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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一章 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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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兰儿口里的秦叔叔是付云的好友至交秦岚,被这么一喊秦岚愣住了心想自己在上海没有什么亲戚啊哪儿冒出个侄女。付兰儿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一边哭道:“秦叔叔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兰儿,付兰儿啊。”
“兰儿?”秦岚忙打开车门,仔细辨认一番笑道:“怎么是你这个丫头,你怎么会在这儿?今晚演的又是哪出儿啊?”付兰儿搂着秦岚的脖子又蹦又跳:“秦叔叔,幸亏遇见你。不然……”秦岚稳住付兰儿道:“看,自己出门还是挺危险的吧?现在不太平别一任性就跑出来玩。”秦岚还想多问,但见付兰儿受了惊吓也说不出什么便道:“上车慢慢说吧。”
上了车付兰儿急着问道:“秦叔叔,你这是要去战区吧?”秦岚道:“是啊,过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家,对了,你怎么在上海呢?”付兰儿一撅小嘴道:“不,秦叔叔你得带着我。”秦岚一皱眉道:“胡闹!你去战区做什么?不是玩的地方!”付兰儿小嘴撅得更高了道:“秦叔叔你就看我不懂事了,告诉你我要去战区找一个人,他是记者,我……我也是啊。我们是战地记者。”秦岚听着付兰儿前言不搭后语,笑道:“不扮骑士,不装女侠了?记者?还战地记者,哈哈,不过还是有进步的,现实了很多。”付兰儿瞥了一眼抿着嘴乐的司机,羞道:“秦叔叔,小时候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我说真的,哼,不信拉倒。你要是带着我呢,我就坐车去;你要是不带我呢,我就自己走。总之我一定要去!”
秦岚知道兰儿这大小姐脾气,看样子如果不带着她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呢,妥协道:“那么,你要找谁去呢?他叫什么,在哪个部队?”付兰儿想了半天道:“他叫艾瑞克,在哪?在战区就是了。”秦岚笑道:“艾瑞克?外国人?战区很大,这样找一个人大海捞针啊。”付兰儿摇头道:“不是不是,他在外文报工作,这应该是他的笔名。那怎么办啊,秦叔叔,秦叔叔……”秦岚想了一下道:“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办不能陪你找人。我先把你送到你汪叔叔那里去,这总行了吧?”付兰儿没有别的办法,想到刚才差点被人欺负心里也有些害怕,点头道:“好吧,只是又要挨骂了。”秦岚哈哈一笑道:“天底下还有你怕的人。”
付兰儿不说话隐隐抽泣道:“秦叔叔,你是从南京来的吧?看见你我更想爸妈了。”秦岚恍然明白道:“哦,你是躲到上海来的吧?没事了,你汪叔叔和我还有好几位老朋友联名上书,再加上战事又起,你爸爸的事自然就了了。你还不知道吗?汪叔叔没告诉你?”付兰儿道:“汪小叔和我说了,他们没事就好。秦叔叔,我不打算回南京了,这里的生活很精彩。我这次不是胡闹,我是真的觉得我该做点有意义的事。”秦岚回头看着付兰儿略带稚气的脸上却又有着几分决绝,点头叹道:“虎父无犬女啊。”听了秦岚的夸赞,付兰儿马上原形毕露笑道:“那是当然。”秦岚摇头笑道:“离军营还有段距离,你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这么一说付兰儿还真觉得又累又困,恍恍惚惚睡着了。这一觉睡醒,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另一边杜筱郁一点付兰儿的消息都没有,只能着人慢慢查访,心里既不希望付兰儿只身犯险,又期望她能在战火的洗礼下收获爱情。紧接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让杜筱郁不得不暂时放开儿女情长,投入到一场没有硝烟但同样残酷的战争中。
一日傍晚天刚见黑,杜筱郁独坐书房没有开灯。影影绰绰的墙壁,昏昏暗暗的时光,这时候的人最容易伤感,什么都不为的纯粹的伤感。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杜筱郁开了灯,伤感如小鱼一样惊走。小书房门开了,于文泽和春纤带来了一股寒气,湿冷湿冷的还有一点腥苦。杜筱郁起身让座,于文泽边摘围巾边道:“筱郁,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只有来找你了。”杜筱郁见二人神情紧张问道:“什么事,你先说。”于文泽低了头掩饰自己的愤慨,咬着嘴唇道:“中日双方上层已经在商量停战协议了。”杜筱郁一愣道:“停战?”于文泽摇头道:“说是协商停战,其实就是我们妥协让步。”杜筱郁惊道:“割地、赔款,重蹈清末覆辙?”于文泽不语。杜筱郁踱到窗前道:“不对呀,不是说十九军很勇猛吗?我们不见得会输啊。”于文泽苦笑道:“现在问题不是谁输谁赢,政府的精力根本不在日本人身上。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眼下他们的肉中刺是逐渐壮大的共产党。日本就抓住这个痛处做文章,许了很多剿共诺言。”杜筱郁突然觉得有些冷,抱肘叹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于文泽道:“这些都是上层决定我们都无能为力,只是有一件可能我们这些人能尽一点力。”
杜筱郁一抬头问道:“什么事?”于文泽道:“在秘密起草的停战协定中有一条是:停战十日内设立新闻检查所,一切报刊稿件均需送审后方可公开发表。并且,新闻检查所有权查封不合规定的报刊社。不论这个机构设在哪一方的名下,对媒介都肯定是致命打击。还有一条是严格报刊社成立审批制度,这样一面查封,一面控制成立,用不了多久上海的人民就再也听不到一句真话了。”杜筱郁紧咬贝齿道:“这也太狠了。文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要在协议正式生效之前抢注。”于文泽点点头道:“可是,即便是抢注了报社日后也随时都有停刊的危险。”杜筱郁一摆手道:“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被逼到这一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了。我爹没做完的事我要接着做,而且还要做得更大。作为活着的人,为他们我只能做这些了……”