也无法预判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来探望的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林蔚然:“知道我是谁吗?”

      如果能得到他的回应则是比中了头彩还高兴,好在来的人都认得。

      陈飞带着林彤过来了,两位俨然是准父母的模样,眼神中都是温柔的神采,好几次陈飞想聊红毛那伙人的审判进展可看到病床上的人又生生忍住了,乔越死了,夏康白不知所踪……

      温雅来过几次,怕林蔚然忘了自己一脸忐忑望着邢文斌,当林蔚然叫出她名字时两眼泪花一直在傻笑,一直说让他快点好起来,伴郎席缺人婚礼举行不了。

      顾家兄妹隔三差五地过来,顾思康想找机会聊聊夏康白遗嘱的事被邢文斌和林家父母给打断了,他们现在最害怕别人在林蔚然面前提起夏康白,如果问起该怎么回复?消失了吗……

      卫平半夜来过几次,没敢进病房,夏康白因为他的原因掉下悬崖消失了,他欠林蔚然和大家一个解释,可错已铸成他一直在遭受良心的谴责,换上一身布衣日日在佛前祈祷,祈祷他尊敬的先生能平安归来。

      傅夏薇每天都带着石头过来,小朋友折了很多千纸鹤送给蔚然舅舅,每次来都抱着人不撒手,头埋在林蔚然胸口处问:“康白舅舅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林蔚然有一瞬间的茫然,心好似空了一个洞怎么也填填不满,这个名字太过熟悉,可脑海中一片空白,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康白是谁?”林蔚然问。

      听到他这么问沈茹眼泪婆娑娑就落了下来,怕影响儿子的情绪林建民把她领出了病房,房间里一时安静的可怕。

      “是你的爱人。”傅夏薇回答。

      “他在哪里?”

      “他……”傅夏薇也哽咽了。

      “他出了意外失踪了,现在生死未卜。”邢文斌回答了一切。

      林蔚然没有再问,只是沉默着闭上了眼睛,很久才又睁开,黝黑的瞳孔似有化不开的愁绪,里面翻滚着情绪的惊涛骇浪,可再开口时只有一句:“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邢文斌将手机递过去就引着众人离开了。

      林蔚然一张张翻过,这张面孔自己分明是见过的,他叫醒了沉睡的自己。伸手触碰照片上康白的脸颊,林蔚然发现他不爱笑、气场也有些冷,可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温柔的,他穿黑色衣服居多,可为什么梦里是一身飘逸的红?

      那过往的岁月两人是如何度过的?林蔚然拼了命的想回忆起相处的点滴,可是脑海中空白一片,再想下去头痛欲裂。

      林蔚然安慰自己睡着了夏康白就会出现在梦里,他抱紧手机给自己催眠。

      再次醒来时已是暮色四起,夏康白并没有如约出现,林蔚然有些失望。

      父母和朋友带着晚餐回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林蔚然换病号服,上衣的扣子打开小护士吃了一惊:“天哪,你胸口的这只白猫真是漂亮!”

      闻言大伙都围到了林蔚然床前,这一个月都在住院哪有时间文身啊。

      “这……这……这……刚住院的时候还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沈茹也吃了一惊,抓紧了老公的手臂,“这是小白吗?”

      林蔚然低头对上胸口处白猫蓝色的眼睛,“小白?”他重复了一句。

      “是小白,你以前养的一只猫。”邢文斌回答。

      林蔚然伸手摸了摸猫头的位置,小白呈趴卧位,头是仰着的,蓝色的眼睛温柔而专注,只要林蔚然低头就可以看到它的眼睛。

      这只猫真美,和梦里的夏康白一样。

      林蔚然用右手附在了左胸处的猫身上,没有忍住情绪眼泪如串珠般落下,有一滴泪落进了小白的眼睛里,它漂亮的蓝眼睛眨了一下,林蔚然左胸处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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